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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疇的奏章今天才送到,還在內閣轉圈呢,并沒有及時遞到安乾手里。
幸好安乾特別交待過,只要是溫晴送來的東西,不論送的是什么,必須在第一時間遞進來。鳶兒到午門外,把信交給守門侍衛,走開幾步,候回音。
這封信,便一路暢通無阻以最快速度進了太極殿。小順子看到太極殿外小太監在招手,悄悄出去收了信,回殿在安乾身邊耳語兩句。安乾抬了抬手,示意躬身奏事的大臣先停一停,才從小順子手中接過溫晴的信。
溫晴在這時上書,肯定不是為了風花雪月。匆匆御覽畢,安乾臉色一變,道:“宣范文疇?!?/p>
范文疇并無上朝的資格,回而不在殿中。命令一層層傳遞下去,自有太監去宣旨。
大臣們面面相覷,發生什么事需用要宣京城府尹上殿面圣?
安乾低聲對小順子說了兩句什么,小順子躬聲應了聲:“是。”放輕腳步快速步出太極殿。
鳶兒沒等多久,便見小順子出現在午門外,身后一只馬車,道:“皇上口諭,著奴才與姑娘同去看看有何需要幫忙的地方。”
鳶兒是溫晴的貼身侍女,又是溫晴差來的,小順子便客客氣氣地以奴才自稱。
鳶兒卻不客氣,白了他一眼,道:“你空著一雙手,去了又有什么用?浪費糧食。”
小順子脾氣倒好,咧嘴一笑,道:“走吧。”
巷子里還是臭氣沖天,加上又煮開了中藥,聞道更是難聞,好在秩序井然。溫晴著人在巷口把守,難民放進來,想來混水摸魚的地痦流氓大棍子打出去。一人又有兩大碗稠粥吃,倒也相安無事。
小順子捂著鼻子走了一圈,不停點頭,道:“人是夠多的。我來時在路上還看到一些,估計還不知有溫姑娘這個好去處,才沒有趕過來?!?/p>
鳶兒翻著白眼道:“你嫌我家小姐不夠煩是吧?”
這兩天一夜,花費溫晴多少白花花的銀子,也沒見他贊一句,真是夠氣人的。
小順子道:“皇上已傳范府尹過問此事,想來不久便有說法。溫姑娘的義舉,自是十分可敬,可不是奴才們說幾句話就能揭過去的?!?/p>
鳶兒道:“哼,算你會說話?!?/p>
小順子等溫晴上完課,才求見,道:“請姑娘放心,皇上已想辦法解決此事?!?/p>
就算安乾立即著手,總也得兩三天,兩三天后這巷子早就黃白滿地,污水橫流了?,F在左鄰右舍已頗有怨言,個別激烈者早就上門投訴,到時怕這些鄰居會把她生吞活剝了。
溫晴淡淡對小順子道:“公公請轉告皇上,請范大人過來商議解決?!?/p>
小順子躬身道:“奴才立即回宮傳話?!?/p>
學生們放學時,溫晴把《給家長們的一封信》讓她們捎帶回去。她們都是官二代,回家讓老爹出錢出力出地不也挺正常的嘛。陳宣昨天不是出了二十多條棉被和一大堆舊衣服?要是哪家有空地,把這些人領過去,她也就能跟鄰居們交待了。
流民入京范文疇也是昨天才得知,好在奏章已經遞上來,內閣扣著送進御書房,就沒他什么事了。而內閣倒是振振有辭,說什么昨天送來太晚了,還沒看到。
安乾現在顧不上跟他們扯皮,翻了翻從內閣拿過來的奏章,便讓他第一時間去溫晴那兒,把人領走。
范文疇很為難,他上奏章是向皇上報告此事并請示處理意見的。哪知安乾現在一心想快點解決溫晴的困難,沒心思跟他多費話。其實,作為皇帝,給個方向也就是了,哪有連細節都包辦的。真要是這樣,范文疇這官兒也做到頭了。
半天功夫,溫晴已想了幾個辦法,范文疇一到,她便道:“還請范大人劃出一塊土,先把這些人安置了,再根據這些人的特長安排事務?!?/p>
