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雨落每天立于城頭眺望遠方,日日失落而歸。轉眼過了十日,將希望寄托在沒有把握的事上本是不靠譜,當時一心想著如何收復靈和,卻沒有考慮周全,造成今日之失。雨落暗惱,如今是得不償失啊,尚雨落,你還是太過心急。
下午時分,雨落站立城頭,再次眺望遠方,今晚她將前去烏拉府,將情況說明。為今之計,只有將誤會減至最低,希望烏拉特吉不要反悔才好。
“將軍前方有情況”身旁的青衛輕喚雨落,雨落輕眼望去,只見平闊的草坪上有兩道身影往城中疾馳而來,相隔甚遠,看不清容貌然而那藍青的兩道身影雨落是熟悉至極,雨落不可置信的輕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沒錯是他們,他們真的回來了。
雨落驚喜萬分,心中情緒翻涌,鼻頭微酸,若不是在眾人面前她都快喜極而泣了。雨落強穩情緒:“是胥子義和落飛,快開城門”
青衛聽此亦是一喜,看來靈和有著落了,忙應聲跑了下去。
看著漸進的身影,雨落上前幾步,含笑向望,眸中晶亮,原來她是這樣的牽掛著,見他們無事她是那樣的歡悅高興,一顆提調的心終于踏實了。
“哥哥”遠遠聽見落飛輕快的歡呼,雨落揮手示意。
兩人縱身一躍,如一陣清風,藍光綠光晃眼間身影已先后來到城頭上,胥子義輕巧的落于雨落身側,兩眼仍是緊緊的看著雨落,那含喜含柔的雙眸褶褶生輝:“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雨落甜甜一笑:“我也知道世上任何人任何地方都困不住你”胥子義一手輕抬欲擁住雨落,但看到四周的人將手放在了雨落的肩膀:“你沒事比什么都好”
“我又輸了”落飛氣餒而道話語間整個人也靠在了雨落的身上:“哥哥,我好想你啊,你可有想飛兒”
雨落伸手摸摸落飛,寵溺道:“當然想”落飛嘻嘻一笑,沖胥子義作了個鬼臉
“你可知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哥哥看到林中場景時都快要瘋了,我們從沙漠一路而來卻仍不見你的蹤影,本是心灰意冷可哥哥認定你就是沒死,果不其然出了沙漠便得了你在馳騁的消息,我們又馬不停蹄的飛奔而來,哥哥可有感動”他們竟也是從沙漠而過的,落飛簡單的幾句話卻是聽得雨落五味雜陳,今生有人如此相待與她,豈是感動所能表達的。
“當然感動,你也不負我望找到了他嘛”雨落瞟了瞟胥子義含笑道:那眸中全是暖意,眉目間全是柔和的。
哪知落飛聽此頓時垮下一張臉,憤憤的看向雨落:“還說呢,我后來才知道你叫我尋哥哥不假,但最大的原因是讓我不跟著你冒險,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又成了孤兒了”
雨落撲哧一笑:“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想不到我家飛兒也變聰明了”
“哪有,是哥哥給我說的”忽覺話語不對,落飛忙又道:“當然,我是絕對聰明的”
雨落同胥子義相視一笑,雨落看著胥子義忽的驚呼一聲,兩人皆是被嚇了一跳,疑惑的看向雨落。雨落一手牽著胥子義一手牽著落飛往城下疾走:“我怎的忘了,你現在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去靈和給部長的母親治病,我已拖了十日可半分不得再等了”
胥子義聽此又惱又氣:“你這女人,我為你千里迢迢不辭辛勞而來,你卻隨時將我算計了進去,我何時答應幫你醫人了”雖是如此說,然那腳下的步子卻未停過
話到此處,三人已下了城門,雨落討好一笑:“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你要體諒我嘛,大事為重啊”
