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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晴一頓恐嚇,陳柔回到家果然不敢提起郊游發生的事。可是跟她出游的貼身侍女寧兒卻又嚇又心疼,回府后二話不說便跟陳柔的奶媽添油加醋說了個十足十。
奶媽一聽,自家小姐被人打得出了鼻血,這還不得,便一路哀嚎,跑去跟家主告狀了。
陳柔之父陳宣,乃吏部員外郎,一聽女兒挨同窗打,老師還恐嚇不許聲張,也動了真火,拉起女兒便急匆匆理論來了。
馬車才拐進幽蘭學院的巷口,便聞到一陣陣強烈的臭味夾雜著米飯香,還有嘈雜的人聲以及“噼噼砰砰”的搭竹棚聲。陳員外郎從女兒口里確認幽蘭學院在這里沒錯后,便掩鼻而過,心里對溫晴印象更差,很后悔送女兒過來上學。
溫晴見到的,是一張包公臉,那張臉上寫滿暴風雨欲來的前奏。
陳柔倒還知禮,老老實實上前見過老師,又扯了扯父親的衣角。
陳宣對女兒的舉動完全不理,昂頭挺胸當門而立,一點面子都不講。
溫晴微微一笑,自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了,道:“陳柔,今天郊游,玩得可開心?”
陳柔瞄了父親一眼,又瞄了老師一眼,低聲頭:“開心是開心,不過……”
大銘的大家閨秀可不像現代女子,想去哪去哪,想玩多晚玩多晚。出一下門,那得有時有節,如元宵佳節;得有名目,如家族的活動或者如這次溫晴組織的郊游。平時她們到幽蘭學院上學,家里有專人接送,名雖為家仆,其實是監視。女孩子們雖為主人,卻無行動自由。這也是今天女孩子們出去時像一只只鳥兒般歡快的原因。
溫晴微微一笑,道:“不過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是嗎?其實只不過是一件小事,若是你們雙方肯各退一步,也不致如此。發生了這件小事,同窗們也沒了游玩的興致。”
陳柔垂頭道:“是。”
溫晴又道:“傷得可嚴重?現在外頭有大夫,要不要請他們過來給你看看?”
其實只流一點鼻血,并不嚴重,她當時也是連驚帶嚇,才會放聲大哭的。
陳柔又再瞄了父親一眼,小臉微微一紅,低聲道:“不用。”
溫晴“嗯”了一聲,道:“若沒有什么事,便回去吧。”
陳柔望著父親,滿眼乞求之聲。
陳宣驟地轉身,兩眼如銅鈴般瞪著溫晴道:“溫姑娘,你怎么能視本官如無物?”
溫晴像是突然看到陳宣似的,淡淡一笑,道:“哦,陳大人何時到此?”
陳宣被噎了一下,才作揖道:“見過溫師傅。”
溫晴起身回禮,伸手讓座,喚鳶兒上茶。
陳宣一腔怒氣而來,見女兒軟弱,也不好過份發作,又聽兩人剛才對話,女兒并無大礙,不過身體無礙是一回事,面子過不去又是另一回事。
溫晴笑瞇瞇地道:“陳大人想必知道,我與學生們回城路上遇見難民。我正想把難民安置后上門看望陳柔,不意陳大人卻帶陳柔上府,這倒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師傅打算到我府中看望柔兒?”陳宣自覺有這句場面話已掙回面子,臉上也有些笑容,道:“不敢勞動師傅。府外這些人是流民?”
陳宣聽到寶貝女兒受到欺負便氣沖沖趕來,一路上七情上面,陳柔哪敢跟他說話?卻是不知道流民的事。他也是熱心人,想到溫晴以一已之力,救濟幾百流民,這得多么大的魄力財力,不禁佩服地道:“可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
溫晴見他不再擺官威,便道:“這個我還不知道,待我察看過后,若是需要陳大人援手,一定告知陳大人。”
陳宣道:“不若我們一起去看看?”
