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絲清涼卻不甚密,若有若無的潤在臉上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空氣異常的清新。遠山如黛,整個世界就像一幅水墨畫。
山道上,兩人兩騎馬,悠閑地從彎路上轉了出來。只見一白衣男子,豐神如玉,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漫不經心的瀟灑之意,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
再看他身邊的女子,更是讓人驚嘆世間竟有如此精靈,柳眉下一雙妙目水汪汪的靈巧無比,無暇的容顏配著一身飄逸的水藍長裙,不染纖塵。這個女子挽著兩個小丫頭的圓圓發髻,看起來年紀甚輕,照理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定是一幅天真爛漫的神情,奇的是偏她眉宇間卻自然流露出一種超齡的令人難以形容的氣勢,那種胸有成竹,自然灑脫讓人一見難忘。
雨池和尚陽騎著馬往鋪子里去,也不打傘,盡情享受著這春天的和風細雨,尚陽說今天有個老朋友來了,要帶雨池一起去見見。
雨池呵呵笑了,開他玩笑:“老朋友?不會是你打小訂婚的未過門的未婚妻吧?”
冷尚陽笑了:“我上面可是還有好幾個哥哥的,父母大人對我顧及不暇,所以未曾定婚,姑娘意下如何?”說著對她拋了個電眼。
雨池哈哈大笑:“老牛吃嫩草的事……呃”突覺自己失言,半路煞住了車:“哪個女人把你這美男子娶回了家,那還有一天安寧日子過嗎?”
冷尚陽訝異著她的“豪邁”之語,問道:“這是從何說起?”
雨池呵呵笑道:“噴香的你就像一朵花,那些個鶯鶯燕燕還不圍著你轉?趕都趕不完。”她真是死性不改,在現代的時候就經常跟哥們開類似的玩笑,難怪在他們眼中她是莫有性別的人,跟她啥都談得來。
尚陽眉毛一挑,對于雨池的形容驚訝萬分,張口結舌。
雨池見了他這副樣子,很有惡作劇后的快感,被她調戲了不是?腳下一夾馬肚,不待他反應過來就飛奔了出去。
尚陽這才回過神來,不由失笑:敢情自個兒還真被一個小女子給調戲了去?這還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不過,他非但一點不惱,居然心里還覺得美滋滋的。手起鞭落,他縱馬前奔,向雨池的身影追去。
他們來到“美麗坊”門外,候在店外的店員從兩人手中接過馬韁,為他們牽了馬去拴好。掌柜的迎了上來,對尚陽行禮道:“莊主和小王爺在后堂敘話。”
尚陽點頭,走向內堂。
還未到門口,就聽見一個陌生的清朗男聲,道:“我被那些繁瑣的公事攪得脫不開身,近日才得空回了燕京,這不,一得閑我就往你們這里來了。”
楊霆道:“小王爺,那日在睢寧城一別也有半年未見了吧?”
小王爺感嘆道:“是啊,待尚陽來了,我等就去酒樓喝個痛快,聊個痛快,不知楊兄意下如何?”
楊霆還未答話,尚陽已經朗聲笑著入了內,向小王爺一拱手道:“我已經來了,尚陽見過小王爺,小王爺別來無恙?”
小王爺站起身來,笑著也拱手回禮道:“你來晚了,今日可要罰你三大杯酒了。”
尚陽哈哈笑道:“舍命陪君子,今日不醉不歸!”
這是男人們的聚會,雨池拿不定主意是否該進去,于是就悄悄向門里探出了頭,想看看這小王爺長什么樣?
小王爺恰好面朝外,眼尖的瞟見一顆小腦袋瓜子探出了頭。雨池一見他發現了自己,便迅速的縮回了脖子。
小王爺一臉呆怔的盯著剛才雨池腦袋消失的地方,咦?難道自己眼花了?
冷尚陽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外,頓時了然于胸,喊道:“池丫頭,出來吧,見過小王爺。”
雨池只好走了出來,進了門,向小王爺行下禮去:“奴婢拜見小王爺。”
小王爺看著眼前靈氣逼人的小姑娘,暗道:這,居然是個丫頭?
雨池不見他叫我起來,也不敢起來,畢竟他是皇家人士。這跪禮行得心里別扭萬分。心下暗道,真是委屈了她可憐的小膝蓋,這輩子還沒跪過人呢。好在老天待她不薄沒讓她穿越到皇宮或是王公貴族的家里,不然她鐵定要造反了。
小王爺呆了會兒,終于回過神來,忙道:“姑娘快快請起。”
雨池趕忙謝了,站了起來,靜靜的立到尚陽的身后去了。
這小王爺一派儒雅的氣質,雙眼炯炯有神,看起來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紫霆山莊富可敵國,楊霆貴為一莊之主,與皇家之人定然也會有著一定的交情。在任何時代,如若是少了掌權者的撐腰,這生意又如何能坐大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王爺定定的看著雨池,突然道:“楊兄,想不到你府上連個小丫頭都是如此的出眾。”
雨池心里想道,這個家伙該不會是個色狼吧?但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清明,并無淫辱之色,不像啊。
尚陽笑了,道:“小王爺,她叫何雨池,她可不是個簡單的小丫頭。”
小王爺訝然:“哦?”
