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李佳接通電話都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不是上周三剛去過嗎?這周又是因為啥。”
“上次不是達標嘛,這次是體檢。”李爸在電話那邊說道。
“我能不去不?”李佳問道。
“記檔案。”
“啊我就知道,行吧周三下午我去。”李佳徹底向學校妥協了。
這段時間學校的事比較多,一個班的人大概有三十五個左右,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有人來不了。
課程一直跟不上,老俞著急,那些一走走一天兩天的同學更著急。
畢竟畫畫這種東西需要的是長時間的堅持,尤其是速寫,停一天就跟從來沒有畫過一樣。
要是一天不畫,就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找手感。
這幾天天氣也越來越冷了,李佳也早早的套上了外套。
清晨,李佳五點多就出現在廁所里面刷牙洗臉,也不知道是壓根沒睡還是起的比較早。
文化課的時候,李佳把同宿舍的舍友全都叫了起來,生怕他們睡過頭上課遲到。
文化課上課遲到,文化課的老師會告訴老俞。上次他們遲到,李佳在宿舍都能聽到老俞在吼他們。
叫了半天,結果就一個起來的。李佳眉毛一挑,也懶得管他們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得了。
其實李佳也有翻車的時候,他也是個人,成天凌晨兩三點才回宿舍,肯定會有睡過頭的時候,上次李佳醒過來已經上課半個小時了。
李佳邊念叨著“完了完了”,邊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過,令李佳比較意外的是,老俞沒有對他發火,反而笑呵呵的讓李佳先回去洗漱一下再來。
李佳持有懷疑的態度,恐怕是鴻門宴。但老俞確實沒有生氣,李佳一直在老俞那里有很多無形的特權。
連李佳也不知道為什么,從暑期開始集訓到現在,李佳發現老俞壓根沒有對自己生過氣。
這倒是挺稀奇,不過李佳也不會利用這些特權做一些過分的事情,平時還是要盡量守規矩一些比較好。
李佳在宿舍把東西收拾一下,跟在班里等學生文化課下課的老俞打了一聲招呼之后,才出了鐵門。這次他選擇“輕裝上陣”,除了手機什么都沒有帶。
李佳走在小路上,昨天剛下過雨,路面難免有些泥濘,李佳還穿了一雙白鞋,等走到路口的時候,白鞋上已經沾了一圈的泥了。
“滴滴。”
一輛黑車停在路邊,沖李佳摁了摁喇叭。
李佳走了過去,站在車邊。車窗搖下來,是一個女生。她笑著沖李佳擺了擺手,打了聲招呼。
李佳沒任何反應,他壓根不認識這個女的,也不知道她要干啥。“請問有事嗎?”
女生略微有些尷尬,氣鼓鼓地扭過去拍了一下后排的人。
郭宇才揉著眼從后排車窗露出頭,打了個哈欠說:“是我。”
“你有事嗎?”李佳問。
“嘿?你大爺的,快上車。”郭宇知道李佳擱著逗自己玩呢,罵道。
李佳沒忍住笑了一下,上了車。
“介紹一下,前面這位是趙璇,孟高的。”郭宇說,“她現在是青藝畫室的,他們畫室今年把校區搬到孟高里面了,老校區剩下挺多畫材的,咱去瞧瞧還有能用的沒。”
說實話,要不是跟郭宇玩的熟,他真的沒辦法把郭宇跟什么富二代一類的詞語聯系到一塊去。
“青藝不是安保挺嚴的嘛,當時我去試聽還跟那保安大爺起過沖突。你能進去?”李佳懷疑地看著郭宇問道。
“你到時候只管搬就行,剩下的交給我。”郭宇說。
“誒,整完可要請我吃飯。”趙璇扭過頭說道。
郭宇說:“那也行,正好中午咱們一塊在洛九中附近吃個飯,下午直接去體檢。”
李佳點了點頭,“恩,也行。”
等三個人到青藝老校區的時候,太陽都已經出來了。
李佳臉色難看的趴在車窗上,“等會讓我緩會,嘔。”
“你暈車也不說一聲,我讓司機慢點。”郭宇撓了撓頭,他還沒見過李佳暈車。
“廢話,誰能知道能開一個多小時。”李佳記得上次去青藝畫室試聽,明明就是在洛九中旁邊的。
“青藝高二的時候為了讓學生能有個安靜一點的環境,就把校區從市區搬到老城了,你不知道吧。”趙璇遞給李佳一瓶礦泉水。
“我還真沒注意過這些。”李佳喝了一口水郁悶道。平時在畫室,別說外面了,他連隔壁班發生點啥事都不知道。
三人走到青藝畫室的大門口。
郭宇一下子沖了上去,沖著保安室里面的大爺喊:“師傅,師傅開個門唄。”
那大爺吼道:“干啥嘞!”
