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秋生他們一家子誤認為是楊霆的夫人,還是讓雨池覺得有點尷尬。
這也難怪,荒郊野外的,一對青年男女結伴而行,很容易讓人誤解。
這頓飯,楊霆的目光讓她根本是食不知味,人家是當二奶,她可不想當他的小十,多么可怕的排行老十啊,居然要數完兩只手的手指才能數到她,她要崩潰!
飯后,秋生安排他們住在左邊的小間,自己手腳利索的在廳里用長凳和幾塊寬木板搭了個臨時的床。讓老婆孩子和他娘睡右邊的屋子。安排完畢之后他又去把馬牽進院子,喂了點水拴在院子的柴堆之旁。
大娘給雨池他們燒了熱水,讓他們洗了個熱水臉和腳。農人都睡得早,只有水秀把孩子哄睡了之后,還在燈下縫縫補補,秋生許是白天累著了,不久便打起了呼嚕。雨池和楊霆便進了小間,準備睡了。
楊霆還是低著頭才進得了小間,轉身把門給關上。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雨池心頭不知怎的,又是一跳。這個小間本是大娘住的,只有個不大的床以及一個裝衣物的箱子放在床頭。
地上是不能睡了,地是泥地,很冷,也沒有多余的被子,又不好向他們討要長凳,因為那僅有的四條長凳早就給火生拿去支床了。
見楊霆站在房中,也沒地方坐,雨池就道:“今晚你也睡床吧。”
楊霆有點驚訝,然后頓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就裹著毯子坐地上就好了。”說著把他們行李中的一塊薄薄的小毯拿出來。
看著他堅毅的面容,雨池突然覺得很心疼,他在莊外飄泊的那些年,經常是這樣裹著薄毯在野外破廟對付一晚吧?他出莊游歷時也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啊!
雨池想了想,走過去把毯子接過,放到床上:“沒關系,反正我的名聲早就毀了,無所謂了。”
楊霆定定的看著她,也不說話,雨池不再理他,脫掉鞋子爬上chuang和衣躺在床的里側,背對著外面。別看她這么一副鎮定的樣子,其實心里很是緊張,這是她頭一次主動邀請楊霆和她同床。這床很硬,墊被很薄,蓋的被子里棉絮早就硬了,而且還一塊一塊的分布不均。但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有地方睡不用露宿已經運氣很好了。
楊霆吹滅了燈,房中頓時一黑。雨池聽見他走近床來,悉悉嗦嗦的脫了鞋,隨即感覺身邊床板一沉,楊霆上得床來,把薄毯蓋上了。兩人都沒有說話,能聽見小廳里秋生發出的呼嚕聲。雨池覺得腳冰涼,便把身子蜷縮起來,但小心的不碰到楊霆,身子盡量的往里靠著。
過了會兒,當雨池以為楊霆睡著了的時候,他卻突然轉了個身隔著她的被子用薄毯和手臂把她摟進了懷中。雨池頓時一震,感受著他吹拂在她頭發上的溫暖氣息,她微微的掙扎了一下,楊霆有力的手臂收緊了一下,輕輕道:“我只是怕你冷。”便不再說話了。
雨池呆了,感受到他不輕易流露的感情,突然覺得心里緊緊的。這個男人其實既細心又溫柔,身上流露出來的冷酷都是表象。他其實也很脆弱,那么多年過去了,他念念不忘的都是他母親溫柔的聲音和給他講的那些故事,他聽她講故事時的神情,很專注,神情也很放松。
她突然很想好好的疼他,不是都說男人其實就是個孩子嗎?也需要人疼需要人寵。雨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很大的一跳,她這是發什么神經了?他這么多的妻妾,哪還需要她一個外人來疼?男人的心思不是她猜得透的,還是省省力氣吧。再說了,她又不屬于這時代,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招惹上情債怎么還?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雨池定下心來,在楊霆溫暖的懷中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夜她睡得格外的香甜,她睡覺一向都像豬一樣沉。楊霆的手臂包圍著她,很溫暖,很溫暖,在這個簡陋而窄小的床上,她居然有種回到了現代自己小窩的暖床上的感覺。
