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赤狐后腿一蹬，跳回到桌子上，神色忌憚的望向廟堂中央的河神像。
“河神你不講信用！”
赤狐呲牙，表情憤怒。
“？？？”
施展神通將意識投影到神像上的江流懵了。
這狐貍和她有什么交易不成？
或者說，和鯉魚有言在先？
任憑江流翻看鯉魚的記憶，她都沒能找到端倪，鯉魚壓根不認識這妖狐。
如此，何來不講信用一說？
短暫的思考，讓江流發現盲點。
狐妖稱自己為河神！還很忌憚她，全然不敢輕舉妄動。
江流當然不會傻乎乎的認為她能憑人格魅力震懾狐妖，答案顯而易見了，對方真正所忌憚的是鯉魚。
造成這種情況，無非一點，鯉魚的實力遠遠強于狐妖。
你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你。
有大人物面見小角色的既視感了。
狐妖若真把她當做河神，還非常忌憚的話。
那她還慌個屁！
拿出該有的架子來，聚靈后期的軟弱修為也要擺出老子天下無敵的囂張嘴臉。
不然，豈不直白的告訴對方，我不行我很弱，我們見面不應該該是你忌憚我，而是我忌憚你才對。
忒沒意思。
“許你傷人，不得她人傷你。”
“呵呵……你這妖狐，倒是可笑。”
河神雕像發出中正平和的聲音，聲音談不上嘹亮，卻自帶威嚴。
鮑大春聞聲，頓時喜上眉梢，河神老爺顯靈了！
他臨終的吶喊是有用的！
“河神老爺保佑，我一定要成為您最忠誠的信徒。”
鮑大春在心中起誓，沒有什么是比劫后余生更能值得慶幸的了。
隨著鮑大春的祈愿，一縷香火氣從他眉心飄出，沒入河神石像中。
江流心笑道：“不枉我救下你。”
“吼……”
赤狐發出輕微的低吼，彰顯它的不滿。
“眾生生來平等，人類能殘害我的家狐，我卻不能為家狐報仇。”
“這又憑什么？”
“敢問河神大人，究竟誰更可笑？”
赤狐沉聲回答，一字一句的質問江流。
江流一挑眉毛，這妖狐是個能說會道的。
她道：“你不敵吾。”
赤狐暴跳如雷，它真想將河神雕像的頭擰下來當球踢，但可惜，它沒實力，河神所言非虛，它是真的打不過。
赤狐永遠忘不掉一周前的一幕。
那是它誕生靈智后，修煉的第四十個年頭。
半月高掛夜空，它在林中剛結束一天的修煉，被遠處天空中的一聲悶雷吸引。
通智后期的它，能模糊看到二十公里外，天空中發生的一切。
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赤狐從未見到過如此恐怖的自然景象。
下意識的，它想找個山洞躲起來。
尚未行動，它被劫云中一條瘦小的身影吸引，那是一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鯉魚，硬要說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鯉魚能在天上飛？還在雷海中遨游！
離譜！
但，就是真實的發生在赤狐眼前。
隱約間，它從翻滾的雷云中，見到一扇散發微弱金光的巨門。
巨門橫跨天穹，立于云端。
鯉魚在巨門面前，宛如塵埃，毫無可比性。
饒是如此，鯉魚依然沖向天門，勢必一躍而上。
離奇的一幕，讓赤狐想到了人類世界，說書人曾講過的故事。
鯉魚修煉逆流而上，躍龍門，可化真龍！
赤狐就像一個看客，想親眼見證鯉魚躍龍門的奇跡。
豈料，橫生變數。
粗壯的劫雷劈下，正中鯉魚頭部，鯉魚再難支撐，從天空徑直掉落，直至云散天明，鯉魚依然不知所蹤。
赤狐嘗試去找，還真找到了鯉魚的蹤跡，發現它時，它正在溪水河的上游鮑家村百里之外，施法為干涸的土地求雨。
赤狐這才知道，原來鯉魚就是鮑家村傳聞中的河神。
鯉魚求雨的威勢讓人膽寒，一直暗中觀察的赤狐沒敢上前。饒是如此，也不算白跑一趟，因為它意外得到一件寶物，寶物形如玉佩、呈黑色，質地堅硬，外力無法摧毀。
起初赤狐以為是人類丟棄的小玩意，不想這玉佩寶物實現了她多年的夙愿，化形！
化形后的第一件事，赤狐不是欣賞自己的人類美貌，而是報仇！
山腳下鮑家村的獵戶，都是它的仇人。
它的父親、母親、兄弟姐妹，都死在獵戶的手中，血肉被食、皮毛被剝，殘忍且血腥。
從獵戶手中逃過一劫后，赤狐便開始了自己的修煉路。
為了報仇，它足足修煉三十載！
可惜，天賦差勁的它，修為停滯在通智后期，再不能寸進，力氣堪堪比較兩個成年人。
這能做什么？
很遺憾，什么都做不了。
人類的靈智不弱于它，且擅長利用武器，它若大搖大擺的下山，或許能趁其不備咬死幾個人類，但它也不會好過，很大可能死在群人的圍攻下，任由刀劍棍棒落下卻無力反抗。
能化人，情況便有不同了。
它修煉的這些年，五龍山時常路過進京趕考的書生，赤狐從書生手中偷走不少書籍，很多的書籍上都記載了書生與狐妖的愛恨故事。
借此，赤狐有了報仇的計劃。
假扮落水少女與當年獵戶的后代相愛并結婚，借機假死脫身，最后讓其在悲痛中離世。
父債子償！
計劃開始進行的很順利，它成功嫁給當年獵戶的后代。
卻在洞房的時候，使它化人的玉佩，扭曲它的心智，并控制它的身體吸食了鮑老大體內的精陽氣，還掏了鮑老大的心臟，當零食啃。
若不是最后意志壓過玉佩，重新掌握身體的主導，鮑老二也逃不出被生吃的結局。
之后，赤狐不敢在村中待了，大婚當夜發生這種事，怎么想都是新娘的問題，結局一定不得善終。
這件事，也讓它了解玉佩的邪性，但它沒丟。
因為赤狐發現，多年無法如破的修煉瓶頸有了松動，玉佩吸食人血不假，可也在反哺佩戴者，但要讓赤狐殺人修煉，它做不到。
別看它年齡大，心智還很單純，為一己私欲無緣無故殘害生命，不是它的行事風格。
鯉魚不會認為自己殺鮑老大是在挑釁河神的威嚴吧？
事后，赤狐心亂如麻。
鮑老大死后，村長帶村民前往河神廟希望得河神庇佑，村長更言被河神托夢，河神會誅殺妖孽！
知道這件事，赤狐別提多慌了。
結果一天下來，它都沒有受到河神的問責。
所以，河神是默許了它的作為？
赤狐如是想。
可能是玉佩的影響，也可能是報仇的快意讓赤狐迷失了自我，猜測河神不會動手誅妖后，赤狐心生殺念。
人類世界還講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它等了三十年！把當年的仇人熬死大半，子嗣都長成了大人。
不能再等下去！
于是，趁夜色，赤狐來到了河神廟，準備獵殺曾經一名獵戶的后代，鮑大春！
不想，它狩獵目標時，河神出手阻止了它。
一手隔空御物，讓赤狐膽寒。
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