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同行,那自然是兩人同騎這世上速度最快的青羚。
青羚是位好師叔,李順問了它能不能順便載上錢雀兒,青羚沒有拒絕。
倒是錢雀兒不知這青羚的底細,看那青羚長得雖然高大,但不像是健跑的樣子,以為這青羚不過是像李順這樣特立獨行的少年劍客用來標榜自己與眾不同用的。
但是等他一坐上了青羚背,見識到青羚展現出自己的超凡速度,一騎絕塵勝過天下任何快馬,眼看著身邊的風景呼嘯而過,錢雀兒嚇得差點沒尿了褲襠,只得一路心情緊張地緊緊抓著李順的短衫,生怕被甩下羚背摔得難看。
青羚不愧是夫子的坐騎,速度比起來老常跨下的神驢的確要勝過一個檔次,跑起路來威風八面,要多氣派有多氣派,把一路上遇見的過客都震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李順見著了青羚的威風,也恨不得把這青羚占為己有。
但夫子的東西,借李順十個膽也不敢真霸占。
青羚飛奔入涿州,連守城門的衛兵都攔不住,李順怕青羚在城中如此飛奔要鬧出事,連忙讓青羚減速慢行。
青羚立即慢了步子,改奔為踱,后方的衛兵追至,將李順團團圍住。
錢雀兒有些畏懼那些氣勢洶洶的衛兵,李順卻是一點也不畏懼。
文牒齊全,還有尚方在身,誰敢動自己半根毫毛?
那領頭的校尉也是有見識的人,親眼見了青羚的速度,知曉這青羚上坐著的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也沒敢多追究,檢核了兩人的文牒,叮囑了一句“大俠們,不要在城中生事啊”,就讓兩人離了去。
雖是放了兩人離去,但那校尉并不收隊,仍是站在原地望著李順二人的背影,目光有些失神。
有一個見著了李順斗笠下面容的衛兵見自家校尉眉頭緊蹙,像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說道:“頭兒,那帶斗笠的人好像有些眼熟啊。”
“廢話”,那校尉一拍衛兵的腦袋,厲聲說道:“這前些日貼了一天就又給撤了的通緝令上畫的就是此人。”
“你是說那人是殺了盧家小少爺的人?”衛兵滿臉驚愕地望向遠去的兩人一羚,不無驚訝地嘆道:“乖乖,得罪了盧氏,還敢回涿州,是有多大的膽。”
校尉摸著下巴上的胡渣,望向前方的眼神中滿是羨慕,說道:“這盧氏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也就和盧氏的人看我們一樣吧。你們有見過通緝令貼了一天就撤了,犯人還在外逍遙自在的么?”
一隊衛兵都是搖頭,面上都是露出懂了的神色。
“那不就是了,盧氏奈何不了他,他為什么不敢來涿州,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好了都別看了,收隊。”
校尉一聲令下,衛兵們立即排成了一隊,在校尉帶領下走向城門,卻是個個三步一回頭,像是看不夠那已經走遠了的青羚。
……
老常是懷舊的人,李順也是。
路過涿州,自然不能忘記再去那位置奇佳的小攤上吃幾個焦烙炸。
因為那日斬殺了盧和裕被通緝了一天,李順如今在涿州也算是個出了名的人物。當然李順真名是無人知曉的,在涿州百姓的印象中,李順就是殺了盧和裕的人。
那小攤的老板見著摘下了斗笠的李順,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往油鍋里下著烙炸的手一抖,沒來得及收回,被濺出的油燙的嗷叫了一聲。
認出李順的,還有幾個食客,其中有兩位身著華服一臉萎靡之象的少年,應是才從青樓中瀟灑完。
其中一人見了李順,慌忙站起,指著李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是那個殺人犯。”
大早上的逛青樓,實在不是什么好貨色,李順瞟了他一眼,看他有些眼熟,仔細一想,應是當日和盧和裕在一起的數人之一。
“滾!”想著那日此人一臉惡笑,擺弄著手中鞭要仗勢欺人的模樣,李順就覺得他有些不順眼,也不想看到他。
那人面前的桌上還放著一旁熱氣騰騰的焦烙炸,顯然是才剛開吃,但李順開了口,他也不敢逗留,連忙面色蒼白地拉起同伴,匆忙欲走。
“等等”,李順見那兩人要直接離去,將兩人喊了住,冷聲問道:“結賬了沒?”
那富家少年慌忙從袖中掏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也不敢多看李順一眼,撒腿就走,逃得那叫一個飛快。
錢雀兒聽了兩人的對話,有些畏懼地看了李順一眼,說道:“兄臺在這里殺過人?”
想起那日殺人的情景,李順心中還有些別扭。但是錢雀兒在旁,他也不愿表現出心中的不自在,淡然說道:“殺過。”
周圍的食客陸陸續續有人開始離去,錢雀兒蹙眉看著那幾桌上還剩著不少焦烙炸的盤子,說道:“敢情李兄殺的還是個不得了的人,好像這涿州城人盡皆知,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李順見錢雀兒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打趣道:“錢兄是怕了?”
說實在的,和一個出了名的殺人犯共乘一騎,還在一桌上吃東西,錢雀兒心中還真有些害怕。只是,想到李順剛才還出手救過自己,又豈會是那種無故殺人的人,錢雀兒連忙正了正神色,說道:“不怕,就是問問。李兄你是殺了誰,才鬧得好像所有人都認識你似的?”
“多謝”,對著送上了一盤焦烙炸的老板道了聲謝,李順從筷筒中取了雙筷子,說道:“盧和裕。”
“盧和裕!”錢雀兒這下是真的震驚了,沒忍住心中的驚駭,驚呼不說,還陡然站起了身。
李順淡然一笑,說道:“別那么驚訝,有人說他該死,所以他就死了。這焦烙炸味道不錯,錢兄多嘗嘗。”
錢雀兒著實是被震撼地沒有心思去吃那焦烙炸,緩緩走下身,錢雀兒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可是那盧氏少主盧和裕?”
李順夾了一焦烙炸放入嘴中,口齒不清地答道:“正是。”
確認李順殺的就是盧氏少主盧和裕,這涿州也是盧氏的地盤,錢雀兒更是沒有心情吃什么焦烙炸,一心只想走,語氣有些擔憂地說道:“那我們還是走吧,要是再不走,等會盧氏的人馬過來了,我們可就都要死在這了。”
李順嗤鼻一笑,說道:“沒人敢來,安心吃我們的東西。吃飽了,咱再上路。”
錢雀兒心中真是擔心害怕得慌,但看到李順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又想到自己是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還這么畏首畏尾實在是說不過去,錢雀兒也只好硬著頭皮拿了雙筷子吃起那焦烙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