“體諒,你可體諒我了,我可是幾日未好好休息,難道就不能明日去”
“是啊,姐姐,我也好累啊”落飛一旁幫腔
“不行”雨落怒喝一聲:“上了賊船豈有后悔之理,這可是你們自己送上門的,怪不得我”雨落賊賊一笑,眼中全然是算計與得意
胥子義仰天嘆息,像是后悔萬分,隨即哀怨的看向雨落:“你這沒良心的”
烏拉特吉看到胥子義的時候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完全沒有留意到那英俊的臉上不爽的神情,經過胥子義一番探脈望聞問切之下,總結出了老夫人咽食不下的原因,是胃中有物堵塞作效,而且有蔓延全身之勢,聽胥子義的大概之語,雨落猜測這怕是胃癌吧。這種病在高科技的現代都是效果見微,還要看是早期中期晚期,如今是在這落后的古代怕是無能為力。
哪知胥子義的一句話另雨落結舌驚詫了半天‘雖是已入膏肓,我亦有把握保老夫人十年無虞’這可把烏拉特吉高興壞了,神醫就是神醫。雨落奇異萬分的看向胥子義,這家伙要是去到現代不成世界首富,她把名字倒過來寫。
實現了醫治承諾,兩不誤,烏拉特吉自是萬分還迎大軍入駐,浩浩蕩蕩的五萬大軍輕而的進了靈和。就這樣不損一兵一卒收復了靈和,雨落領悟這才是打仗的最高境界啊。
此次最大的功臣自是胥子義,此人一時難掩自豪,趾高氣昂的藐視一旁的雨落一眼,繼續享受著眾人的贊嘆,妙手仁醫啊。仁醫,雨落心中暗罵,我去。
雨落特意詢問了落飛在爪歇分手后所發生的事,他是找了半個爪歇后才找著了胥子義,胥子義身中蠱毒動彈不得,卻能說話,便讓落飛打通幾處大穴再自運功逼出了蠱毒。世上輕功卓絕的兩人,悄無聲息地御風而過,飛天竟也未察覺。
但終是晚了一步,兩人來到竹林時一片狼藉,分明是經過激烈的打斗,掃視四周除了已死的四人已無雨落和卓秋戀的蹤影。血跡,布屑,還有滿地的飛刀,分明還有第三人出現。胥子義更是驚慌,那人到底是敵是友,雨落去了哪里,卓秋戀又去了哪里,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人,為何都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胥子義瘋狂的找遍整個竹林,還是一無所獲。
落飛看著痛苦萬分的胥子義,內心亦如刀絞,微泣:“姐姐說要等我們回來的,為何我們卻找不到她”
胥子義苦笑,半跪于地:“我太了解她,她支走你不過是不想你于她一起赴險,她總是為別人著想何時考慮過自己,難道你當真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嗎?”胥子義怒吼一聲,又疼又懼。
落飛面上一驚,喃喃道:“原來姐姐是為我著想,姐姐”鼻音漸濃,眼中泛淚“這里分明還出了一人,姐姐是不是被此人救走了,可是卓秋戀為何也不見了,難不成是飛天搗鬼”
“不會,他是不會惹禍上身的,不管是你姐姐還是卓秋戀他都不待見,這不才想出了兩敗俱傷的計策嗎?”胥子義站起身,此刻他應冷靜才是,撿起地上的飛刀端詳片刻,眸中一驚,面上肅冷:“以此看來,你姐姐和卓秋戀都被人救走了,最后出現的不止一人,不過是一伙人假扮兩種角色而已”胥子義心中一沉,直直看著手上的飛刀,他能救走雨落希望就不要傷害她。
“哥哥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越聽越不明白了”落飛看向發神的胥子義
胥子義將飛刀收于袖中:“此處離塔坎沙漠最近,他們一定是往沙漠去了,我們去那里找你姐姐”
“真的?如此說姐姐還活著,可是塔坎沙漠不辨方向我們怎么找啊”落飛犯難道:
“即使如此,也得找,我們先準備好水糧便即刻上路”
塔坎沙漠,不辨方向。運氣好走的直路少費精力,運氣不好兜轉繞圈,兩者相差自是一段時日。何況胥子義和落飛兩人都是第一次從西境之地過塔坎沙漠,當然要兜兜轉轉,難怪雨落回到馳騁一些時日了他們才走出沙漠。
