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靈溪湖

穆蘭皺起嘴巴，盯著蕭破不解。“那好吧，不管你們了，我們走羅，破木頭，跟好我喲！”她向來在家里被寵慣了，一旦亮了身份就大搖大擺起來，也不來扶蕭破了。

伯熙跟她并排走出，蕭破猶豫一下，也跟著走去。

三人出了張府，上馬離開，走了一段，眼看就要走出小鎮，蕭破突然發聲叫道：“穆蘭！”

穆蘭轉過臉來，疑惑的呼閃著眼睛，“破木頭，你有啥事？”

蕭破道：“你們要回家去，我不跟你們走，我也要回家去了。”

穆蘭眉頭皺起，“破木頭，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咋不聽我的話了，好好跟著我，可別想跑，你傷得這么重，我回家叫我爹爹救你。”

蕭破知道了穆蘭是回回國大波羅門的圣女，當時心中就很難過，如今吐蕃正與回回開戰，他在幾日前更是打傷了大波羅門的長老賀多斯和龍行空，現在穆蘭要回家去，他怎么能跟著去。

可蕭破又不想離開穆蘭，幾番糾結下，他還是開口說了要離開。

穆蘭不知道他的這些心思，歪著腦袋，十分不解。

“對啊，怎么不跟我們走呢！”伯熙也有些疑惑，蕭破性格和藹，人又長的帥氣，關鍵是會做好吃的，要是少了他，她們這一路上可無聊的很。

見蕭破不說話，穆蘭又道，“可是怕我罵你，那我以后不罵你了。”

蕭破看看少女明媚的臉頰，心中著實難以割舍，終于說道：“好吧，我還做你的小跟班。”

穆蘭呵呵一笑，“對嘛，這樣才乖，破木頭，快過來，跟我并排走。”蕭破一拍紫電，馬蹄閃動，跟上步伐。

三人一路上停停走走，遇有市鎮就入住客棧，否則就露宿野外。蕭破的傷勢得了穆蘭用靈藥調整，也漸漸好了許多，只是經脈總有隱痛，提不起真氣來。

好在這不影響蕭破打獵做飯，于是他一路上變著花樣給兩個女孩做好吃的，更讓二女樂在其中，渾然忘記了偷偷出外會受到的懲罰。

過了七日，前面視線慢慢開闊，常常看見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原，草原綠草肥美，常有牧人趕著大群的牛羊出現。

蕭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塞外風景，暫時忘了傷勢，心情也舒暢許多。二女卻臉色轉起憂郁，每每故意拖慢腳步。

可又行一日，還是望見了撒爾罕城，蕭破遙指遠處平坡的城池，問道：“那里就是撒爾罕城嗎？還真大！”

二女各懷心思，也沒人答他。蕭破討了個沒趣，心中也煩悶起來，來到這里，接下來會遇到的事情他猜不到，不知道是好是壞，可既然決定跟穆蘭回來，他也做好了心里準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要守護穆蘭。

三人很快進入撒爾罕城，蕭破沒了玩樂的心思，只緊緊跟在穆蘭身后。

進城沒走幾步，就見前面一只隊伍走過來，當先一個漢子寬衣赤膀，甚是惹眼，他衣著華麗處竟是上好毛裘，只是發型有些奇怪，頭頂光光，只有后腦留著一縷黑發，束在腦后結了個鞭子。

漢子見了三人，慌忙移步過來，伯熙停馬叫道：“二哥－－－－－－”

這漢子正是回回國的二王子完顏伯贊，如今被安在撒爾罕城主持政事。

完顏伯贊過來拉住馬韁，“伯熙，原來你在這里，父王昨日來信，說你已經十多日不見，我正要帶人去找你呢。看見你就好，快跟我走，明天我派人送你回木府城。”

穆蘭也湊上去叫一聲，“二師兄。”

完顏伯贊道：“師傅也在到處找你呢，不想你們兩個小調皮竟然是結伴跑出去玩了，我現在就著人送你回羅生谷。”

二女對視一眼，似有無盡委屈，不言自明。伯熙已經走去了二哥身后，遙望穆蘭道：“穆蘭，我過久再來找你玩！”又望望蕭破，“還有你，可要乖乖聽穆蘭的話喲。”她說完話，轉開身子，似乎不想看著二人離開。穆蘭搖搖手和她道別，也是神情不快，頗見傷感。

完顏伯贊這時注意到蕭破，轉問穆蘭，“小師妹，這人是誰？”

穆蘭道：“他是我爹新收的弟子，你卻沒見過，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家去了。二師兄，你有空了要來羅生谷看我喲！”

完顏伯贊點點頭，叫了兩個護衛，送穆蘭二人離開。一路上蕭破都不說話，只緊緊跟著穆蘭，可心里突突直跳，到了穆蘭家中，第一個見到的會是誰呢。

羅生谷坐落于撒爾罕城西北角，離城出去還有四五里的路，這里是一條狹長山谷，谷中兩面山林茂密，中有流水潺潺，和撒爾罕城比起來，少了許多寬豁，卻多了許多幽靜。進了谷口，里面天地漸漸寬敞，猶似一片世外天地，自成一方景象，更有些江南風物情景。

