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不好了,天杰少爺病故了。”
“什么時(shí)候的事兒?”錢多多起身問道。
“說是晌午天啟少爺喝了藥后,便想睡一會。二少奶奶不敢打擾,帶著銅錢去靖夫人房里坐著。過了半個時(shí)辰,在回到屋子里天啟少爺已經(jīng)斷了氣了。”靜兒答道。
“晌午?”錢多多看看外邊已經(jīng)漸漸暗下來的天。“這都傍晚了,怎么現(xiàn)在才發(fā)喪啊?”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讓您現(xiàn)在就過去。”靜兒又說道。
錢多多也無暇去想為何長房要延遲發(fā)喪,連忙換了身素凈的衣裳,直奔王夫人的屋子。
王夫人的屋子里,靖夫人跟荷花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兒。王家祖母也在不停地抹眼淚。蓮梅一會勸王家祖母,一會又勸荷花。忙得一塌糊涂。其他人倒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王老爺?shù)膸追挎腋菦]有出現(xiàn)。
錢多多進(jìn)門后先給王家祖母和王夫人請安,然后向蓮梅詳細(xì)地詢問了王天杰的死因。又幫著蓮梅勸了一陣荷花。
外面,當(dāng)家的慶夫人已經(jīng)開始張羅著出殯的事宜。小年已過,在過幾日便是除夕了。按理王天杰應(yīng)早早下葬。
可靖夫人聽了慶夫人的安排,說死了也不愿意自己兒子就這樣草草地出殯。雙方爭執(zhí)不下,最后三娘出來調(diào)停。將盛放王天杰遺體的棺槨放進(jìn)祠堂,有專人照看,待過了年在擇日下葬。
靖夫人大哭了一通,也沒有在說什么。下葬的事宜定下來了,王管家也命人買來了棺槨,給王天杰換上新衣后,遺體被裝進(jìn)了棺材,送進(jìn)了祠堂。
待到一切都妥當(dāng)后,天色已晚。見王家祖母不住地打哈欠。錢多多連忙道:“奶奶也忙了一天了,身體要緊,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切不要過度悲傷。”
早有此意的王家祖母站起身來。“你們也都早些回去休息吧。”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王夫人的屋子。
送走了王家祖母。錢多多又勸靖夫人先行回去休息。哭了小半天的靖夫人也被丫鬟老媽子簇?fù)碇x開了。
荷花見靖夫人走了,自己也起身要走。錢多多與蓮梅連忙留。
“妹妹還是住在這院子里吧。回去了也是觸景傷情罷了。”蓮梅勸道。
“還是回去吧,天杰沒了,銅錢還在,日后我可全指著他了。不能出差錯。”說著,荷花花巾掩面,站起身也離去了。
將所有人都送走了,錢多多與蓮梅一通嘆息道:“又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二人見異口同聲,相視一笑。一旁閉目養(yǎng)神的王夫人緩緩地睜開眼睛。對一旁伺候的下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屋子伺候的丫鬟悉數(shù)退了下去。
“婆婆,經(jīng)她們這么一鬧,您也休息好吧?”錢多多走上前問道。
“我沒什么事兒。”王夫人閉上眼睛答道。“怕是這院子要不安寧了。”
“此話怎講?”蓮梅不解道。
“現(xiàn)在長房執(zhí)家,三房手握王家大小商鋪。怕是二房要失寵了。”王夫人慢悠悠地說道。
“不會吧,奶奶不是一直都很疼愛公爹嗎?在說七奶奶如今有了身孕,那可是王府頭等大事兒。”蓮梅道。
“那又如何,老夫人年歲大了,知道自己時(shí)日無多了,她現(xiàn)在這管得了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衣食無憂,那顧得上小輩兒們?nèi)蘸笕绾巍!蓖醴蛉艘徽Z道破。
錢多多聽聞覺得此話很有道理。自己也曾見過這樣的老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變著法折磨兒女,總是擔(dān)心自己不能動彈了,兒女不管自己了。
“那咱們該咱們辦?”蓮梅問道。
“明天你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風(fēng),問她天杰手下的鋪?zhàn)拥昝嫒蘸髿w誰管。”王夫人吩咐道。“最好是能握在你們兩個人的手里。這樣,就是有一天老太太不在了,分家時(shí)咱們也能多占些。”
“這些事兒是不是得跟公爹商量一下。”錢多多問道。
王夫人冷笑了一聲。“玉兒嫁進(jìn)王府有段日子了吧。你見過王家三位老爺除了吃喝玩樂找女人,管過府里的事兒嗎?這件事兒還是得你們兩個去辦。”
“媳婦知道了。”蓮梅行禮道。“婆婆要是沒有其他的安排,媳婦就退下了。”
王夫人擺擺手,算是回答了。蓮梅輕輕拽了一下錢多多的裙擺,原本還有事兒要問王夫人的錢多多也沒有在開口,跟著蓮梅出了屋子。
一路上兩個人什么也沒說,蓮梅跟著錢多多到了亭云閣。蓮梅命鴛鴦和靜兒在門口守著,自己則與錢多多關(guān)起門來密談。
“嫂子這是干什么?”錢多多見蓮梅緊張兮兮的,不禁問道。
“當(dāng)然是有要事了。”蓮梅將錢多多拉到桌前。“妹妹,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嫂子有說請講。”錢多多道。
“妹妹自從進(jìn)了王府,銀子也沒有少拿吧?”蓮梅直搓錢多多的要害。“我也知道妹妹這是為了自己日后做謀劃。”
錢多多不語,心里揣測著蓮梅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實(shí)我跟妹妹一樣也想銀子,不同的是妹妹是為了自己的后半輩子,我是為了蘭丫。”蓮梅見錢多多一臉的警覺,語氣放慢了許多。
“為了自己的兒女著想這也在情理之中。”錢多多答道。
蓮梅見錢多多松口了。連忙趁熱打鐵道“不知道妹妹十分愿意跟我合作?”
