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狗”和“樹行者”大軍蜂擁而至,臨將開戰竟如潮水一般退去,轉眼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詫不已,久久緩不過神。但沒有人敢松懈,誰也不能保證它們不會殺個回馬槍,所以眾人依舊保持著防御陣型。
半個小時后四下寂靜,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視野中那些起伏的沙丘讓人看得發暈。
那些“藤狗”和“樹行者”是真的撤走了嗎?
綠蘿緊緊抓著沈莫的衣袖,她的身子在發抖,這漫長的奔跑已經讓她嬌喘不已,在緊張的時候她精神繃得緊倒還不顯得什么,一旦危險過了精神放松,就有些虛弱無力。
“來,坐下歇歇!”沈莫發現綠蘿的狀態不佳,急忙扶著她慢慢坐下,輕輕地幫她敲打著小腿。
“沒事,沈大哥,我很好!”綠蘿看著青雪投過來的不屑的目光,嬌羞的紅了臉。
“哎喲,不行了、不行了。”老酒鬼庫里克見狀也跌坐在地,雙手拍打著顫抖的雙腿嚷,“累死我老頭了,可沒人來照顧我啊。”
沈莫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
“那些玩意真的走了?”旁邊有人驚奇地說。
“走了,走了!”有人回答。
眾人相互看了看,似乎同意這種說法。精神一旦松懈了下來,每個人都感覺渾身酸痛、肌肉顫抖,體質稍弱的人當即跌坐在地上。
貝斯立即與云雀耳語幾句,云雀點了點頭。她閉上眼高舉雙臂,身上立即升騰起淡淡的白色霧氣,飄渺的飛向上空。這里的環境似乎很適合云雀的能力發揮,只三五分鐘的時間在他們頭頂就出現二十平米見方的一片蜃景。
蜃景是連綿起伏的沙丘,畫面移轉到森林,那是他們來的地方。森林里似乎很不平靜,大片樹冠不自然的抖動。云雀的蜃景維持了五分多鐘就開始消失,這能力似乎很耗費她的體力,云雀乏力地蹲在地上。貝斯立即叫過蘭溪和照顧云雀,然后才同阿萊娜、理查德一起研究電子地圖。如果說那些“藤狗”和“樹行者”回到森林里隱藏起來,那是最麻煩的事情了,還真不如在開闊地來場生死決戰。不過目前成了這種局面誰也無能為力,他們幾個人圍著地圖仔細商量著,看是不是還能找到另一條路線避開危險。
隊伍里大衛、小衛、吳晏、極夜、盧洛克等人自覺充當哨兵四下警戒,其他人各自休息。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不能走,只能繞點遠從這兒過去,似乎還安全點。”貝斯指點著地圖。
“在這種地方,哪還能稱得上安全呢。”阿萊娜嘆口氣。
“不用急,我想我們的后援應該出發了。”貝斯說。
“弄這么大動靜,真的是為了找幾塊石頭嗎?”理查德不解地說。
“我們是帶著‘誘餌’的誘餌。”貝斯諱莫如深地苦笑。
附近,三三兩兩休息的人開始好奇的研究起那些覆蓋著厚厚“白色物質”的光禿樹干。
當貝斯等人敲定路線后,就立即集合隊伍,但清點人數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少人了嗎?誰?
人數上確實不對,但大伙怎么也看不出少了誰。最后還是庫里克大叫一聲,“啊,原來少了‘葫蘆’!”
一提‘葫蘆’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不見的竟是衛尉。衛尉是艾斯貝姆助手之一,此次隨行,一路上主動說話次數屈指可數,回答別人的次數同樣屈指可數,十足十的‘悶葫蘆’。
“他去哪兒了?”貝斯急忙向庫里克問。
“不知道。”庫里克摸了摸紅鼻子,仔細想了想說,“剛剛端著個小玩意這兒看看,那瞧瞧的,或許進那里邊了?”
“什么,他進去了?!”
貝斯驚訝地看著眼前這片奇異的“樹林”,灰白色調的樹干造型各異,望過去一大片一大片的沒有邊際。這些樹干沒有樹冠,枝枝杈杈都沒有,光禿禿只剩下粗壯的樹干。有些還連成片倒在一起,更像是石化了的東西,而且怎么看都不自然。
“喊他!”貝斯示意。
“衛尉!”“衛葫蘆!”“出來,該走啦!”