楊霆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他把雨池抱在懷中,卻一點邪念也沒有,連他自己也有點感到驚訝,畢竟他已是個成熟的男人。
她是這么的小,睡得就像個孩子般乖巧,偶爾還會輕微的發出鼾聲。擁著她,沒有由來的覺得格外的平靜和踏實。他是練武之人,夜能視物,他看著她卷翹的睫毛可愛的覆在臉上,小嘴睡著了便自然的微微厥起。
他不敢驚擾她,連身都不敢翻,就這么護著她,其實他知道即便是翻身她也感覺不到的,因為他早已見識過了她絕好的睡功。想著便禁不住的笑了,她睡起覺來總是個大字型,很孩子氣,和她醒著時小小的臉上透著的超齡的成熟截然不同。翻身時有抱東西的習慣,常常是睡到后來被子不是蓋在身上,而是被她手腳并用的抱在懷里。而他有時候很是嫉妒那被子,甚至不可遏制地想他要是那被子就好了,他想他真的是著了魔了。
就這么想著想著他也睡著了,而且還睡得極其的香甜,居然沒有按照自己一貫的習慣一大早醒來。當他早上睜眼看見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時,還以為自己是半夜中了迷香所以才睡到了這個時候,因為他多年來都習慣了雞叫前一刻醒來練功。
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雨池撓了撓頭,翻身坐起。卻見楊霆也還在床上,便有點驚訝,他可是起得比雞早的人啊,居然也睡到了這會兒。
楊霆也不說話,笑了笑,穿了鞋子下床去了。
雨池趕忙也爬起來,出了房間門,就見大娘已經煮好了紅薯粥,熱藤藤的在鍋里冒著熱氣。見了他們,便是一臉了然的神色,小夫妻嘛,如膠似漆的定是剛成親不久吧?
楊霆對她笑了笑,點了點頭便先出屋去了。
雨池臉上紅了紅,上前去幫大娘擺碗筷。大娘樂呵呵的說:“不用不用,就這點活。”
狗兒和虎妞也起來了,這時在房里叫:“奶奶!”
大娘便應了聲進小間去了,雨池幫忙把碗筷擺好了,也出了房門,卻見秋生捋著袖子在木樁上劈柴火,楊霆站在他身旁和他聊著什么,水秀已經在用糠喂雞了,一把把糠撒出去,雞便圍在她的腳邊搶食吃。
雨池走近水秀,道:“這雞養得不錯呀。”
水秀笑了:“姑娘起來啦,我們家窮,這雞每天就早上喂點糠,其余的時候就得它們自己找吃的了。熱天還有許多的蟲子可以吃,現在天氣冷了,也時常餓著它們了。”
雨池點點頭,心想待會兒走前一定要多留點銀子給他們,知道他們心善樸實,定又是不肯收的,所以得把銀子不著痕跡的留下才行。
楊霆聽見她們聊天,便向雨池這邊看來。這時兩個小家伙已經穿好了衣服撒著歡跑了出來,大娘在他們身后大喊:“別跑了,吃粥了。秋生,水秀,請楊公子他們進屋吃粥。”
水生答應著,四個人一起進屋了。
雨池道:“大娘,火生,水秀,我們用完飯就要上路了。”
大娘道:“怎么走得這么急?再多住兩天吧,你們來了看這個家多熱鬧啊!”
兩個孩子也是撲閃著眼睛看著他們,楊霆道:“這前面路還長,天氣漸冷了,還要趕時間,多謝你們的照顧了。”
雨池趕忙道:“是啊,以后回程的時候我們要是路過定會再來看望你們的。”
大娘頓時萬分的不舍,只好道:“那你們路上要多小心,這過去之后,荒山野嶺的就更辛苦了。”
楊霆雨池告辭出來,火生一家人一直送出了林子,還在戀戀不舍的眺望著。待他們回到家時,只見孩子奶奶手中拿著個小袋子在門口張望,見了他們就迎上來道:“看那兩個孩子,他們留了好多的銀子放在我屋里的箱子上,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