“師傅,我們是青藝的學生,這不是搬新校區了,我們的可多東西還留在教室沒有搬,所以我和兩個同學想著趁著今天放假把東西都帶過去。”
郭宇說的,李佳和趙璇聽的都是一愣一愣的,兩人相視而笑,都沒有說話。
老大爺竟然還真信了郭宇的邪,給三個人開了門,讓他們快點整好。
郭宇一口答應下來,帶著李佳和趙璇往里面走去,熟悉的跟回自己家一樣。
郭宇看了一眼李佳,李佳豎了個大拇指沖他點了點頭。
郭宇擺了擺手謙虛地說:“誒,請勿模仿請勿模仿。”
老校區剛進去是一個院子,左手邊是食堂,里面還有兩三個大人在搬東西。
再往里走到大廳,墻上貼著往年的高分高校名單,不過已經被撕的破敗不堪,依稀能看見幾個學生的名字。
一樓是基礎班,當初李佳來試聽的地方,里面除了一地凌亂的紙箱,還有幾張倒著的課桌,其余的也沒有什么了。
上了二樓,走廊里面從頂上垂吊著幾根電線。
李佳讓趙璇和郭宇小心一點。
門上已經銹跡斑斑,開門的時候,軸承很久沒有上油的原因。門吱呀吱呀的一直在響。
“誒”李佳皺著眉頭把門摁住,噪音總算停了下來。
郭宇瞄了一眼李佳的表情,沒有說話。
“老郭,這有盒顏料。”李佳在講臺下面找到了一盒落滿灰塵的顏料,上面還有用記號筆寫的名字。
“張什么童?”李佳把顏料盒撈出來瞇著眼看半天也沒看出來中間那個已經被磨掉的字到底是什么。
“打開看看發霉沒。”郭宇說。
李佳打開蓋子,“八成新吧,應該用過幾次。”
“這么浪費啊。”趙璇說。
李佳抬頭問趙璇:“你要不要?”
趙璇想了想,自己的那些顏料已經夠自己用了,就沒有要。
郭宇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顏料,而是為了水粉筆,他的水粉筆都已經用禿毛了。
“我也不用,拿著也累。”郭宇說。
李佳聽到這,把蓋子一合,站起來用腳把顏料盒朝門口踢去。
顏料盒在地上轉了一圈滑到了教室門口靠走廊的地方。
“那等會我給它拿走。”李佳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去低價賣給高一高二的。”
“你真茍。”
李佳聳了聳肩,表示:“放在這也是落灰,不如讓它重新發揮自己的價值。”
李佳又在座位上翻到了可以裝顏料盒的帶子,正好方便他等會拿走了。
三樓除了兩個教室之外,就是一個鋪著草坪的露臺。
郭宇和趙璇去三樓教室里找水粉筆,李佳懶得找了,就獨自跑到露臺上發呆去了。
陽光透過縫隙灑在地上,仿佛掉了滿地的金豆。
空氣里混雜了花草樹木的香甜和灰塵土垢的嗆鼻。
李佳全身上下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身黑,在衣服的某些地方還殘留著顏料留下永遠也洗不掉的青春。
“李佳!快來!”趙璇蹦蹦跳跳地在門口讓李佳過去。
李佳看了她一眼,往里面走去。
郭宇正捧著一盒水粉筆研究,見李佳走過來,高興地說:“這趟來的真夠值的。”
郭宇手上拿的是一個很有名的牌子,這牌子的水粉筆都不便宜。銀白色的盒身,上面燙印著鮮紅色的大字。
郭宇拉開盒子,里面的筆全是全新沒有拆封的。筆身也是和盒子一樣的銀白色,一根紅色的線從前面纏繞到筆端。
就連李佳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這是誰落下的?”
趙璇搖頭說:“我們已經搬到新校區有一陣子了,今天過后這里就要拆了所以我才想著叫上郭宇來看看。”
郭宇又拿著盒子翻了一圈,發現在底面有字。“你們看。”
郭宇把底面朝上拿給李佳看,李佳在底面看到了一個用記號筆龍飛鳳舞寫下的一個字——“童”。
“不會跟留下那盒顏料的是同一個人吧。”李佳說,“你們畫室有沒有叫張什么童的?”
趙璇想了想,搖頭表示道:“沒有啊,我們畫室人挺少的,姓張的人有是有,但名字里面還真沒有這個字。”
“不管了,反正也找不到主,那我就好心收下吧。”郭宇把盒子扔到自己的書包里。
李佳和趙璇也沒有說什么,郭宇這不要臉的性格,李佳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
三個人帶著大兜小兜的從畫室里面走了出來。
最開心的就屬郭宇了,滋著個大牙,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和大爺連著說了好幾聲再見。
把東西放入后備箱后,三人都上了車。
“平叔,車子開慢點吧,李佳暈車。”郭宇看來是記住李佳暈車了,特意向司機說了一聲。
由于車速慢的原因,三個人到洛九中門口附近的餐館時也剛好到了飯點。
一路上還好,李佳至少沒有太難受,多少還是有點不適。
郭宇點完餐后,把一瓶插好吸管的飲料遞到李佳面前。
“喝點緩緩。”
吃飯的時候,趙璇和李佳總算在爆郭宇黑料上面找到了共同話題。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聊的倒是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