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擰眉愁思著,離憂卻對當日他打風萬流那一招印象格外深,不假思索地道:“師父你就教我大悲印,那個厲害。”
“大悲印以力取勝,乃至剛之武,不適合女子修習。”陸峰略作思索道:“有了,觀音手,這個好,靈巧多變,適合女娃娃練。”
不能學大悲印離憂雖有些遺憾,但聽陸峰要教他觀音手,她雖不知具體為何,但也想來也應是一門高深的武學,遂點頭連連。余光散處,見殷然已轉身離去。按江湖規矩在他人傳授武學時未得允許外人是不得在旁觀看的,殷然自然懂得這層道理所以識趣地離開。只是他垂頭離去的背景落在離憂眼中卻有幾分寂寥,雖知他不會走遠,但心中依然生出莫名的不忍。
“殷然等等!”離憂追上去將他拉回到陸峰面前,沖著陸峰嘻嘻地笑,笑得陸峰心頭一顫,“女娃娃你又想干嘛?我老頭子一看你那賊兮兮的笑就知準沒好事。”
離憂笑道:“師傅,大悲印既然適合男子,不如就教給殷然吧。他身上也有墨血舍利的內力學起來不比我慢。”說話間沖殷然使了個眼色,殷然會意撲通跪下,“師父在上請受殷然一拜。”
陸峰頭搖得似波浪鼓一般,嘴里直嚷道:“這收徒又不是收菜,怎么能這般草率?我收了你這個女娃娃已是十分后悔,這會兒怎么又給我招一個?不成不成!”
離憂道:“你今天一并收齊兩個,一并教授武功,只要兩個時辰就好,絕不麻煩。再說收一個是收,收兩個也是收,多一個徒弟,多一個人孝敬又有何不好?哦對了,為寺僧解毒之事殷然可是花了大力氣的,今天還是他把混了解藥的水喂給釋心大師喝。就沖這個,你也不能狠心的拒絕他。”
陸峰被纏不過,嘴里哼哼了兩聲,“行行行,遇到你們兩個算我倒霉,不過我就只教兩個時辰多一刻都不成!”
見他答應殷然和離憂喜出外望,連連道謝,師父長師父短的,嘴甜如蜜。陸峰破袖一揮道:“行了行,兩個小混蛋別亂給我老頭子慣蜜水了。要學武夫就抓緊,小子,先教你。”抬手一指殷然,神色斂正,道:“大悲印乃是當年無相高僧從如來佛祖的手勢中頓悟而來。分輪回印、無畏印、與愿印、降魔印、禪定印五種。此武功需得深厚的佛家內方可,你和離憂那丫頭一樣,撞見了狗屎運,所以方才你能練大悲印,一般人若無二三十年的內力修為是根本練不成。我將這五印的招式展式一遍,你好好瞧著。”
說罷腳下一跺,雙手撐開,飄退幾步,然而將大悲印一招一式演示出來。他刻意放緩速度好叫殷然看得仔細,佛門招式并無多大花哨,但手印掃過,樹木嘩嘩作響。一套大悲印似行云流水般打完,陸峰招式一收,道:“記清楚了么?”見殷然點了點,又道:“記清楚就成,一邊練去。”
離憂知道輪到自己了,歡快地蹦上前來。陸峰一戳他的額頭,道:“女娃娃就知道你等不急了。不過在教之先,先聽我老頭子羅嗦幾句。殷然那小子雖表面油滑,但卻宅心仁厚,我老頭子也算放心。只是你這女娃娃手段有些狠,所幸本性不壞,所以我老頭才愿意教你……”他說到此,眼角余光瞥到殷然,大叫道:“臭小子降魔印乃霸道十足的招式,打得輕飄飄的怎么降魔?”
殷然“噢”了一聲,加大手上力道,手印落下,“轟!”一塊巨石四分五裂。陸峰捋著花須點了點頭,這才有些滿意,回頭來對離憂道:“女娃娃記著,以后下手時,非十惡不赦之人,不可傷及性命。尤其是你的那些毒,不要隨便亂使。就像今日,險些傷及無辜。”
離憂道:“徒兒知道好歹。原本我學武功只是不想被人欺負,后來到江湖上,我也只是欺負壞人。”
陸峰點了點頭,道:“觀音手與大悲印大同小異,觀世音菩薩法相萬千,手勢眾多。觀音手乃是以其常見的手勢中悟出所創的一門武夫。不過要比大悲印的由來久一些,創始自今已有五百多年,招式也比大悲印來得繁多。有跋折羅手、羅索手、無畏手、揚枝手、蓮花手、寶印手、合掌手、金輪手、寶弓手。老頭子同樣只耍一遍,你看仔細嘍,若不好好記,別怪我老頭子拿大耳括子抽你!”說罷,退開幾步,一招一式分解開來,在離憂面前演試。
離憂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方才看陸峰使大悲印時,只覺得招式大氣而霸道,而此時觀音手卻覺以輕靈速度見長,但卻看不出大氣之處。離憂暗道:此消彼長,若只是如此的話,臨陣對敵倒不如大悲印來得有用。想到此眼中不自主的流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正在此時,卻見陸峰一招觀音手揮手,一陣巨大的氣流迎面襲來,離憂連連后退,她自問速度不慢,但尚在一丈開外的觀音手倏忽之音已襲到胸前。陸峰面露笑意,收勢一偏,掌落到離憂身側的樹桿上,“嘩嘩”百年的大樹劇烈地搖晃,葉落如雨,灑了離憂一頭。離憂愣了愣神后,甩掉頭上的落葉,往樹桿上細瞧,樹上已然印上一個深深的手印。
陸峰收了招,看了看樹桿道:“若不是老頭子撤去了內力,只怕這百年老樹就毀了。女娃娃,現在你還敢小瞧觀音手么?”
離憂擺了擺手,悻悻地笑道:“不敢不敢,師父教的功夫自然是絕頂厲害。”
陸峰笑了笑,驀地又將眼一瞪:“那還等什么,快去練,還有一個時辰,過時不候!”心中卻暗忖道:女娃娃性野,開始若不先給她個下馬威,日后愈發不知道敬重我這個做師父的。過會兒無論她耍得怎么樣都只說不好。
離憂不敢耽誤時間,只在心中默默理一下頭緒,陸峰雖只使了一遍,但一招一式已然印入腦中。她陡然展開身姿,將觀音手從頭至尾,逐招使來。陸峰靠在樹上,瞇著眼開始是漫不經心地瞧著,但到后來卻是越看越吃驚。離憂的一招一式使得雖不及他快,但揮灑之間卻是流暢自若,每一招之間銜接的自然,絲毫看不出是第一次學。再看另一邊,殷然的大悲印也已成形。其實他方才所說,要他們看一回便會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未料到這兩個人竟都是這般天資聰穎,一目過后已記全招式。想陸峰當初第一次學大悲印和觀音手時,足足用了三天時間這才其中一套的招式運用自如,即使如此也已是極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