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嘆了口氣,外面的人還在蠻橫地敲著門,咚咚咚的,若是不開,只怕是真不會善罷甘休,畢竟都在一個院子里,還能一輩子不出來不成?
“你們兩個進(jìn)屋里去,娘去開門,記住,別出來聽見沒?”說著,柳氏放下碗筷起身準(zhǔn)備去開門。
子妍姐弟倆聽話地進(jìn)了里屋,門開了,一個老婆子抬著下巴冷眼擠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兩個婦人。
一個同樣擺著臉色,一個稍微好點,只是低著頭站在她們后面。
子妍從內(nèi)屋門縫里看了一眼,就知道前面那兩個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會兒過來定是找茬的。
她猜的倒是沒錯,這薛家老婆子因為上次逼死自己的孫女一時嚇得跑到了附近村子的女兒家里躲起來,這會兒又聽到人沒事了,這不,那膽子又回來了,火速回家?guī)Я俗约毫硗鈨蓚€媳婦兒上門來了。
至于干啥?目的顯而易見。
“我說老二媳婦兒,你這躲了這么些天了,啥活兒也不知道干,指望我們養(yǎng)你吶?還有,你那賣草藥的錢該交了吧?我可聽說了,那草藥賣了不少錢。”說著,老婆子眼睛毒辣地在她身上掃視著,那意思就是說,你可別耍花樣,不然就讓你嘗嘗她的厲害。
柳氏皺眉,頗為無奈地看著她,“娘……大勇他剛?cè)ゲ艓滋欤垮麅河謩傂眩仨氁煤谜{(diào)理身子,您這會兒又來問我要錢,我哪兒有啊!”
她垂頭,真心不想理這蠻橫的婆子,當(dāng)初她相公在世,她也就忍了,這會兒,都快逼死她女兒了,她還要怎么退讓?
薛家老婆子一聽沒錢給她,立馬瞪著眼睛,“你別給我裝,子妍一個丫頭片子,需要調(diào)理什么?你的錢給她這個破孩子也不來孝敬你婆婆?好啊你,老二媳婦兒,我今兒個就告訴你,現(xiàn)在還沒分家呢!不交錢,這屋子就別想再住下去咯!”
真當(dāng)她老了啊?還會信她?老二在的時候,靠著打獵,就經(jīng)常往家里塞錢塞吃的了,這會兒人不在了,東西肯定不少。
再說了,若是把這子妍丫頭送到縣城里的劉家,到時候,那賞錢可是不少啊!一想到這個,她就忍不住激動。
看著不說話,垂頭沉默的柳氏,老婆子來火了,“老二媳婦兒,這么跟你說了吧!既然你沒錢也行,這縣城里劉家可是大戶,正好那員外缺個妾室……”
“不可能――”
薛家老婆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柳氏憤怒地打斷,“娘,今兒個你既然說了,那我也就明說了吧!想把我女兒弄去做妾,除非我死了,否則,想都別想。”
幾人頗為意外地看著面前的柳氏,似是不認(rèn)識一般,在她們印象里,柳氏嫁來十幾年,從來就沒這么硬過,平日里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看著就是個好欺負(fù)的樣子。
只是今日怎的了,突然來脾氣了不成?想到這兒,老婆子突然覺得一陣恥辱,自己身為婆婆,竟然被兒媳婦吼住,這要是傳出去,她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好啊老二媳婦兒,你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老二不在,你就敢頂撞我這個婆婆了是吧?老大媳婦兒,去給我拿家法來,今兒個看我不打死這賤蹄子。”
老大媳婦兒王氏應(yīng)了聲,幸災(zāi)樂禍道,“哎,這就去!”說著轉(zhuǎn)身出門準(zhǔn)備家伙去了,她得想想,找個大點的棍子,打死那女人。
平日里就看不慣她那一副嬌滴滴的樣子,裝得跟個大戶家的小姐似的,看著就惱人。
內(nèi)屋躲著的姐弟二人不淡定了,子妍拉著子默想著,看看怎么解決這事兒,畢竟,他們可不能看著自己的娘親挨打。
而柳氏依舊不語,倘若她這個婆婆今天硬是鬧一場,那也沒辦法了,只要能抱保住她的一雙兒女,也不愧對先夫了。
老三家的趙氏頗有些同情地看著,只是,也不敢出聲,平日里都被老婆子欺壓慣了,哪里還敢?guī)腿思遥?/p>
屋里,老婆子一屁股在凳子上做了下來,桌上的碗筷都在,當(dāng)下便知曉兩個孩子定是被藏了起來。
再看那菜,里面居然還有肉,這下火更大了,有肉不知道端到東屋,自己關(guān)門偷吃,這不教訓(xùn),以后眼里還有她這個婆婆嗎?
很快,王氏拿了一根粗大的藤條過來了,“娘,您拿好!”一臉討好地遞到老婆子手里然后站在一旁準(zhǔn)備看好戲。
老婆子似是對她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這會兒輕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老二媳婦兒柳氏,給我跪下。”
柳氏深吸了一口氣,竟真的應(yīng)聲跪了下去,只聽到老婆子說道,“今兒個你犯了錯,我這個做婆婆的就理應(yīng)教訓(xùn)你,”說著,她又對其他兩個媳婦兒說道,“你們給我記好了,若是以后像她一樣,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了!”
說著,對著柳氏跪得筆直的身形揮著藤條就要打落。
“住手――”
藤條在半空中被一只不大的手抓住,柳氏抬頭一看,自己的一雙兒女都出來了,當(dāng)下恨恨地道,“妍兒、子默進(jìn)屋去,沒娘的吩咐,不準(zhǔn)出來。”
老婆愣了下,一時忘了手上的動作,看到頭上還裹著白巾的子妍,突然想到了當(dāng)日投石血濺當(dāng)場的情形,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當(dāng)初她可是真嚇到了,畢竟這要是背上逼死孫女的罪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你放開!”老半天,她才開口叫道,卻明顯底氣不足了。
子妍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卻一把用力奪過藤條,“奶奶,我娘做錯了什么,您憑什么打她?”
“妍兒……”柳氏拉了拉她的手,子妍卻不予理會。
“娘,這丫頭長膽子了,竟然敢對您不敬,我看呀!應(yīng)該一起教訓(xùn)才是,老三媳婦,你說是吧?”王氏對身旁的趙氏說著,斜眼瞥了一下母女二人。
趙氏咬了咬唇,低頭如蚊子般地“嗯”了一聲,子妍將這些都看在眼里,暗示子默照顧好娘親,她走到柳氏身前,將手中的藤條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