雨落拉回思緒,他們為了她以身涉嫌,心中酸澀是感動,心疼,心中一嘆還好他們都無事。
原來卓秋戀也被人救走了,那么當時不只玉無銘一人,難道還有第四批人?可為何要救卓秋戀。雨落眼眸半瞇,一一過濾當日情形,玉無銘出現的如此巧合不說,以他功力遠在卓秋戀和她之上,可為何還要帶她逃離,又怎會沒有發現林中還有人?想起方才落飛回起胥子義的話,一伙人假扮兩種角色難道…
雨落看向玩得正酣的落飛,道:“你哥哥上哪去了”
落飛蕩在秋千上,見雨落問他,偏偏腦袋想了想道:“方才在為靈和那老夫人配藥時說是缺了一味藥,什么萬達草原上有,我琢磨著他應是去那了”
雨落匆匆去了萬達草原,果不其然遠遠就見一道青色身影半彎著腰在找尋著什么:“胥子義”
聽得呼聲,胥子義忙轉過身看向雨落,盯了兩秒鐘又轉過了身自顧找著。雨落撇撇嘴,不爽的走了過去:“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欠揍啊”
“找我有事嗎?”胥子義冷不伶仃冒出句話
雨落呃了一聲,摸摸鼻頭訕訕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事才來找你”
“如此忙的人,難道還有閑心散步不成”
雨落切了一聲道:“我就是想問你,你說一伙人假扮兩種角色是什么意思”
胥子義腳步頓停,看了看雨落,良許:“就知道你會去問落飛,你一向聰明難道連這么一句簡單的話都弄不懂?”
“你是說當時突然出現救我的那人身后還跟隨了一群人,他救了我而那群人救了卓秋戀,可是我弄不明白我與卓秋戀是仇敵他們為何兩方都救”
“救自己人理所當然,至于為何救你,不過一種原因”
雨落眉頭輕皺,眼中失望,玉無銘真是赤平的人,那么沙漠中對她的患難以顧都是懷有目的,說不難過怎可能,再怎樣兩人亦是生死患難過,還好一直對他沒抱過是同道中人的心態,情緒不至于過深。雨落恢復淡然看向胥子義“是哪種原因?”
胥子義纖指輕彈雨落,無奈道:“你怎么又變笨了,當然是因為你是尚雨落啊”
啊,雨落驚呼一聲,當時他并未在場不會聽到她與卓秋戀的談話:“他怎么知道我是尚雨落的,難道他見過我只是假裝不認識”
“那倒不是,還記得你來聚英山找我那天嗎?我感覺到附近高手隱匿,他怕是就在那日注意到了你,何況一個區區門主卻能得慕容云霜重任,這點不得不惹人懷疑,他們不是叫落飛來查你嗎?還有就是你我的關系,僅憑這幾點,明理人就可以猜到你是誰。”胥子義看向面色微變的雨落,放緩語氣道:“而你那年是在眾人面前跳下的無望崖,無望的人怎還會出現在世上,如此才難明透,他此次跟隨來西境之地就是想探清事實,而你恰是以女兒身份出現,自此他得到了證實才出手救你”胥子義目光一直停留在雨落身上,此后尚雨落這個身份再也隱秘不住,雨落啊雨落,面對再次現世你可能淡然處之。
“原來如此,可既知我是尚雨落為何不殺了我反而會救我呢?要知道我可是背負預言的”還記得道別那日的那句話,希望不要以敵人的身份相見,終究是希望,事實就是事實。
胥子義輕嘆一聲,半仰著頭:“以一國利益為先,一個傾天下的人,誰舍得殺”
雨落恍然,眸中狠戾“是啊,傾天下是多么誘惑人,何況定遠將軍為風契退了赤平大軍,又收復了馳騁的三分中的一分天下,這點足可以見證我有這個能力了。”為何心情是十分的低落,還有幾分恐懼,心中仍十分害怕再次成為眾矢之的時候。
見雨落面色難看,眼中一閃憂郁,胥子義十分心疼,一手輕柔的拍拍雨落的臉頰:“沒事,要知道你身邊還有個胥子義,我會傾盡一切保護你,相信我”
見胥子義面色真誠,雨落燦然一笑,心中一暖:“世上唯一不會在乎我身份的只有胥子義你,謝謝”胥子義笑了笑,并未再說
雨落眉目一跳:“救我之人名喚玉無銘,可我從未聽說過此人,你浪跡四海可有聽說過此人,東方絕身邊何時多了個這樣的高人”
胥子義從袖中取出枚飛鏢遞于雨落:“既知他為東方絕辦事,難道猜不出是誰?”
