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筠惜對自己身世的猜測沒有錯,但她今天卻沒能等來慕容灝。
因為不過一個時辰后,海棠垂頭喪氣地回稟,自家公子今天不在臨安。
不能馬上從慕容灝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卻是會令筠惜有些沮喪,但消沉和怕事兒卻不是她的性格。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遇上任何事,她首先想到的是想方設法地解決而不是依賴別人幫自己避災。
即使現在也一樣,哪怕她此刻知曉父親的身世足以另全家人粉身碎骨,但首先不是害怕,而是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而解決事情的第一步就是要弄清事情的所有緣由,而她此刻腦中浮現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青和公主。
打定主意的筠惜立刻前往正房稟告長公主自己要出府,而理由是昨夜夢見了母親所以今天一定要去白云庵看看。
靈犀長公主自然答應了,還捎帶著讓秦嬤嬤吩咐準備了一堆祭品讓筠惜帶著,還細心地囑咐她不要傷心過度。
筠惜望著待她如同親生的靈犀長公主,還有她懷中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受到傷害,哪怕是對上這天下至尊也絕不退縮。
懷著滿腔思緒的筠惜在靈犀長公主的殷切囑咐下帶著一群人上路,依舊先是去的白云庵。
將府中帶來的侍衛留在白云庵外等候,筠惜帶著小荷、海棠和丁香進去拜了拜菩薩,又去后山拜祭過母親,最后去了禪房拜見靜修師太,并請她代為隱瞞,自己則帶著輕功絕頂的海棠和丁香從后門去了靜遠山莊。
慕容灝果然不在山莊里,而他手下的暗衛也只有木五帶著木十一往后的人守衛山莊,聽聞門衛稟告筠惜來了也是分外驚訝。
木五上前恭敬地行禮,疑問道:“小姐這會兒怎么來山莊了?公子他有事外出了。”
筠惜無心同他多話,只淡淡地道:“我知道,今天我是來拜見老夫人的。”
木五若說別的本事倒并不出眾,但察言觀色的本領卻是一等一的好。
他剛同筠惜打了個照面就覺得這位平常看起來和和氣氣的惜小姐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他心中不禁一陣懊惱,這要是等主子回來以為是自己惹惱了他的心尖尖,那自己就別想好好地活了。
他現在滿心懊悔,早知道就不圖省事留在山莊了,還不如跟著主子外出呢,也比不只看怎么哄女人好,更何況這個女人將來一定是自己的另一個主子。
筠惜心中藏著事兒,根本沒看到木五的臉色。
倒是小荷,因為一直觀察的木五,望著他變幻莫測的臉色,心里也暗暗打鼓:難道公子是瞞著小姐去做什么對不起小姐的事兒了嗎?
木五親自將筠惜送到老夫人住的院子,看著筠惜進去,他卻不敢離開,只躬身站在門外等候。
屋內,青和公主望著筠惜裊裊婷婷的身影,原本素淡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大步上前攔住想要行禮的筠惜,高興地道:“好了,好了。有這個心就行了。你小小年紀,可不能跪壞了。”
說著,她緊緊抓著筠惜的手將她拽到自己身邊,眼光上下左右細細打量著她,一句接一句地問道:“今天怎么過來了?你在家中可好?吃得慣嗎?睡得可好?公主可有為難你?”
連聲的追問中包涵著的濃濃的親情緊緊地包裹著筠惜,讓她喘不過氣兒來。
她這樣關心自己難道是因為早就知道自己是她丈夫的孫女嗎?她還讓自己喊她祖母?
一個個疑問壓在筠惜心頭,她低著頭陷入自己的思緒不知怎么回答。
青和公主是靈敏之人,她敏感地感覺到筠惜今天的不對勁,卻只以為她是在總兵府受了什么委屈,連忙將她摟緊懷里,輕輕地拍著,憐惜地道:“是不是在總兵府過得不好?那祖母接你回山莊來,這兒沒人敢欺負你。”
筠惜的心頭涌上一陣熱流,讓她幾乎控制不住雙眼的潮意,她搖搖頭道:“祖母,不是的。惜兒只是想您了。”
青和公主笑著嗔道:“都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愛哭鼻子,小心讓灝哥兒看到不喜歡你了。”
其實青和公主此刻心中并不相信筠惜的說辭,她只當筠惜是在總兵府受了委屈,卻也沒有直接問,只想著等派人調查或等慕容灝回來問他。
見筠惜漸漸平復了心緒,青和公主又招呼著她吃點心、喝茶,一邊哄她吃喝一邊細細地問她在總兵府這些天的生活,希望能從細節中發現筠惜到底過得怎么樣。
筠惜也事無巨細地一一回答著,心中更是沒有半分不耐煩。
總算問完了筠惜的瑣事,青和公主才想起最開始的問題,惋惜地道:“灝哥兒今天有事離開山莊,他派人回來說今天回不來,你這會兒來可見不著他。”
筠惜雖是現代人的芯子,但被長輩這么打趣兒,臉上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紅。
她沖著青和公主撒嬌道:“誰管他在不在,惜兒今天是專程來看祖母的。”
聽聞此言,青和公主臉上的笑意更深,連連道:“好,好!”又吩咐廚房準備筠惜愛吃的飯菜,留她吃晚飯。
等屋中只剩祖孫二人的時候,筠惜摘下脖子上的泠水玉,問道:“祖母說,這是您送給父親的周歲賀禮?”
“是啊,怎么想起來問這個?”青和公主疑問地道。
筠惜握緊了泠水玉,抬頭望著青和公主,緩緩地道:“惜兒聽說泠水玉是南朝皇室圣物,為何祖母要將它送給和皇室毫無關系的父親?”
青和公主含笑的臉上閃過一絲凝固的表情,轉瞬又恢復正常,她沒有回答筠惜的問話,反而反問道:“你知道本宮是誰了是嗎?”
筠惜眼神復雜地望著轉瞬間皇家的尊貴且不容任何人侵犯的高貴氣質展露無遺的青和公主,慢慢點了點頭,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是。惜兒知道,您就是當年嫁給南朝末帝劉文緒的慕容皇朝青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