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個人吃完飯大概都已經一點半了，中午的天氣要比早上熱一點，李佳把外套脫了拎在手里。
到校門口的時候，還有些人在門口站著。不是三兩人成群在聊天，就是一個人低頭玩著手機。
冰冰給李佳打了個電話，讓他把校門口的學生都叫進去，在操場上的大樹下集合。
于是乎，李佳帶著學校門口的眾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操場。
到地方后，樹下面已經全部都是學生，按班分成了一塊一塊的。
籃球場那邊，已經開始擺桌子放器材了，還有一輛醫院的車在旁邊停著，后面全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商量自己去哪一個地方。
郭宇因為后來分班的緣故，被分到了五班，所以他只能老老實實站到五班的隊里。
結果沒幾分鐘就和五班的幾個女生聊了起來。
李佳站在三班的隊列對旁邊的趙璇說：“郭宇這性格，打小就不擔心他會尷尬。”
“李佳？”后面有個女生叫了他一聲。
李佳一看，是梨菲。穿著學校里面的純白色襯衫，下面是修身的黑色褲子，配上一雙小白鞋。
“真是你啊。”梨菲笑彎了眼看著他，“怎么又回來了？”
李佳看了一眼梨菲手里拿著印著“內科”字樣的A4紙。回道：“那你又在這里干什么呢？恩？”
“沒意思。”梨菲把手往后一背，撅著嘴說道，“竟然讓你看到了我的機密文件。”
“你們學生會這么忙啊？”李佳笑著走到梨菲面前，側過身去拿背后藏著的紙。
李佳或許沒有注意到，他向前傾去夠那張紙的時候，離梨菲太近了。
梨菲瞪著眼睛一動也不敢動，盯著近在咫尺的眼睛。
李佳的眼睛就像海底一樣，沉進去，無聲無光，令人窒息。
睫毛挺長的。
等李佳拿過紙仔細去看的時候，梨菲已經退到了很遠的地方。
直到李佳拍了拍梨菲的肩膀，指了指梨菲身后：“梨菲，有人喊你。”
梨菲這才從李佳手里一把抓過紙張，轉身朝食堂的方向跑去。
學校門口
“滾蛋。”劉伯文忍著上去生撕了眼前的混蛋的沖動。
賴信把煙頭彈到了坐在輪椅上的丞方身上，“誒瘸子，你怎么回來了？”
丞方瞇著眼看了一眼賴信身后跟著的幾個高一的，若不是這幾個人，他沒底氣這樣跟丞方說話。
“媽的。”劉伯文一聽到瘸子這兩個字，火一下就上來了。他混了這么多年，自然知道賴信在激他，但他還是沒法忍。
“劉伯文。”丞方叫住了上前的劉伯文，他直視著劉伯文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你答應過我的。”
劉伯文這才停下，瞪了賴信一眼。現在真是什么貨色都敢在自己眼前晃蕩。
“咱們走，明擺著來找茬的。”丞方說，“李佳還在等著我們呢。”
賴信在后面哼了一聲，沖著兩人的背影說道：“現在可沒什么東區了，你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只寄人籬下的老鼠而已。”
劉伯文握著輪椅扶手的雙手青筋都起來了，依舊推著丞方向學校里面走去，沒有理會后面的賴信。
李佳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女生總是能很快的找到共同話題，不過是一塊體檢，梨菲和趙璇就已經玩成了一片。
趙璇拉著梨菲一會去測身高一會去比體重，玩得是不亦樂乎。
沒有人圍在身邊，李佳倒是自在多了。自顧自的在手機翻著美術的知識點。
“李佳啊啊啊啊！！”梨菲叫著沖了過來。
眼看就要撞在李佳身上了，李佳連忙躲開。
梨菲笑著說：“嘿，看你成天一愣一愣的，身手倒是不錯。”
趙璇也笑著過來，問李佳：“郭宇說等他一會，咱們一塊去吃飯。”
“我也能去哦。”梨菲舉著手在李佳面前蹦蹦跳跳的。
“你不上課？”李佳問。
“傻了吧你，今天本來就沒有課。”梨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今天不周三嗎？”李佳開了手機看了一眼。
“調休了他們。”趙璇解釋道：“上周有月考，所以上個周末沒有休息是連上的，休息周三周四兩天。”
“你不是也在外集訓，咋知道這么清楚？”李佳問。
“群里發了啊。”趙璇晃了晃手機。
漂亮，李佳完敗。
“李佳”
微風吹過，風中藏掖著烈陽的溫度，令李佳煩躁不堪。
楊樹葉已是泛黃，順著風的方向飄落，在空中漂移，翻轉，晃蕩。
不知道是不是梨菲的錯覺，她感覺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快下山的原因，她感覺有點冷。
李佳背對著丞方沒有動，丞方笑了一聲。
