兩邊的侍衛動作迅速,聶行武整個人被拖了下去。再提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雙腿無法站直,一放開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周夫人瞥了他一眼,眼睛里只有憤怒。
“聶行武,你說,周玉贊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驚堂木嘭的一聲,拍響在桌案上,本來就痛的渾身是冷汗的聶行武嚇得七魂少了六魂。
“我,我我沒有啊……”
他的腦子飛快地運轉,他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而且他確實沒有。
“可是,你如何解釋這玉佩?”周夫人嚴厲的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
“自己的玉佩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奇怪。”孫威海顯然不耐煩了,“既然你不愿意說清楚,不如就來人,再拖下去繼續給我打!”
“不要,不要,大人,說,我說。”
剛剛一通板子,幾乎痛到了骨頭里,聶行武再有多少個膽子也不想再挨板子了。
“說!”
“是這樣,大人,我的確在前一天加過玉贊表哥,可是我跟他聊了一陣過后我就離開了,我并沒有對他如何。”聶行武擰著眉頭辯解起來。
周夫人聽了幾乎冷笑,“行武啊行武,你這樣撒謊,你自己都未必信服吧?”
“姑姑,我發誓,我說的沒有半句虛假,如果有,就讓我不得好死。”聶行武極了,起身對天發誓。
“周夫人請不要多言,本官自會問話。”孫威海回應了周夫人一聲,又把目光落在了聶行武的身上,“聶行武,既然你說你跟周玉贊只是聊天,那么請問你,都聊了什么。”
這話一出,聶行武整個腦子都懵了。
聊了什么?他們聊的可是陷害欺辱聶沉俞的事,這件事要是說出來,就算他逃得過這刑部也逃不過父親那邊,而且還會讓他的名聲一落千丈。
“我們……”他眼神閃爍了很久,結結巴巴道:“我們只是聊了一下關于考試做官的事情。”
“是么?”
聶行武眼底的閃爍和不安被孫威海盡收眼底,他在刑部做事多年,別人是否在撒謊,他一眼便能看穿。
“本官看,聶行武你挨的板子還是不夠!”
孫威海威嚴的起身,聶行武嚇得癱軟。
這時候,一道同樣威嚴無限的聲音從堂外傳進來。
“孫大人高抬貴手,請容本侯同你一起斷案。”
話音落,安定侯聶裴炎身穿錦緞官服,威嚴凜凜地邁進了門。
孫威海一見聶裴炎穿著官府而來,趕緊起身相迎,“下官恭迎侯爺,只是這刑部是我孫某在負責,而不是侯爺負責,而且此番被告乃是令公子,侯爺還是回避的好。”
聶裴炎哼了一聲,“本侯不會多言,僅是旁觀,可好?”他深知道大燕律法,不會干涉,但是他作為一個父親,也想弄清楚這事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兒子到底做出了什么事。
“那……”孫威海一時間犯了難,這安定侯戰功赫赫可不是好惹的。于是點點頭,“那好吧,來人,準備椅子。”
椅子一到,聶裴炎順利坐在了孫威海的旁邊。
有了聶裴炎的到來,聶行武放松了很多。
孫威海回到主位上,清了清嗓子,“侯爺再此,我就多問聶行武幾遍,你說,你與周玉贊見面只是聊天,請問到底聊了什么。”
“只是聊了做官之事,聊完之后我們就分開了,我離開那店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所以他的死我一點不知情。”聶行武看著自己老爹在這里,一口咬定不再更改。
“那玉佩分明是你的。”周夫人氣的咬牙,“而且要是談做官的事,你們盡管在我周府和侯府見面就可以了,何必到那么偏遠地店去。”
“那誰知道,是你兒子選擇的地方,是他叫我去的。”聶行武急吼吼地說道。
他還覺得不可思議呢,怎么他才見了一面那家伙,那家伙就死了。
“玉佩?”聶裴炎如同隼鷹一般的眼睛瞟到了桌案上的玉佩,“妹妹說的,可是這個玉佩?”
“當然!”
“如果本侯爺記得沒錯的話,這玉佩乃是妹妹贈給行武的,你對行武這么好,行武怎么會加害你的兒子。而且,行武要是殺人,怎么會傻到把自己玉佩留下。我看這其中,必定存在蹊蹺。”
聶裴炎一番論斷,讓周夫人當場沒了話說。
聶行武也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對啊,爹說的對,如果我殺人我為何還留下玉佩。”
周夫人緊皺眉頭,“或許你是無意,你太慌張,所以……”
“好了。”孫威海的聲音響起來,“你們不必爭論了,本官已經派人去驗尸,一會會有結果,我們暫時消停一下,等待結果吧。”
大堂里安靜了一會。
外面有幾個仵作進門跪倒,“小的參見安定侯,參見孫大人。”
“你們驗尸結果如何?”孫威海立刻問道,這場官司,親兄妹對陣公堂,他夾在其中也是很不好做。
那兩個仵作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
“回大人的話,周家公子受的是劍傷,一劍致命。”
孫威海點了點頭,“如何說來,是劍傷,那么行兇的人一定用劍,來人,去侯府聶公子的院落仔細搜查,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
他說完,又看了看聶裴炎,“侯爺大人,此事可行?”
“自然。”
兩隊侍衛飛快地離開了大堂。
孫威海又問那聶行武,“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到底改口不改口。”
“不改,我聶行武行得正坐得端,從來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大人盡管去查!”
聶行武咬定了自己沒做,反正他平日里不過是玩玩女人,也沒做出什么大惡事。上次想要毀掉聶沉俞清白之事,唯一的同謀周玉贊也已經死去,沒有人能證明他做過什么。
只要他死不認賬,就什么都不怕。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有侍衛策馬歸來,進門便呈上一把寶劍,“侯爺大人,孫大人,這是屬下從聶公子房門里面搜出的。”
“可有什么不對的嗎?”
侍衛拔出劍身,劍身雪白冷亮,他道:“表面看起來這劍沒有任何問題,可是打開的一瞬間,屬下聞到了腥味,在陽光下仔細辨認,發現這上面有淺淺的血跡,應該是沾血過后被擦拭過的。”
侍衛的話,驚到了所有人。
聶行武不敢相信地瞪著那把劍,那劍居然沾染過血跡!可那劍分明是聶沉俞在前一天夜里拿給他的,難道是她?他簡直不敢想象。
那侍衛又道:“屬下回來之后,跟仵作確認過了,按照這劍傷血跡的位置,和是周玉贊山上的劍傷深度吻合。”
“好你一個聶行武,果然是你!”周夫人聞言,如同憤怒到極點的母獸,一下子沖了過去,對著聶行武廝打起來。
“肅靜!”孫威海一聲斥責,命人將周夫人拉開。
聶裴炎站了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下面的兒子,“行武,你說,你真的這樣害了你的表哥?”
“我,我沒有啊,父親,你要相信我!”聶行武幾乎大吼,“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這是有人在陷害我!”
“是什么人陷害你,又為什么陷害你?”孫威海嚴厲地問道。
聶行武聞言,掙扎了一陣,一下子沒了氣勢。
他不敢說,他不敢說出聶沉俞的名字,這其中牽扯了太多太多,一旦公布于眾,他一定比死還慘,一個合謀去毀掉自己妹妹清白的人,將永遠無法得到原諒。
面對聶行武的沉默,聶裴炎惱怒,幾近崩潰,“行武,你告訴我,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我……”聶行武看著聶裴炎,說不出一句話。
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悔不該當初,非要想出這么惡劣的法子來謀害聶沉俞,如今可好,毀掉的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