本來是上門興師問罪,卻變成共同救助難民。溫晴莞爾一笑,揶揄道:“陳大人不怒氣沖沖了么?”
陳宣老臉一紅,道:“老夫有四個兒子,卻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小愛惜了些,讓師傅見笑了。”說著起身作了一揖,算是賠罪。
溫晴不是得理不饒人的,見他認錯,灑然一笑,道:“如此,陳大人這邊請。”
府門外大竹棚里躺滿了人,也有一些人在排隊吃粥。溫晴和陳宣走近,不時有人起身給她們行禮。溫晴一一詢問大夫們病者的病,不是餓的就是凍得,只要有吃食再加上細心調養便會慢慢好起來。
醉霜、撫煙等大丫頭帶著府里的丫頭們也出來幫忙,把一碗碗的熱粥端給病者,有病重不能動者,她們還一把把喂他們吃。
溫晴見被褥比較少,只能兩三人共用一條棉被。夜里嚴寒,風又大,恐怕御不了寒,把老管家喚過來道:“帶人去遠些的店鋪多買些被褥過來,最好能做到一人一條。”
老管家為難地道:“小姐,天色已晚,很多店鋪關閉,我們需要的量又多,一時之間恐怕難以買到。”
陳宣道:“我派人去府里找找,可能找到一些也不一定,舊的可以嗎?”
一言提醒溫晴,她忙道:“把我們府里的拿出來,不論新舊,有多余的都拿出來,先給蓋上他們再說。”想了想,又道:“傳下去,有舊衣服的,都拿出來給他們穿。”
老管家答應了,陳宣也讓車夫回府里搬舊被褥舊衣服,聽到消息的難民們都跪在地上喊:“謝青天大老爺。”
溫晴聽了,朝陳宣一笑,道:“看到了吧,做好事有好報呢。”
陳宣也樂了,嘆道:“還是老百姓活得簡單,只要有衣穿,能吃飽就可以。”
溫晴心道:“這是沒有野心好不,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成為普通老百姓。”
一堆堆的衣服從府里搬出來,堆在竹棚里。香荷和芷芹組織難民們排成兩隊領衣服,不論大小,只分男女,拿到什么就是什么,無法講究。
大鍋里已經煮第四鍋粥了,老管家過來請示:“小姐,是打開倉門讓他們吃個夠,還是有限量?有的已經吃過三大碗了。”
溫晴想都不想,道:“不知他們餓了多少天了,今晚這一餐管夠吧。明天的,再說。”
大夫看了病,又取了藥來,藥味在巷里上空飄蕩。
陳家的車夫帶了二十幾床棉被和一堆舊衣服過來。溫府里倒有一半人手出來幫忙,直忙到下半夜,才把這些人安置好。
陳宣早就帶著女兒回府了。送走他,溫晴回醉心樓繼續寫給安乾的信。
老管家忙完了過來稟報:“小姐,人太多了,我們一家怕是承擔不起。”
溫晴把信裝進信封,道:“我知道。我會請皇上酌情處理的。”
一晚上錢財如流水般花出去,老管家心疼得不得了,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默默退了出去。
如果有大批難民成為流民涌入京城的話,單靠她一已之力是無法承擔的,不過今天既已瞧見,總不能見死不救。溫晴心知老管家為她著想,吩咐鳶兒:“吩咐小廚房給老管家做碗宵飯送過去。他今天累了一天了。”
鳶兒答應了,又道:“小姐,夜已深了,早點歇了吧。”
溫晴也真的累了,剛一躺下,便進入夢鄉。
睡得正香,卻被鳶兒推醒:“小姐小姐,快醒醒。”
溫晴翻了個身繼續睡。
鳶兒慌慌張張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很多流民,鬧著要吃的穿的,把我們府門口都堵住了,新來的跟昨天那些人還打架,亂得不得了,你快起來吧。”
“什么?”聽說有人打架,溫晴一下子神志清醒:“現在幾點了?”
鳶兒道:“辰時了。”
溫晴一骨碌翻身坐起來,抓起衣服往身上套,道:“快端水來我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