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瓷安聽著那青衫男子溫和的下令,他走過來,牽住了寧瓷安的手,他掌心的溫度有些溫熱,和寧瓷安的虛冷不同,“好好休息,將來,你就是尊貴的皇妃。”
他半彎下腰,兩只眼笑的彎彎,溫潤無雙,便是如此吧。
寧瓷安卻有些斂了眉眼,低垂的眼睫掩飾了她眸中的不屑,掙開了那男子,她跟上了那兩個侍女,讓青衫男子一下愣在原地。
“景鴻,如你所愿了呢。”
在寧瓷安走后,那黑袍男子在原地拍了拍手,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一片寒霜。
“皇叔,有時候,天意就是如此,或許上天看父皇太可憐了,才會派來一個五福之女來拯救他吧。”
青衣男子也笑著,揚唇十分愉悅的笑著,似乎已經預測到了天命福祉之女出現后的一系列未知卻已估測到的事情。
兩人對視之間,看似風平浪靜,卻早已風起云涌。
寧瓷安被請上了軟轎,那軟轎被遮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空隙,就像是一個狹小的令人窒息的空間。
令她十分不舒服,約莫兜兜轉轉繞了好些路,過了半個多小時后,才是停下。
“寧小姐,請隨奴婢來。”
面前的那扇軟轎的木門打開,有侍女將她牽出來,并態度恭敬地說道,盡管現在的她只是衣衫襤褸,渾身是血。
抬頭,是一座氣派的宅邸,門口兩只石獅威武異常。
侍女上前敲了敲門,里面立馬有人出來開門,一見是寧瓷安的軟轎,神情驚了一下,
“老奴這就去稟報相爺,寧小姐里面請。”
亭臺水榭,花木環繞。
丞相府邸十分清幽,外面看去氣派不凡,里面卻是簡潔大方,沒有過多的繁復,一切都是賞心悅目,就是路過的花園假山上爬繞的藤蔓,都顯得郁郁蔥蔥,生氣十足。
當然,若是沒有這幾只半人高的狼狗,一切都顯得那么美好。
“汪!汪!”
走到一處轉角,忽然躥出來兩只體型巨大的狼狗,朝著寧瓷安撲去,當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驚恐不已!
寧瓷安條件反射的一個側身躲過,接著就有小廝過來擋住了那兩只還想撲過來的狼狗。
“噓~噓!別叫了!這是相爺的義女寧小姐,別叫了!來人!來人!”
管家松了口氣,嚇出一身冷汗,努力用那燈籠驅趕著前面兩只怒目瞪視著渾身臟兮兮的寧瓷安亂叫的狼狗,一邊還要轉頭掛著尷尬的笑向她解釋,
“是大小姐養的兩只狗,寧小姐放心,它們絕對不會咬人,或許是見了生人。”
“挺有趣的。”
令那老管家意外的是,寧瓷安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膽怯,反倒是有些玩味,雖說此時燭火有些暗淡,卻依舊能看到寧小姐臉上的淺笑。
不禁是覺得古怪,這寧小姐據說膽子很小,且一個農家小姑娘見了狼狗不怕?又不是他們爽朗活潑的大小姐。
寧瓷安卻是覺得,養這兩只狼狗的這管家口中的大小姐挺有趣,閨中小姐不養花鳥,養狼狗?還一次性兩?
她倒是想見見那大小姐。
帶寧瓷安來的侍女和侍從將她帶到相府后,與那管家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小黃!小黑!”
說曹操曹操到。
管家聽到這聲清脆的女子聲音,松了口氣,趕緊朝著小跑過來的女子行了個禮,
“大小姐,您可算是來了,快將小黃,小黑帶走吧,可別嚇著寧小姐。”
老管家話語里滿是寵溺。
天色有些暗,寧瓷安看不太清楚那少女,只覺得她身材高挑窈窕,相貌應該很美,氣質有些獨特,身上,還有些脂粉淡香。
“哦?陳叔,這就是那玉虛道長所說的五福女?”
那兩只狼狗見了這女子,立馬乖順的對著她搖尾哈氣,與剛才兇猛的樣子全然不同。
“回大小姐的話,寧小姐正是那身份尊貴的有福之人,是您的干妹妹。”
老管家擦了擦額角的汗。
柳菡兒看著面前臉蛋臟兮兮,衣服破爛不堪,身上還泛著一股腥味和酸臭味的纖細少女,臉上閃過一些嫌惡,后退了半步。
“帶她去見爹?”
“回大小姐,是的。”管家依舊恭敬。
“那就快走,別擋了小黃,小黑散步的路。”
管家一愣,不明白一向知書達理,爽朗友善的大小姐怎么語氣里透著股濃濃的厭煩,有些尷尬的點頭。
柳菡兒見自己說了這帶侮辱性的話,這少女依舊不言不語,臉上的深意則更濃了。
寧瓷安不語,夜色遮擋了那柳菡兒的神色模樣,也同樣遮掩了她眸光中的冷色。
等寧瓷安走過后,柳菡兒牽著兩只狗,還站在原地,她身后的丫鬟都是不解,卻又不敢出聲。
“靈心,你覺得,一個十四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能獨自從獸林里出來么?”
半響后,柳菡兒幽幽開口,讓她身邊的丫鬟不明所以,
“回小姐的話,當然不能。”
丫鬟的答案十分肯定,不被猛獸撕裂才怪,哪還有活命的理兒。
柳菡兒聽了此話,笑了笑,彎腰摸了摸身邊狼狗的腦袋,她見過之前的寧元寶,膽小怯懦得都不敢大聲說話,剛剛卻在夜色里有她對視了一眼,且還能單槍匹馬從獸林闖出來,
一個人突然一夜之間性情大變的原因,她想,她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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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寧小姐來了。”管家將寧瓷安帶到相府前廳,里面此時燈火正明。
“是二小姐。”
里面那背對著他們的褐紅色長衫,腰桿挺直而威嚴的男人轉身糾正了管家的話,“相府從此有兩位小姐,這是你們的二小姐。”
“是。”
管家戰戰兢兢地點頭。
“都退下吧。”
“是!”
從始至終,這管家都沒抬頭過,彎著腰退出了這大廳,順便關上了門。
寧瓷安此時還沒梳洗過,只披了件披風,進了相府直接被帶到了前廳,古代封建制度,丞相可是權勢的象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是屏退下人,獨見她,難不成還有什么隱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