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人心

蕭破躍上馬背，撫它鬃毛，贊道：“好馬兒，不愧是紫電。”

回軍陣中馬上又奔出兩名萬夫長，請命追殺蕭破，顏烈也躍躍欲試，完顏伯俊抬手止住：“不急，等破了城，自有你們殺他之時。”

蕭破回了沿干城，走回住處，索鄂多跟他進(jìn)來，大表敬佩之情，今日見到蕭破三刀斬殺敵軍萬夫長，讓他震動不小。蕭破抬手止住他的溜須拍馬，問道：“索鄂多，我讓你爹給你抄過天佛掌的秘籍，這些日子來你修煉的怎么樣了。”

索鄂多細(xì)眼轉(zhuǎn)動，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實他幾乎就沒看過，每日里有空了，總跑去和那些守衛(wèi)的兵士說話吹牛，似乎他跟了蕭破是很值得顯擺的事情，他來沿干的時間不長，沿干城中的守軍他就大都混熟，幾乎人人都知道他是蕭破的得力助手。

“你是不是都沒有好好看過？”蕭破再次追問。

“蕭少主，那秘籍實在太過精深，我都看不懂。”索鄂多胖臉上冒起細(xì)汗，使勁的伸袖擦拭。

蕭破嘆一口氣，“索大叔把你托付給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我今日把全套掌法演練幾遍給你看看，你看清楚了，以后定要用功學(xué)習(xí)。”

索鄂多也是識得形式，馬上跪謝：“多謝蕭少主。”

蕭破邁步出了房間，進(jìn)入院子中，提氣開掌，把整套的天佛掌打出來。只學(xué)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蕭破用心學(xué)習(xí)，雖然沒掌握天佛掌的精髓，但如今打出來，配合瑜伽奇勁內(nèi)氣的牽引，再加上北極天磁功外氣的包裹，這一套天佛掌打得氣勢恢宏。

索鄂多邊看邊叫好，蕭破打完一次，問他記住多少，索鄂多道：“記了三四招。”

蕭破無奈搖頭，又打過幾遍，只到索鄂多能大概記下，這才停下。進(jìn)入房間中喝水，索鄂多站在一旁候著。蕭破道：“以后你每天要好好用功，把今天我教你的對照秘籍習(xí)練，遇有不懂的就來問我。”

索鄂多頻頻點頭。蕭破喝完茶水，又轉(zhuǎn)輕聲音道：“不是我有意苛刻要求你，你要知道，今日我做出這事來，違了沙拓將軍的意思，沿干城中已經(jīng)有人不滿我的行為，你是我國師府中人，只怕也會受到排擠，所以我們要使自己變得更強(qiáng)大，這樣才能在軍中立得住腳。”

“蕭少主放心，我聽你的，必定努力修煉。”索鄂多嚴(yán)肅回答。

蕭破道：“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我過去找耶律大人一趟。”

離開房間往將軍大殿而去，一路的巡衛(wèi)看見蕭破依是尊敬的喚他將軍，但蕭破感覺得出對方神色里的不同。自己釋放俘虜?shù)氖卢F(xiàn)在肯定傳得滿城皆知，蕭破記得，他見過完顏伯俊返回城里時，城墻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看戲的人。

走上臺階，遠(yuǎn)遠(yuǎn)看見赤倫珠拖了香腮做在大殿里。

“倫珠小姐，耶律大人不在嗎？”

赤倫珠轉(zhuǎn)臉看看蕭破，狹長的睫毛微微顫著：“耶律大人跟徐文書一起到城墻上去了。”

“那倫珠小姐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發(fā)呆呢？”蕭破不解的問。

赤倫珠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心里怪怪的，好像要發(fā)生什么事情。”

“倫珠小姐不用擔(dān)心，回軍這兩日里連續(xù)吃敗仗，一下子不會攻城的。”

赤倫珠道：“今日我見你們在大殿里差點鬧僵起來，心里很是難過，哎，大家怎么就不能好好相處，統(tǒng)一意見，一致對敵呢？以前我跟爹爹在軍中玩樂，總覺得軍隊上下人人齊心，那種氛圍，看得人熱血沸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打仗真不好玩，煩人的很。”

蕭破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赤倫珠的話且非也和他心中的想法相似。或許他們都還太年輕，根本不懂戰(zhàn)爭的殘酷，為了岔開這種不安的談話氣氛，蕭破轉(zhuǎn)開話題：“倫珠小姐，要是這次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你想去做什么？”

赤倫珠把下巴墊在手背，偏著頭看蕭破，幽幽道：“回家嫁人唄，就像我娘說的一樣，女孩子就該好好的找個人家嫁了，你不知道，我要來出征時，我娘死活不讓我來。都是我賴皮賴臉的硬是跑來。”

聽到這話，蕭破不竟想起干娘和秋靈來，還有那癡癡等著自己的阿秋秀。

嘴角微微一笑，蕭破莞爾道：“那好啊，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guī)湍阕鰝€好媒，我二師兄納蘭雷諾人才了得，英俊瀟灑，可是上好人選。”

赤倫珠秀眉微蹙，“瞎扯嘴皮，不會比你還丑吧！”

