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破城

顏烈卻不上前：“我爹有令，不讓殺你。”說完方天畫戟挑出，只過兩招，就挑飛沙拓的佩劍，斷了他自殺的念頭。“左右，上前綁了，帶去見顏大將軍和四王子。”

蕭破先時去過沙府，記得路徑，這時提了破魂刀，一路沖殺過去，不時的碰見回兵，都被他一一斬殺。很快奔近沙府，只見前面十多個家丁護著幾個婦人正與一隊回兵拼殺。

蕭破躍起身子，一跨步就飛去兩丈多，破魂刀更是被他凌空御起，當先就斬殺兩人。回兵突見來了強手，慌忙退開，蕭破趁勢與家丁合在一起，開口叫道：“沙兒滾何在。沙拓將軍叫我前來救援。”

那邊婦人群里一個孩子被緊緊護在中心，顯是懼怕外面打斗，全身顫顫發抖，臉上猶掛了許多淚痕。

回兵退開幾步，內中一名百夫長招呼一聲，齊齊彎弓搭箭射來，他們先時打算活捉婦人小孩，這時見了蕭破威猛，知道不太可能，便發箭射殺。

蕭破邁近孩子所在之處，為其揮擋箭矢。孩子見過蕭破，見他來救，心中不知怎么的，更覺委屈，叫了一聲叔叔，旋即放聲大哭起來。一個婦人把他摟進懷里，細細安慰：“沙兒滾不怕，有娘親在呢。”

一陣箭雨過后，己方又倒地數人，蕭破掃眼一看，加上自己和家丁，已經只有十余人，而回兵人圍卻還有近百人。

一個年紀稍大的家丁看形勢不妙，開口道，“蕭將軍，你護送夫人們沖開去，我帶人斷后。”

蕭破本不懼怕回兵，但眾人聚在一起，更有利回兵箭矢攻擊，聞言一點頭，轉去婦人處，喚道：“嫂夫人，你抱好孩子，跟在我身后，我們沖殺過去。”

如此商定，十多人分散開，蕭破當前，護了婦人們沖殺，回兵卻也改變戰略，前面長槍兵往眾人圍攏，后面箭矢兵依然箭矢飛射不斷。

蕭破為了保護婦人，不敢身子遠離，只能在周圍游殺回兵，慘叫聲不時傳出，有己方之人倒地，更有回兵大量死去，但回兵眾多，這邊死人，不知何時遠處又有一批補充進來。

蕭破滿身血水污衣，映在火光里甚覺惹眼，加上他刀武威猛，沖殺里漸漸壯大聲勢，戰到后來，一些回兵見他刀近，就退開身去。但箭矢不停，依舊飛快射出。

蕭破雙眼血紅，只顧殺人，一會轉頭回看，己方只剩三五人。家丁里只有剛才那頭目尚還站立，但也多處受傷。

看來眾圍之下根本無法全數把人救出，蕭破再不猶豫，狠下決心。放手指在口中吹嘯一聲，召喚紫電。蕭破來時，紫電就在不遠處跟隨，因為救人不便騎馬，所以他把紫電丟在一側。

這時紫電聽聞主人召喚，四踢飛動，就往這邊沖來。

它本是山中野馬之王，能斗猛虎搏狼群，這時飛蹄而來，雖有回兵阻攔，竟都被它飛蹄驅開。

蕭破見紫電奔近，轉身叫道：“嫂夫人，你抱好孩子，我送你們上馬離開。”

婦人卻是一臉毅然，把孩子推進蕭破懷里，決然道：“將軍，回兵眾多，若是帶了我必然累贅，你快帶了沙兒滾逃出，我尚能幫你抵抗一陣。”她遞出孩子，拾起地上短刀，便要加入戰斗。

沙兒滾哇哇大哭：“娘，我不要離開，我要跟你一起，我不要離開－－－－－－”

蕭破知道情勢危急，報緊孩子，看著紫電奔到，翻身就躍上馬背。

上了馬背，蕭破更覺如虎添翼，旋開破魂刀，一丈之內剎時刀光環飛，無人能近。孩子拍打蕭破：“叔叔，我要娘親，我要娘親－－－－－－”

蕭破自有打算，提抖韁繩，紫電回動里，已經到了婦人身旁，矮身出手，叫道：“嫂夫人，快上馬來。”

婦人猶豫里，孩子的聲音更是悲泣，“娘，我不要離開娘。”她不忍割舍孩子，終于伸手搭上蕭破的手掌，蕭破把她拉上馬背。三人共騎一馬突圍。

那邊家丁頭目見夫人孩子離開，沒了顧忌，再次展開手腳，攻殺起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

蕭破御馬沖開，登時去如飛電，前面根本無人敢擋。只有回兵氣氛不過，箭矢招呼。蕭破運刀擋開，但箭矢來的太急太密，又在馬上不好回防，疏露里，竟有一只箭矢射中紫電后臀，更有一箭射中蕭破肩胛。

但得了這一緩，三人沖遠，回兵再追不上。

紫電健蹄飛奔，竟在城中穿梭，望城外而去，街巷中偶有回兵出現，但沒有大隊的人馬出來，蕭破順勢揮刀，一一斬了腦袋。

即將奔近南門時，突見幾個沿干守兵稀稀落落沖逃，身后跟了回兵掩殺，蕭破趕馬上去，斬殺追兵，救了幾人，旋即問道：“大隊人馬從哪里撤走的。”

那人答道：“往南門走的。”

蕭破點頭，一面道：“你們快些沖出門去，往山林去躲藏，我先幫你們擋一陣。”

