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親為自己和巧兒合過八字,劉靖琪心里就一直惦記著,想看看賈府千金究竟長的什么樣子。
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靖琪在官道上遛馬,見青兒趕著輛漂亮的馬車,劉姥姥騎著自家的毛驢兒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心知這就是賈府的馬車了,靖琪裝作和青兒搭訕,立馬橫在車前。
“青兒姑娘越發(fā)出息了,哪里偷了人家的馬車?”
青兒常陪著姥姥城里奔走,自是比一般的村姑多了些見識,聽靖琪少爺出言不遜,懶得和他理論,跳下馬車來,用馬鞭子捅了捅靖琪的坐騎,示意他讓開道。
陪著巧姐兒坐在車內(nèi)的平姑娘掀起車門簾兒,探出頭來問道:“青兒,出了什么事?”
靖琪暗暗打量平兒,梳著燕子髻,皮膚陶瓷般的白皙細潤,長得倒是極其清俊,只是,這女子看似花信年華,想必是巧兒小姐的長輩。
剛想問候一聲,胯下的“絕塵”被青兒捅得性起,給了她一蹄子,青兒回避不及,絆倒在地上,劉姥姥毛驢兒走得慢,還落在后面,平兒連忙跳下馬車去扶青兒,哪知道青兒卻連鞭子扔了出去,打在靖琪的坐騎身上,也不知道究竟打中哪里,那馬負疼狂躁起來,把靖琪少爺掀下背來,一溜煙兒跑得無蹤無影。
靖琪大怒,揚起馬鞭子就朝巧兒馬車的轅馬揮去,礙于“賈府小姐”的面子,并沒想真抽,只是甩了個響鞭耍耍威風,哪知道,轅馬受驚,狂奔起來,在拐彎處馬車翻向懸崖……
靖琪畢竟還是個孩子,見禍闖的大了,嚇得跑到懸崖邊,探身去看,巧姐兒剛從車里鉆出來。不想被賈府小姐看到自己做壞事,靖琪回身就跑,卻被青兒趕上死死拽住不放……
沒想到所謂的大家閨秀,竟然像夜叉一樣刁鉆強悍,不過,人家車毀馬亡,隨身物品損失殆盡,卻也是不爭的事實,最讓靖琪頭疼的,不僅是心疼那一千兩銀子,而是擔心爹爹會拒絕支付,那個千金大小姐年齡不大,卻絕不是好惹的主兒,若是契約不能兌現(xiàn),說不定真會把自己送去挨板子吃牢飯。
靖琪回到家里,懶洋洋的把馬韁繩扔給地瓜,獨自回到屋里蒙頭就睡。
“靖琪,不舒服嗎?怎么不吃飯就睡下了?”朦朦朧朧的感到娘在推自己的肩膀,不耐煩的睜開眼來,明晃晃的燭光耀得眼睛發(fā)花。
“本少爺睡覺誰讓你點蠟燭的?滾出去!”
靖琪一聲厲喝,嚇得正在剪燭花的丫頭一陣哆嗦。
“兒子,你這是發(fā)的哪門子火,是娘讓她點的。”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劉夫人揣度著靖琪一定是又闖了什么禍,便問道:“說吧,又干了什么壞事?怕你爹責備你?”
“娘,我見到賈府小姐了。”沒來由的感到臉頰發(fā)燒,靖琪少爺猶豫再三,只好半真半假的交代道:“我把她家的馬車連馬給弄倒懸崖下去了,還有一大包金銀細軟,那小姐哭得好傷心,所以,我就答應陪她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傻兒子,你沒搞錯吧?你知道一千兩銀子是多少,能買多少車馬嗎?”
劉夫人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譏諷道:“你爹爹想攀高枝兒想瘋了,竟然聽信劉姥姥的鬼話,想和賈府聯(lián)姻,就算用腳趾頭也想得到,那樣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下嫁到鄉(xiāng)下來,我就知道,準是個冒牌貨,沒準兒就為了合起伙兒來騙我家銀錢。”
靖琪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氣急敗壞的吼叫道:“娘你胡說些什么呀,那小姐差點被我害得摔下懸崖,算她命大,被樹樁子擋住撿了一條命,人家才不稀罕什么銀子,她的馬車沒了,她得有馬代步吧,就這樣,她說用絕塵抵算她的損失,不用我賠她銀子,可是、可是我堂堂劉家二少爺,怎么能落下一輩子的話柄在女人手中?”
劉夫人一聽,自以為是的暗笑道,這小子,肯定是看中了人家千金大小姐,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要討好,只是一千兩銀子,這出手也太沒譜了點。
扯一件衣服給靖琪披上,啼笑皆非到:“所以你就耍少爺威風,硬要賠她一千兩銀子?”
“砰”的一聲,房門突然洞開,一個上唇修著小胡子的男人闖了進來,倒把屋里的兩人嚇了一跳。
“哎呀,老爺,進門也不招呼一聲兒,存心嚇死人呢。”劉夫人沒好氣的嬌嗔道。
“千金博取美人一笑,你這蠢才,虧你想得出來,我看你快被賈府小姐迷昏頭了。”
靖琪忙翻身起床,沒精打采的站在床邊,嘴里強辯道:“什么千金博一笑,我才不稀罕娶那個小姐。”
“怎么?她長得不好看?”
“好看。”
“長得好看,家里又有錢有勢,這樣的女子為何不娶?兒子,就算是千金博一笑也不吃虧,只要你娶了他家的小姐,橫豎她還會當作嫁妝帶回來。”
劉靖琪脫口回答道:“爹,你乘早別做夢了,就打死兒子,我也不會娶那小姐為妻……”
劉老爺和夫人不由面面相覷,劉夫人緊張地盯著靖琪少爺,試探著問道:“為什么?是不是賈家小姐眼光太高,沒有相中我兒子?”
“是我沒有相中她!”靖琪梗著脖子,終于憋不住爆發(fā)道:“那小姐簡直就是個母夜叉……”
“什么?”劉夫人訝異。
劉老爺也滿眼疑慮的審視著靖琪,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來。
靖琪少爺被看得抓狂,暗罵自己笨蛋,先把銀子騙到手重要,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挨打出糗的事情。
緋紅著臉吶吶地回答道:“那個,那個小姐……反正是野得很吶,女孩子家的,竟然騎馬拋頭露面……”
“哈哈哈……”劉老爺揚聲大笑起來,教導兒子到:“虧你還是讀書人,如今的皇帝是滿族人,騎馬射獵是人家的看家本事,想必是朝中大臣們?yōu)榱擞懞没噬希@才讓子女們習騎射。老爺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賈府千金看不上我家靖琪呢。”
“老爺,看您說的,我兒子可是能文能武,才貌雙全,若是看不上靖琪,那小姐嫁誰去?”
劉靖琪聽他們一唱一和,干著急,沒有辦法,咬牙暗道:“又不是今天就娶那母夜叉,也罷,先把銀子騙到手,給那母夜叉送去,剩下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嘿嘿,那小姐馬上功夫可比我還過硬呢。爹爹,能不能把銀票給我,兒子這就給人送去?”
“傻兒子,也不急在一時,先吃了飯再去。”劉夫人溺愛的摸了摸靖琪的勃頸,心肝兒肉疼到:“脖子冰冷的,天涼了,也不知道加衣服。辣椒,上菜,伺候少爺吃飯。芹菜,把那件玫瑰紫的新袍子熨燙好,待會兒少爺出門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