雨落細看飛刀是他的沒錯,腦中一閃卻快得抓不住,細想那日垂落的飛刀:“他使飛刀出神入化,進退盡在掌握之中既能敗了卓秋戀又不傷害她半分,實在想不出誰人如此厲害”
“世上能將飛刀運用自如切出神入化的人只有清遙宮的主上東引玉”
東引玉?雨落驚詫,她一直注向的人卻主動出現在她面前而半分未想到。素聞東引玉陰狠邪辣,與那個清潤的男子簡是判若兩人,當真是他掩飾的太好以至毫無破綻嗎?心中堵塞,不知是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還是別的。
“不是說東引玉是個陰狠之人嗎?可我見到的是個清潤如風的男子”
“世上見過東引玉的人屈指可數,我亦只見過一次,他到底如何性情或有幾種性情誰人知曉?”難怪當日連卓秋戀都不認識他,罷了,這一切不過是只在她心中遺憾一過而已,不重要更不在乎。
不知當世人知道落懷若便是尚雨落后會是什么反應,震驚還是憤怒?不管如何尚雨落再也不是五年前的尚雨落,不會如前一樣被他們隨手利用,輕易的牽制。雨落輕聲一嘆,與胥子義相看一眼,那溫柔的雙眸使她心中溫定,她就不信如此廣闊的天地間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胥子義若有所思的看向雨落,終于開口道:“我疑惑當日你只身去竹林,若是未能成功丟了命又或是兩敗俱傷,你就不怕我師父反悔?如此可是得不償失”
秀眉微挑,雨落意味深長的看向胥子義:“這點我可想到了,飛天那只老狐貍滿肚子怪計,為了爪歇他不可能老老實實遵循規定的,再則若我失敗卓秋戀去找他威逼利誘下難保他不會改變主意,所以,去竹林時我讓人帶了封信給他,并說此信有兩封,一封我給了慕容云霜,給他定定心”
胥子義意味一笑,對于雨落的話他也不惱,微顯好奇道:“信里寫些什么”
雨落側過身眺望一望無際的草原,頓覺心胸開闊,好美:“當然是爪歇誠心歸好的話,誠心者風契容之護之朝三暮四反悔者風契定會誅之,既然爪歇已歸風契豈能反悔”胥子義贊許看向雨落:“若是師父反悔風契第一個誅滅的對象便是朝三暮四不誠的爪歇,如此師父哪還敢反悔,即使卓秋戀再去威逼利誘恐也不受待見”胥子義輕嘆一聲:“去爪歇之前,你就已修書于慕容云霜了?你就這么肯定能勸服師父”
雨落得意一笑,點頭:“自然,有時候事情不得不想得長遠些”
“若是師父不受脅迫反投之赤平,你真打算滅了爪歇”胥子義語氣無波道:眼中神色難明,卻有一絲盼切
雨落呵呵一笑,朝胥子義眨眨眼:“先不說飛天不會選擇赤平,往遠處想若他真選擇了赤平,那么風契的兵一定會打到爪歇的,若不如此,風契還有何威信”
胥子義面色一沉,不悅的看向雨落,含在嘴里的話終是吞咽了下去,雨落嘻嘻一笑,雙手攀上胥子義的胳膊:“為一國之利這是必為之,作為定遠將軍我亦不會心慈手軟,雖兩封信內容一致,不過作為尚雨落在慕容云霜的那封信里多寫了一句話”
胥子義側目看向雨落:“什么話?”
“不可殺人”爪歇對胥子義而言意義非凡,她又怎會殺了胥子義在乎的人。胥子義眸中一亮,情緒波動,眼中一柔,面上含笑,一手輕捏雨落臉頰:“算你還有良心”
兩人相視一笑,看向這遼闊碧原,藍天白云下的這份寧靜什么時候才能真正安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