蕭破沒去過中原江南，只以前聽母親描述過多次。這時觸景思人，一時想起母親，一時又抬眼看看穆蘭，心中百味雜陳。遇見穆蘭，讓他整個人都變了，打亂了他的計劃，埋下了他對母親的思念。

蕭破趕緊壓下心中的想法，渾覺自己不孝，難道，他真的已經長大了嗎，正向世人總說的，有了媳婦忘了娘。偷偷看一眼穆蘭，她神色平平，蕭破心中暗道：“算了不想了，我去看看穆蘭的家就離開。”

心念定下，蕭破也就放開步子，釋然起來。

這時再走下去，開始三三兩兩碰見有人，大多是20歲上下的青年，見了穆蘭都恭敬行禮，稱呼圣女。

又走幾步，前面屋舍多起來，不時看見有一隊隊幾十人的隊伍結陣練功。護送的兩個兵衛這時辭別一聲，道：“圣女，你自己回去，我們不便再進入，就先回去了。”

穆蘭點點頭，停馬站住，望了望遠處的房舍，道：“破木頭，我先帶你去找爹爹，我爹爹是很和善的人，你好好在他那里，不要亂跑！”

蕭破點頭答應，穆蘭下馬，也叫蕭破下來，那邊過來兩個侍女，穆蘭吩咐她們把馬牽去馬房，這才轉來拉了蕭破，繞向側面，沿著屋舍外墻，向峽谷邊緣走去。

走了一陣，再不見屋舍出現，蕭破轉頭四處看看，原來是到了小山林間。前面更隱隱聽見流水聲音。

蕭破不竟問道：“穆蘭，這是什么地方?”

穆蘭道：“這是后山的靈溪湖，爹爹常年住在這里。”她引著蕭破往前，又轉過幾步，終于眼界開闊，一方小湖呈現在面前。

湖面寬約二十丈，一側有處絕壁，壁上掛一條瀑布，清澈的溪水由瀑布傾入湖中，在山風吹動里帶起陣陣水霧，讓整個靈溪湖彌漫在水霧里，隱隱然猶如神仙府地。

蕭破還沒看夠水景，穆蘭已經伸手指向絕壁處，“爹爹就住在那里！”

蕭破看去，那處絕壁開了個洞，乃是天然形成，洞外升騰水霧，在陽光下帶起一彎彩虹，彩虹很小，卻正好罩在洞口上方，平添許多景色。

蕭破一晃眼里，洞口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這男子出現的很是突然，但他一襲白袍飄飄，在水霧映襯下渾然不覺突兀。

“爹爹－－－－－－”穆蘭已經跑跳著叫起。中年人臉上露出笑容，就似溪水般純潔清澈，這正是穆蘭的父親淵太清，也是大波羅門的大護法。他的地位僅次于圣教主，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淵太清身影一閃，躍出洞來，瞬間就到了穆蘭身前，他張開雙臂，把撲來的穆蘭攬入懷中，“你這孩子，這些天跑哪里去了。還把我放藥的瓷瓶偷了去。”他言似責怪，卻表情和睦，全沒有半點怒意。

穆蘭嬌聲道：“我在谷里悶得慌，出去走走嘛，你都不陪我去玩，我只好約了伯熙出去。”

淵太清伸手撫著孩子后背，輕輕笑道，“恩，是我不好，都沒好好陪你，可外面危險，你又不會武功，爹是擔心你呢。”

穆蘭眼珠轉動，脫出父親懷抱，“爹爹，這次娘親肯定要罰我，你可要幫我說情喲！”

伸手撓撓女兒的腦袋，淵太清微微笑起，“知道了。你肯定是沒見你娘就跑來找我求情，快不要調皮，趕緊去見你娘，不知她多擔心你了。”

父女二人敘完話，淵太清才轉問蕭破是誰，穆蘭過來拉了蕭破，“破木頭，我爹爹是醫道圣手，一定能治好你的傷。”

“叔叔！”蕭破作禮叫喚一聲，卻不知道接下去要說什么，只閉口不言。

淵太清輕輕點頭，“你叫什么名字？”蕭破本想編個假名，但心想不能欺騙穆蘭的爹爹，便報了真名。

淵太清伸指一點穆蘭鼻子，輕輕道：“你這孩子，人家不是有名字嗎，怎么叫破木頭！”

穆蘭都著小嘴，“破木頭，你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蕭破點點頭，穆蘭又轉向他爹道：“你看，他都同意了的。”

淵太清搖頭輕笑，“快去見你娘吧，蕭破就交我看管了，爹會好好照顧他的。”穆蘭輕移腳步走開，轉起靈動的眼睛盯住蕭破，“破木頭，你在我爹爹這里呆著，可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喲，我得空了就來陪你。”

蕭破揮手而別，穆蘭裙影閃動，很快消失在湖水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