因著溫晴的身份特殊,范文疇對她比對上司更恭敬,聽溫晴這么說,半彎著腰,客客氣氣道:“小姐說得是,只是京城中流民不少,一時恐怕無法長久安置?!?/p>
溫晴也理解,這時代,大興土木的人家很少,并不需要農民工??墒沁@么多人總得讓他們有工作,要是只吃飯不干事,一來政府也無法長久做到,二來飽食終日無事,他們不惹禍才怪。
溫晴道:“范大人的意思……”
范文疇拱手道:“請小姐示下?!?/p>
不肯配合,又不肯聽我的意見,還問我示下作什么?溫晴心頭有氣,語氣稍冷,道:“既然皇上把此事交給范大人,那便請范大人處置。”揚聲喚道:“鳶兒,宣布下去,就說范大人會安置他們,讓他們排好隊,跟范大人走?!?/p>
這是一個態度,范文疇自然知道溫晴的意思是:我不再插手了。
范文疇不敢怠慢,忙道:“城西有一塊地,不如先把這些人安置了,再想辦法給他們找事干?!?/p>
溫晴點頭道:“這樣最好?!?/p>
范文疇站起來做出請的姿勢,道:“還請小姐跟我走一趟,看看地方是否合適?!?/p>
總之,只要溫晴說行,皇上那兒肯定沒問題的了。既然流民問題是皇上親抓,也只有這樣才能討好皇上。
溫晴自然不上當,道:“大人作主就好。我還有事要忙,實在分不開身?!庇謫枺骸凹Z食不夠吃,不是還有地瓜玉米等雜糧嗎?怎么難民如何之多?”
“地瓜玉米?”范文疇一臉迷茫,道:“小姐說什么呀?”
“呃……”溫晴一怔,道:“難道你們沒吃過?”
這叫什么話?范文疇神情古怪地瞧她。
溫晴送走范文疇后,喚過醉霜等人,問起地瓜玉米蕃茄等泊來物,她們都茫茫然地搖頭,顯得不知此為何物。
自從穿越到這兒以來,確實沒有見過這幾樣東西。歷史上這幾樣東西應該是民國才有吧?大銘這個世界跟以前的世界是平行的,沒有也不奇怪。溫晴出神半呆,披上披風,就要出門。
鳶兒連忙跟上,道:“小姐要去哪兒?外面到處有流民,太不安全,我去喚若蘭姐姐一起去?!?/p>
溫晴道:“也好?!?/p>
帶上張若蘭、鳶兒,溫晴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見到賣雜貨、日用品及食品的店鋪便進去問:“有地瓜、玉米嗎?蕃茄也行。”
每次店家總是迷茫地搖頭。
鳶兒悄悄對張若蘭道:“小姐這是怎么啦?”
張若蘭搖了搖頭。溫晴在她心中形象高大,她覺得溫晴這么做自然有這么做的理由,沒有必要多嘴。
直打聽到日落西山,還是一無所獲。三人疲憊地回府,才發現巷子里的難民已經全都撤走了,巷子也打掃干凈。
一問才知,范文疇在城西劃了塊空地,把青壯流民拉過去搭奸[竹棚屋,以鄉為單位劃給他們住的地方,每一鄉選出一個“鄉長”管理他們。這兩天一夜有了吃的,很多流民都恢復力氣,也能干活,一聽有安穩地方,便跟著走了。
老管家又道:“范大人道,這些流民不能長久無所事事。請小姐多多留意,看能不能給他們找點事干,免得天長日久,他們會生事?!?/p>
溫晴也擔心這一點。
奔波了一天,累得快散了架,溫晴泡了個熱水澡,居然在大浴桶里睡著,要不是撫煙過來請她吃飯,不知她一覺睡到什么時候。
撫煙早聽鳶兒說小姐在找什么東西,把溫晴喚醒后,便勸道:“小姐也得保重身體,這樣連續奔走,怎么吃得消呢。什么東西也沒小姐安康重要呀?!?/p>
溫晴嘆道:“你是不知,現在春天,正是種植的季節。人誤地一春,地誤人一年呀?,F在要是找不到這些種子來種植,恐怕難民會越來越多的?!?/p>
撫煙聽不懂,只道:“我把飯端過來服侍小姐食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