“合作?”錢多多狐疑道。“怎么個合作法?”
“明天咱們一起去老太太那里探口風(fēng),然后向辦法將天杰手里的鋪?zhàn)右^來,倒時(shí)賬目就會到咱們手上。”蓮梅說一半留一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是說從賬目里做手腳?”錢多多道破其中玄機(jī)。“這可不比府中的開支,商鋪的帳奶奶查起來定會很嚴(yán)的。”
“這樣的事兒三房已經(jīng)做了很多年了,不然她們那里來的許多銀兩穿金戴銀的。”蓮梅
道。“只要你點(diǎn)頭,咱們二人便連起手來。他日老夫人若是不在了。我用八抬大轎將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送回徐州,讓你另行婚配。”
“嫂子這是想做當(dāng)家主母啊!”錢多多見蓮梅壯志在胸的樣子,不經(jīng)思考地脫口而出道。
“這不是妹妹該考慮的事兒了。”蓮梅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錢多多見了,連忙將話題岔開。“好是好,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從三房那里將鋪?zhàn)右貋恚阋舱f了,多年來三房一直都在中飽私囊,現(xiàn)在讓他們將肥羊送出,他們定是不肯。”
“我打包票,明天她們一定乖乖地將鋪?zhàn)拥馁~目交出來。”蓮梅自信滿滿地說道。
錢多多從未見蓮梅如此表情,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第二天,錢多多與蓮梅去給王家祖母請安,正好遇到正在交賬的王天利。見他日漸消瘦的身體,錢多多不免為他擔(dān)憂起來。止不住的咳嗽讓王天利十分地痛苦。
王天利排行老四,是錢多多的兄長,所以見了,錢多多立即行禮。王天利一直咳嗽,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只得一直擺手,算是回禮了。
“天利你回去休息吧。”王家祖母見了,說道。
“那….咳咳…孫兒下去了。”行禮后,王天利轉(zhuǎn)身要往外走的當(dāng)口,狠狠地瞪了蓮梅一眼。蓮梅確當(dāng)是什么也沒有看到一樣。笑呵呵地上前給王家祖母行禮。
王家祖母見蓮梅和錢多多來了,頓時(shí)笑容上了眉梢。
“今兒你們兩個怎么一同來了。”王家祖母笑著問道。
“婆婆說奶奶剛失了孫子,心情定是不好,讓我們兩個人過來陪陪您。”蓮梅笑著答道。
王家祖母聽了十分地滿意。“這滿院子里的女眷,也就是你們婆媳懂事。”
“奶奶,這是賬本嗎?”蓮梅不想跟王家祖母繞圈子,直接將話題引到桌子上那一摞厚厚的賬本上。
“是啊,這可是王家大半的家產(chǎn)。原本是天杰和天利管著的。現(xiàn)在天杰沒了,天利又病了。管起來有些力不從心了。顧將賬本交出,讓我在尋管賬的人。”說著,王家祖母還象征性地擦了擦眼睛的淚痕。
“如今這王家出了長房和三房有男丁外,那還有管賬的人啊?難道奶奶是想找一個女人來管賬。”蓮梅笑著問道。
“這又有何不可啊!”王家祖母笑道。“我至嫁入王府便開始管賬,若不是老爺過世前有言讓兒孫管賬,現(xiàn)在我還管著呢。”
“那奶奶想選誰來管呢?”蓮梅見此景連忙問道。
“這我還沒想好,按道理來說應(yīng)該是大嫂管賬,可現(xiàn)在你和三娘都是大嫂。總不能讓你們二人一同管吧。”王家祖母早看出了蓮梅的心思,打起了太極。“這也是件讓人心煩的事兒啊!”
“奶奶我倒是有個人選。”蓮梅見王家祖母打太極,退而求其次地說道。“王府的幾位媳婦里家里的經(jīng)商的只有那六少奶奶,想必她對賬目早已熟識,為何不讓她來管呢?”
錢多多見蓮梅將自己推了出來,連忙推脫道“我對賬目也不甚了解,小買賣還行,王家那么多商鋪,玉兒怕是不能勝任啊!”
“你干嘛這么客氣啊!不都是為了王家嗎?”蓮梅見錢多多推脫,連忙將錢多多往回拉。
“那可不行,六少奶奶剛剛進(jìn)門,現(xiàn)在就讓她管賬,怕是府里的人會不服啊!”王家祖母連忙說道。
“奶奶您有所不知,六少奶奶的在府里的人緣極好,除了那長得肚子里塊血疙瘩的七奶奶,那個不對六少奶奶豎大拇指啊!”蓮梅笑著反駁道。“六少奶奶當(dāng)家,府里不會有人反對的。”
“那也不行。”王家祖母見蓮梅一個勁地推薦錢多多,有些不高興道“除了府里,還有族里呢,王家的店鋪,族里也是站著股份的。讓新進(jìn)門的媳婦當(dāng)家,不說別人。七叔公第一個便不會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