蕭破停馬回擋追兵，好在這時追兵漸少，待那幾人出了城門，這才轉出城門而去。

出城后，蕭破不敢停留，一路尋著道上腳步飛快前進。雖然這時后面并無追兵，但蕭破不敢放松。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紫電放慢腳步，想是后臀疼痛，有些不支。蕭破抬眼看看前面，只見山脈橫斜，在星空喬燦里顯出淡淡的黑影。

夜里星光暗淡，看得并不清楚，婦人卻識得前面，開口道：“將軍，前面那道山是望龍坡，過了望龍坡就有官道直通蘭陵城。如今沒有追兵追來，且下馬來，讓我幫你包扎傷口。”

蕭破左肩胛疼痛，血水濕透整個左臂，也掛念紫電后腿箭傷，便下了馬來。很快在邊上燃起火堆，蕭破脫去衣甲，忍住疼痛，伸手把箭矢拔出，他幼時在阿神山打獵，也曾經多次受傷，這種小傷小痛早不在話下。

那邊沙兒滾這時平靜許多，見了蕭破拔箭的樣子，心中關切，跑過來問道：“叔叔，痛不痛。”蕭破摸摸他的頭：“沙兒滾不怕，叔叔不痛。”

“娘，你快幫叔叔包扎傷口！”幼小的身子去吧娘親拉過來。

婦人早就撕下衣裙下擺準備好，蕭破從懷中摸出國師府帶來的傷藥，涂抹在傷口處。淡淡的清涼從傷口處散開，登時覺得好過許多，國師府的大量藥品都是藥師土哈配制，土哈雖然武功平平，但醫藥一途很是精深，這也是蕭破出征不忘攜帶藥品的緣故。

藥在傷口處化開，很快止住血，婦人過來幫蕭破包扎肩胛，一面問道：“將軍救出我們母子，恩德之大，當真無以回報，尚不知道將軍姓名，但請告知，日后一定好生報答。”

蕭破嘆一口氣，卻是想到了沙拓，只怕他現在已死，看一眼沙兒滾，開口道：“沙家上下忠烈，能救出你們，那是我的榮幸，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沙夫人不必多心。”

沙兒滾跑來抱住娘親衣腳，道：“娘，我知道叔叔的名字，爺爺和我說的，他叫蕭破。”

沙夫人點點頭，攜了兒子跪謝蕭破，蕭破扶起二人，只聽沙兒滾又問道：“叔叔，爺爺什么時候來啊，我都一天沒見到他了。”眼神中滿是期待。

蕭破不知要說什么，沙夫人牽開孩子，走去一邊，“沙兒滾，叔叔累了，讓他休息下，娘帶你去烤火。”

二人走開，蕭破滿臉無奈，起身去幫紫電治傷，紫電見了蕭破，把頭臉湊近他懷里摩挲，輕輕的喘動鼻子。

蕭破拍著它的脖子，喃喃道：“好馬兒乖乖，讓我幫你治傷。”

這一人一馬長期共處，感情極深，紫電似乎會意他的意思，把后背轉過來。蕭破拔去箭矢，涂抹藥粉，紫電蹙立不動，就似一個硬漢。

幫紫電治了傷處，蕭破提了破魂刀轉開去，在暗夜里找尋嫩草，割來一大捆，親自給紫電喂食。

完顏伯俊等人在山坡上觀站，看看勝局已定，便一起走下山坡，往沿干城中行去。走了一陣，前面簇擁著過來一隊兵士，顏震聽著內中有人嚷罵連連，正要喝問，一個兵士已來報道：“稟四王子顏將軍，抓到沿干守將沙拓。”

顏震大笑一聲：“帶上來！”

很快一頭長發披散的沙拓被帶了上來，眾兵按著他跪在前面。

顏震笑道：“沙將軍，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你若不投降，我一定要生擒你。”

沙拓口里吐著血水，狠聲道：“你奸謀詭詐，攻我吐蕃，破我城池，就算死了，我也要變成厲鬼，拖你去下阿鼻地域。”

完顏伯俊馬上拍手贊道：“好一個鐵錚錚的漢子，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入我吐蕃為將，那時一切既往不揪。”

沙拓一口吐沫飛來，可惜距離太遠，否則只怕要飛在完顏伯俊身上：“你又是哪個小屁孩，來來來，讓老夫抽你幾巴掌，叫你不敢胡言。”

啪啪聲里，沙拓早被抽了數個嘴巴：“大膽，居然敢對四王子無禮。”

沙拓含著被打落的牙齒，直接咽進肚子，鼻子里冷冷哼一聲，“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和我說話。”兵士又要掌嘴抽打，完顏伯俊抬手止住，道：“你若再敢胡言，信不信我明日下令屠城。”

沙拓生生咽回話語，死死盯住完顏伯俊。

完顏伯俊道：“你若不降，我便命人屠城，你自己看著辦。”

沙拓臉頰抽動，心中郁結難過，只覺苦水滿肚子都是。

完顏伯俊繼續道：“你若愿降，明日取來守城印信，昭告沿干城民，好好歸降我國，不得叛亂，否則血洗沿干，殺個尸橫屋舍。”說完這話，完顏伯俊不再理會，領了眾人進城而去。

為了回回不下屠城令，沙拓只得依了回軍言語，第二日親自帶了印信交付，然后進到城中安撫亂民。

卻這一切辦妥后，沙拓走上城墻，橫劍自刎，死在城頭。死時雙目不閉，死死盯住回回國方向。

兵士很快報予完顏伯俊，完顏伯俊嘆氣幾聲，吩咐抬去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