這一聲就像扎向氣球的一根銀針一樣，砰的一聲。
“笑什么笑？”李佳已然沒了剛才和梨菲趙璇說笑的樣子，扭過來問道。“好笑嗎？”
說著李佳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撐在丞方的輪椅上，“腿斷了好笑嗎？”
“李佳。”丞方叫了一聲，示意他別說了。
“還有你。”李佳突然話鋒一轉，抬眼看著推著輪椅的劉伯文。“你又想干什么，什么意思？”
劉伯文沒敢看李佳眼睛，頭扭到一旁輕聲叫了一聲“哥”
梨菲和趙璇看三個人的氣氛如此。趙璇碰了碰梨菲，“妹妹，他們三個啥情況。”
“我不知道啊。”梨菲一臉懵逼，她還想問趙璇啥情況呢，她也才和李佳認識了幾個星期而已，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那咱倆咋辦？等會拉哪個？”趙璇問道。
“建議你們哪個都別拉。”郭宇站在后面冒出來一句。嚇了梨菲和趙璇一跳。
“再給你們個建議，建議你們和那仨保持五米安全距離。”郭宇抱著胳膊一副看戲的臉。
趙璇拍了他一下，埋怨道：“喂，都快打起來了，你還擱著湊熱鬧說風涼話。”
郭宇無奈道：“那我干啥？不湊熱鬧說風涼話，我怕等會揍的是我，涼的也是我。”
“放心打不起來。”郭宇看著李佳他們一一介紹道：“那個五官立體，有棱有角，扶著輪椅的那位叫劉伯文。坐在輪椅上，一頭卷發，戴個眼鏡滿臉憔悴的叫丞方。”
“劉伯文，你安生會吧。你以為我需要你幫我找丞方嘛？我只是沒臉去見他。”說到這，李佳看了丞方一眼，丞方歪頭笑瞇瞇地看著李佳，“你以為你把丞方帶到我面前，我就能原諒你。”
“李佳。”丞方摁住李佳的手，輕柔地說了一句：“當初那事不怪伯文。”
“要不是他，那天你壓根不會去打架。”
劉伯文低著頭不說話，確實錯在他。
郭宇見前線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蹦噠蹦噠就上去了：“丞方，伯文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兩人異口同聲道。
郭宇胳膊搭在李佳肩膀上晃了晃李佳，“好了，劉伯文也跟你道歉了，差不多得了。咱四個都已經一年沒見面了。當時的情況誰也拿不準，伯文肯定也不想這樣。”
李佳沒有說話，其實這一年他討厭的不是劉伯文。
如果他自己能早點過去，丞方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他一直都知道丞方轉到了省實驗附中，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沒臉去見丞方。
郭宇和劉伯文一直認為李佳會是那個捅破僵局，打開鎖的鑰匙。其實，只有李佳知道，自己才是那把鎖。
吃飯，郭宇叫上了劉伯文和丞方。說的時候看了看李佳的臉色，見沒什么變化也松了口氣。
郭宇在飯店點了一桌。
“去哪吃？”梨菲問道。
“友誼大飯店啊？”郭宇撓了撓頭，“好久不聚，我已經預訂好了，咱們直接過去吧。”
梨菲反應大也很正常，友誼大飯店消費不小，李佳第一次跟郭宇去的時候跟梨菲的表情差不多。
后來跟著郭宇去了幾次，也就麻木了。
郭宇在生活中確實摳摳搜搜的，但對朋友挺爽快的。或許在郭宇眼中這跟路邊攤是一個性質的。
李佳推著丞方在前面聊著這一年的變化，郭宇勾搭著劉伯文的肩膀聊天，而劉伯文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李佳。梨菲和趙璇也走了一步在校門口打好了車。
兩輛出租車并排停在路邊，李佳先是扶著丞方坐在后排，然后把輪椅折疊了起來放在了出租車的后備箱，跟著坐在了后排。
梨菲坐在副駕駛上，招呼師傅向目的地除走。
劉伯文看著出租車發動，郭宇把他摁了進去，“發什么呆呢？我告訴你，李佳嘴上雖然沒說，但以他的性格可沒那么容易原諒你。他現在不發作，只不過因為丞方在。你可小心點。”
劉伯文點了點頭。
趙璇讓師傅跟上前面的出租車，然后開始低頭玩手機。
“貍貓還有兩個月出來。”劉伯文看著窗外沉聲道。
“你怎么知道的。”郭宇皺著眉頭問道，“當時不是說三年嘛。”
“里面的朋友告訴我的。這小破城市里，走個關系掏點錢的事，他進去一年多也只不過是意思意思。”劉伯文吐了口濁氣，低頭摳著手。
郭宇一把摁住劉伯文肩膀，靠在他耳邊，生怕趙璇聽到。小聲地說：“這事爛肚子里。你別他媽去找貍貓，還有一定一定要瞞住李佳。你別忘了李佳在學校瘋狗的名字是咋來的。”
劉伯文心臟跳了兩下，不禁笑了起來：“還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