一群大老爺們扯著嗓子喊,他們的聲音被風沙撕扯,吹回來的那些聽起來嘶啞不清。貝斯皺著眉頭和阿萊娜對視一眼,看了看手里的地圖,比劃了下位置。
“我們穿過去,順便找人!”貝斯下定決心說。
“不然,我帶幾個人先去找找?”理查德問。
“不必。”貝斯果斷否決他的建議,“這里也不安全,分開走不明智。全隊人拉網式進去搜查,順便穿越過去,直行度過這片沙漠。”
“嗯,好吧!”理查德最終點了點頭,開始招呼其他人。
眾人弄明貝斯的意圖開始站成一排,又分散成一線,人與人間隔不超過十米,女人集中在中間。稍事準備之后,大伙開始進入這片奇特的“樹林”。
千奇百怪造型各異的“白樹干”,構筑一幅遠非人間可見的奇景。地面上僅有一層黃沙覆蓋,再往下就是堅實的地面,這里的沙子里也帶白色的顆粒。風從“樹林”中穿過,明顯的卷起薄沙飛出風的輪廓,美輪美奐的令人難以置信。
眾人一面看著周圍奇異的景象一面呼喊著向前尋找,貝斯本希望通過觀察地面痕跡發現衛尉蹤跡。但這里真是有點邪性,風沙不大卻將蹤跡抹除的干干凈凈,有人走著走著回頭一看,他們這些人身后十多米外的腳印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就這么向前走出去幾百米,愣是連人影都沒見著一個。這衛尉難道繞到別處去了,萬一他沒有直著走怎么辦?這十幾二十人的隊伍散開走,間隔十米,刨去幾個女人隊伍展開也有一百五十多米的寬度,怎么著也應該發現點蛛絲馬跡才對吧。
“看那里!”
正當眾人焦急之際,沈莫突然指著一處大喊。其他人紛紛停住腳步,靠的近的人順著沈莫的指點看到正前方的東西。那是一片樹干擠在一起湊成的奇特“墻壁”,不妨稱之為“樹墻”。那段“樹墻”得有十來米寬,排列緊密,但唯有一處排列稀疏像個“豁口”。“豁口”處支棱著一根碗口粗細的樹樁,上面掛著一件東西,隨風輕擺。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樹墻”,卻很少人注意到掛著的那個東西。那東西淺灰色的表皮太具有迷惑性了,仔細看才能看清——那是一個腰包,和他們身上的一樣。
“就在那兒!”
有人喊,人們自動收攏過來,“呼啦啦”跑向那片“樹墻”。大衛一馬當先,恨不得先找到那個“四眼仔”一腳過去放躺他,叫這貨讓大家這么忙亂。這片“樹墻”并非呈直線排布,而是弧形,那豁口也不低,一般人看不清“樹墻”后有什么。大衛本想探頭朝里看一眼,不想被弧形拐角的一個人影吸引了注意。
那是個隱蔽的角落,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半倚著樹干一動不動。
灰色的外衣,是衛尉風格,不是他還能是誰。
“你小子,躲這兒干嘛。”
大衛終究氣惱不過一聲悶吼,但沒有一腳過去,而是上去一巴掌。大個子存心使壞,蒲扇大的一巴掌牟足力氣,一下蓋到衛尉肩膀上。
“啪,嘩啦。”
沒想到那個人整個倒了下去,確切說是散了下去。身上骨頭亂了一地,一顆骷髏頭“咕嚕嚕”滾出老遠。
大衛直接嚇傻了,其他人圍上來,大個子喏喏向貝斯說,“不怪我,一巴掌下去、散了!我尋思,這讀書人體質咋這么差。”
“胡說什么。”理查德蹲下身看了看那堆骸骨,“成這摸樣,起碼也死了好幾年!”
“不是,葫蘆?”
“當然不是。”小衛從骨頭里摸出一塊銹跡斑斑的銘牌,看了看驚叫起來,“啊,他是梅迪!”
梅迪?人們中有認識這個名字的,庫里克是其中之一,他呆愣愣地說,“你說這是那個第一個深入這片原始森林,繪出第一份地圖的人?娘的,這可是傳說中的人物,怎么會死在了這里。”
“可惜了。”小衛嘖嘖嘆息,將手里的銘牌恭敬地放在骸骨上。
“這么說,我拍了傳奇人物老前輩一巴掌。”大衛愣愣地說。
“沒錯,一會你可以給他們簽個名。”沈莫看著那些骨頭,忽然皺著眉頭說,“奇怪了,怎么是這樣子。”
“怎么了?”綠蘿細聲問。
“啊!”
沈莫剛要說什么,忽然旁邊傳來一聲驚叫。
“怎么了?!”
眾人驚了一跳,紛紛側過頭,才看到安之亓不知何時攀上了“豁口”,正目瞪口呆地指著里面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