楊霆淡笑,看著雨池道:“這個丫頭是‘美麗坊’的主要人物,因為有了她設計的圖樣才有了紫霆山莊現在的首飾生意。”
這下子小王爺難以置信的指著雨池道:“這些首飾都是她畫的圖樣?”
他今日出府,母親特意叮囑他來問一下,‘美麗坊’的首飾新式樣什么時候出來,小妹也想知道是否可以定做一套專有的獨特的首飾。傳言‘美麗坊’的首飾圖樣師傅是個極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么樣,因為他從來不在人前露面,哪知道居然是一個如此美麗的小姑娘。
雨池向他行了個淺禮,禮貌的道:“小王爺若有需要,直接讓冷公子吩咐奴婢一聲就行,奴婢不喜人前拋頭露面,還請海涵。”
小王爺怔了會兒,終于點著頭道:“果然是個非同一般的女子,做奴婢委屈你了。”此時終于知道她眉宇間那股奇特的氣勢是從哪里來的了,這是個慧質蘭心的姑娘,她的聰慧通過她的神態傳達出來,讓人一見難忘。
雨池笑了:“多謝小王爺眷顧,奴婢覺得主子們對我很好,一點都不委屈。”
楊霆笑道:“小王爺,這丫頭性子倔得很,恐怕不一定會領小王爺您的情,還請見諒了。”
尚陽瞅了雨池一眼,笑著把小王爺往外請:“時間不早了,小王爺這邊請。”
一行人來到酒樓雅間,直到落座了,小王爺還是一副探究的神色看著雨池。
小二殷勤的上了酒菜,大家開始邊喝邊談了起來,雨池在一旁給他們倒酒伺候著。
酒過三巡,小王爺道:“何姑娘,怎么會到了這里做丫頭?”
雨池突然想起冷尚陽和楊霆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的過去,于是道:“小女子是命苦之人,家鄉遭難,父母雙亡,尋親卻又親人不知所蹤。幸好碰到好心的莊主和冷公子收留我,不然還真不知道會流落何方。”
小王爺頓時憐惜的道:“何姑娘小小年紀真是不容易啊。”
雨池微笑了一下道:“人各有命,像我們這些平凡的小百姓,活好一天便是一天,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有什么樣的命運,自怨自艾對生活沒有好處。”語氣中還帶著絲自嘲。
她是個對生活很知足的個性,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生活居然和她開了個這么大的玩笑。既然已經來到這個時代了,那么一切都是定數,以前她是無神論者,覺得鬼神之說都是無聊之說,但是現在她很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如今身陷爾虞我詐中,日子過得談不上順心,但心里老是抱著希望,說不定什么時候又穿回去了,現在真是過好一天算一天。
小王爺則是正色道:“何姑娘,如果你覺得有必要,任何時候你都可以來找我,我必定會保護你的周全。”
雨池感動的笑道:“小王爺金口玉言,奴婢記下了,謝謝。”他這種身份的人這么正色的說一句話,那肯定不是開玩笑的,雨池也不論今后是否真用得上,先討個嘴巧先。
尚陽笑了,這丫頭真機靈。
小王爺則開心的道:“那是當然。”拿起酒杯一舉:“來,大家一起干一杯。”
楊霆看著雨池,一臉深思的神色。
三人邊暢飲邊談論著江湖上的一些事,雨池也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這小王爺名叫趙儒明,也喜歡闖蕩江湖,但礙于自己的身份,父親不允,所以只能望江湖興嘆。
前幾年他和父王在淮北視察水災期間,乘舟返回京城的途中,行經一段人煙稀少的河道,夜里遇到了殺人不眨眼的劫匪,那時他也才十來歲。這些匪徒人數眾多,都蒙著面,半夜偷襲,把他們的船給鑿沉了,一干官兵死的死傷的傷他和父王又都不習水性,眼見就要被淹死了。恰好楊霆和尚陽乘坐的船也在附近經過,便救起了他們幫他們驅散了匪徒。從此他們便成了莫逆之交。
講起這些往事,小王爺仍唏噓不止。
舉杯向楊霆和尚陽道:“來我敬你們一杯!”
楊霆道:“這些陳年舊事就莫要再提起了,不然這杯酒我可就不喝了。”
小王爺大笑道:“是,大恩不言謝,我先干為敬!”說著豪邁的一飲而盡。
大家相視一笑,楊霆和尚陽舉杯也干了。尚陽口才好,開始講起江湖的所見所聞,講到精彩處,小王爺哄然大聲叫好。
雨池頓時覺得這個小王爺為人挺可愛的,很是平易近人,這晚大家都喝得盡興而歸,小王爺是被隨從扶著回去的。
尚陽也是臉都紅了,有點微醺,然而楊霆卻還是面色如常,好像沒什么反應。
雨池和尚陽坐馬車,楊霆依舊上了他的‘追風’,雨池怕他喝多了,不免多關注了他兩眼。
見雨池打量他,楊霆也向她看來,薄唇微抿,一雙好看的眼眸如星辰般閃閃發光。接觸到他的目光,雨池一顆心沒有來由的狂跳了起來,趕忙鉆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