被他這樣一扯，蕭破當(dāng)真不知怎么回答了，要說比自己丑吧，那還怎么給他做媒，要說沒自己丑吧，那不是說自己丑。正事要緊，打算不再理會赤倫珠，蕭破轉(zhuǎn)身就走，赤倫珠站起來叫道：“喂喂，怎么走了，和你說笑的啦，其實，其實你還是長得挺好看的。”最后的那句話說的很小，就只有赤倫珠自己能聽見。

蕭破離開大殿，直接往城墻上走去。耶律楚和徐嵩正在城墻上指點敵方營地商量對策，見了蕭破上來，這才停了談?wù)摗?/p>

耶律楚道：“我們在城墻上看到你斬殺回軍將領(lǐng)，想來你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

蕭破點點頭，抱拳請罪：“耶律老師，這事是我不好，影響了軍中團(tuán)結(jié)。”耶律楚道：“不怪你，若是真按沙拓的做法，只怕對我軍更不利。如今你出城尚還斬將立威，更是消弱了敵軍氣勢，最好不過。”

“不說這些，我們一起來商量下，看看之后該怎么守住城池。”耶律楚說到這里，把蕭破拉到旁邊，伸手往遠(yuǎn)處的山林一指，說道：“你看見那邊的樹林了沒，回軍正有大隊人馬在林中砍伐樹木，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蕭破隨著手指方向望去，只見樹搖影動，不時更有樹木被放倒，只是樹林遮蓋里看不見對方軍隊。蕭破搖搖頭，也不知道回軍做的什么打算，思考過一陣，開口道：“會不會是回軍攻城云梯不夠，所以伐木制作云梯。”

徐嵩湊上來：“我們剛才也是這么分析的。”

耶律楚道：“若真是這樣，回軍造好云梯后，肯定大舉攻城，他們前面敗過兩陣，士氣低落，這回為了一震士氣，肯定重兵出擊。只是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來犯，現(xiàn)在需得盡快布防。”

商議一定，三人馬上離開城墻，奔回大殿。耶律楚著人去把沙拓喚來議事，兵士滿城找過一遍，都沒看見沙拓的身影，耶律楚甚覺詫異，殿中一名沙拓舊將上來報道：“沙將軍會不會去了他家內(nèi)宅的祠堂，他三位兒子的靈牌都放在那里。”

耶律楚覺得有理，又吩咐兵士去沙府祠堂尋找。

蕭破則在一邊甚覺心傷，沙老將軍三個兒子都死在和回軍的對抗里，自己卻放了回軍俘虜，難怪沙老將軍當(dāng)時憤然離殿。但蕭破做了就不后悔，大不了日后再擒拿回軍將領(lǐng)讓沙將軍泄憤。

想到這里，蕭破請命前去尋找沙拓。

耶律楚答應(yīng)，蕭破就隨了兵士出殿，兵士識得沙府內(nèi)宅祠堂的位置，當(dāng)先行走，蕭破一路跟從，心中一面苦思等會見了沙拓該怎么說話。

一刻鐘后，進(jìn)了沙府，又走過幾道彎，兵士指前面一座房子道：“蕭將軍，前面就是祠堂了。”

蕭破道：“你們在這里等我，我一個人進(jìn)去。”吩咐定，蕭破邁近木門，扣動門板。

“是誰？”沙拓的聲音傳出，似乎突然蒼老許多。

“沙將軍，我是蕭破！”

“你來干什么？”沙拓冷冷的聲音。

蕭破道：“今日我放出俘虜，實在對不起沙老將軍，特來請罪！”

“你走吧，不要管我。”沙拓的聲音勉強(qiáng)的少了幾分冷意。

蕭破道：“我就跪在門口，還請沙將軍開門讓我進(jìn)來拜祭亡人。”

沙拓沒有說話，只哼了一聲，很快就陷入沉寂里。蕭破不再說話，靜靜的跪在門外。一刻鐘后，遠(yuǎn)處的兵士過來說道：“蕭將軍，已經(jīng)過了一刻鐘，耶律大人們還在殿上等著呢？”

“我知道，你們?nèi)ネ饷娴任摇！笔捚频穆曇魣远ā?/p>

時間飛快的流逝，又過去一刻鐘，門外的兵士再次來提醒，蕭破依是那句話：“我知道，你們?nèi)ネ饷娴任摇！狈块g里的沙拓沉沉嘆了口氣，門依然沒開。

蕭破繼續(xù)跪著，雙膝已經(jīng)疼得麻木。他沒有運(yùn)內(nèi)氣進(jìn)入膝蓋，所以跪久了很疼。

又過去盞茶時間，只聽得里面?zhèn)鱽砩惩氐穆曇簦骸吧硟簼L，你去開門叫他進(jìn)來。”話語停止，門很快打開，一個六七歲的男童站在門邊，胖乎乎的腦袋轉(zhuǎn)起，眼睛咕嚕嚕的盯著蕭破：“爺爺叫你進(jìn)去！”

蕭破起身，因為跪久了的緣故，突然站起只覺雙腿不聽使喚，站立不穩(wěn)之下竟然摔在門口。額頭磕在門檻上，直接破出一條血口。小男孩過來扶他，一面叫道：“爺爺，他的額頭磕破了！”

沙拓欣長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門口，屋里的燭光照射下，雖是大白天，也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