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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少爺請稍等。”沈坤不緊不慢地取出三兩銀子,交給胡剛后完全不管他黑沉沉的臉色,“你可以回去了。”
“我……”胡家少爺很憤怒!這憤怒讓他很想對身后的三個狗腿家仆一揮手,讓他們沖上去將眼前的沈大夫痛揍一頓,可他居然不敢!最終他只能沖家仆一揮手,“我還會來找你的!”說罷他扭頭就走。
陳醉心中一種莫名的情緒淡淡地回繞:明明他是提出了三年幫工的要求才幫自己的,可自己卻忍不住地感激他!心中還流淌著一些隱秘的歡喜。難道自己喜歡給他當(dāng)幫工?
“醉兒,還不跟硯墨去采藥?”看著陳醉絞著衣襟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抿嘴笑的可愛模樣,沈坤的唇角也浮出淡淡的笑意:她果然還是個聰明的人,只是不愿意主動求人,只有逼迫到?jīng)]有退路了才愿意開口。
“哦,我這就去!”陳醉醒過神來,背起藥簍就準(zhǔn)備跟著硯墨出門,到了院子門口,卻想起什么似的回頭沖著沈坤一笑,“謝謝先生!”
山林中參天的大樹遮天蔽日,樹下灌木稀少,腐葉卻堆積了足有尺許厚,一腳下去整個鞋子都沒入了葉下。
這兩天飽受摧殘的硯墨在山林中終于恢復(fù)了多話的性子,似乎忘記了被陳醉拖累的不快,不停地提醒陳醉注意腳下,注意頭上,在這樣有些陰森的林子里,陳醉感覺到莫名的緊張,硯墨的嘮叨緩解了她心中的恐懼,可差點兩次掉進(jìn)獵人的陷阱和一次差點被頭上掉落的毒蛇咬中之后,陳醉再也不敢大意,步步小心地往前走,卻對硯墨的身世好奇起來:“硯墨,你為什么對山林如此熟悉?是經(jīng)常進(jìn)山采藥,在這里轉(zhuǎn)過很多遍了么?”
“那倒不是。我從小在深山中長大,對山林中的東西自然要比你清楚許多,先生一般都不會叫我來采藥,若叫我來,必定是采的藥規(guī)矩比較苛刻,怕大牛和其他采藥人不能很好地保存藥性,才會差我進(jìn)山采藥。”硯墨搖頭晃腦地,顯得很是得意。
“那你怎么會給先生做仆人呢?”必須要說,女人的好奇天性是無法抹殺的。
硯墨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抬頭望望前方有些陰暗的林子深處,少頃,他嘆息一聲:“先生是個好人,每個他身邊的人都會喜歡跟著他。”
“好人?”陳醉沒有意識到硯墨并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被硯墨成功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他雖然借錢給我,可還債卻是很難呢!不過十幾兩銀錢,我可是要做很久的工才能還清呢!”
“醉兒,那你覺得為先生做事累么?”硯墨突然正色起來,認(rèn)真地問。
“累。”陳醉誠實地回答,“不過先生很照顧我和妹妹,愿意讓我每天帶吃食回家給她吃,我還是感激他的。我這個人就最怕人家對我好,誰若是對我好,我總想著報答他,就怕對人家不夠好。”
硯墨贊許地點點頭:“這就是了!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先生借錢給你,你阿姆下葬沒有棺材且不說,你會連飯都吃不上,要么流落街頭,要么就要被胡少爺這樣心懷叵測的人給算計了。現(xiàn)在你跟著先生幫工還債,先生雖不能讓你過上富足生活,卻也能讓你吃飽,在遇到胡少爺這樣的人算計時,還能為你震懾他們。不至于讓你吃大虧……這幾年先生性格越發(fā)清冷,輕易不肯幫人,唯恐惹事上身,能這樣幫你實在已經(jīng)是異數(shù)了!”
陳醉知道硯墨說的沒有半點虛言。
鄉(xiāng)鄰們都說沈大夫性格怪異,從不多話,也從不幫助鄉(xiāng)鄰,有一次順福家的老母親病重,因沒有錢付診金,順福在沈大夫門口跪了半天沈大夫都不同意賒欠,最后還是讓順福將家中唯一完整的一口衣箱抬了抵債,沈大夫才同意出診。
最讓鄉(xiāng)鄰們氣憤地是:沈大夫拿了那衣箱也不使用也不兌賣,卻讓硯墨用斧子砍了當(dāng)柴火燒掉!若是當(dāng)初只為要柴火,何不直接跟順福要兩擔(dān)柴火?何必將人家中最值錢的家當(dāng)要了去?
只是這樣待人苛刻的沈坤,怎么會愿意幫助陳醉這個小孤女呢?硯墨想不明白,陳醉卻覺得沈坤另有所圖,只是不知道他圖的是什么?想不明白就先不想,陳醉晃晃腦袋,將這種疑難問題丟到腦后去。若是有所圖,這企圖總會暴露出來的。
很快倆人就找到了小血藤,這種葉面暗紅的植物并不算高大,拇指粗細(xì)的藤生長在一株崢嶸扭曲的蒼松根部,順著樹干裹纏在蒼松身上,并不起眼。
有了上次七葉旱蓮的經(jīng)驗,陳醉不敢擅動,怕又幫了倒忙,只是看著硯墨放下背簍開始用藥鋤小心地刨開地面的腐葉,十分注意不傷到根部。
仿佛知道陳醉的心思,硯墨笑著解釋:“這小血藤雖然少,卻并不算珍惜,難就難在藥效最好的一塊根莖是在土下兩尺左右,根莖呈球狀且十分容易傷到,內(nèi)里還有暗紅色的汁液,若是不小心將根莖刨傷,汁液流出的話,就會藥效大減,先生是怕大牛動作粗笨會傷了根莖,才會叫我來采這藥的。這球根我來刨,你將攀附在蒼松上的枝葉都扯下來就行。這枝葉的藥效雖不如球根,卻也是有用的。”
陳醉仿佛得了圣旨,立刻就去拉扯枝葉,這才發(fā)現(xiàn)這枝葉都張了一根根的白色根須,如同爪子一般緊緊抓住樹干,要花不少力氣才能扯下來。
陳醉認(rèn)真仔細(xì)地操作著,硯墨將球根完整地挖出來時,正好陳醉也將所有枝葉都扯了下來。配合默契,倆人相視一笑。
接下來在硯墨的帶領(lǐng)下,倆人又相繼找到了需要的小血藤,在最后一棵時,硯墨看看時辰還早,還讓陳醉去試著挖球根。
陳醉緊張之余,小心翼翼地按照硯墨的指揮扒開土壤,露出球根來,周圍的土被清理干凈后,再小心翼翼地將球根下方的雜根挖斷,完整地捧出球根時,陳醉歡欣鼓舞。
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
“以后我?guī)愣嗾J(rèn)得幾種草藥,你若是能早早完成先生交代的任務(wù),也可以來采藥換錢抵債的。”硯墨看著陳醉甜美的笑顏,也不由得跟著高興起來,他熱心地要教陳醉多認(rèn)得草藥和采藥的方法。
“硯墨,你是希望我早早還錢,然后能獲得自由么?”陳醉抬頭看向硯墨的眉眼,硯墨雖然五官長得普通,笑起來卻有種獨特的親和力,讓人愿意親近,對所有真心對自己好的人,陳醉都愿意親近。
硯墨聞言卻陡然神色深沉起來,他看向樹冠,那里有透過樹葉閃耀著的點點陽光:“醉兒,你記住,無論什么時候,自由,都是最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