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總是靜寂的,月光漫過窗欞傾瀉在屋子里,一地清輝,滿目蒼涼。
柳若青拿著慕天瑾遺落在馬車上的一件衣衫,黯然神傷,她一遍一遍地打開,又一遍一遍地疊了起來,他的氣息也在身邊輕輕縈繞,仿佛他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如同這件衣裳。
她深情地撫摸著這件衣裳,對慕天瑾的思念如潮涌般地襲來。
她其實還是不太相信叔父柳成淵的話,在她看來,他多半是幫父親說服自己,才將自己聽說來的一些宮里的傳言,加上他自己的猜測說給她聽的。
叔父曾說,與慕天瑾年齡相仿的那幾個年輕的王爺都沒有迎娶正妃,除了慕天瑾,他們身邊都只有幾個侍妾而已。
那么這次跟南麓聯姻的也未必是慕天瑾。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那該怎么辦呢?
燭光漸漸地暗了下來,她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銅錐,輕輕地挑了挑,燭光跳躍了一下,屋里頓時亮了起來。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似是朝這邊走來。
“小姐。”梅杺輕輕地扣著門,小聲道:“依蘭姑姑做了夜宵,讓奴婢過來給小姐送一碗。”
“不用了,我準備睡了。”柳若青沒有抬頭,只是站在那里繼續挑撥著蠟燭。
她知道這其實是父親的意思,她適才沒有過去吃飯,只是沒有胃口而已,并非以絕食來抗爭。
兩世為人,心境已不再稚嫩,斷不會輕易做出那些極端之舉來,她不但要活,而且還要好好活。
這時,門又響了一下。
“都說要睡了,怎么還不走?”柳若青放下錐子,把慕天瑾的衣裳小心地包了起來。閨房里有男人的衣裳,若讓人看見了,難免尷尬。
“怎么剛來就要攆人走啊!”一個聲音低聲答道。
柳若青心頭一顫,循聲望去,卻見慕天瑾正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
“是你,你怎么進來的?”柳若青吃了一驚,眼里閃過一絲驚喜,迎了上去。
“我翻墻進來的。”慕天瑾掩上門,笑了笑:“本想公然前來拜訪的,一想那樣不能和你單獨在一起,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翻墻?”柳若青看著一本正經地慕天瑾,有些哭笑不得。
堂堂王爺翻墻私會女子,若傳出去,豈不是顏面盡失?
慕天瑾走上前來,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想你了。”
柳若青的心里流淌過一陣難言的歡愉,她抬起頭,迎著他含情的雙眸,臉色緋紅,朱唇輕啟:“我,我也想你了!”
她垂下眼眸,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的直白。
柳若青突然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要對他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慕天瑾握著她的手,緊緊地擁住她:“你怎么不去府里找我?那怕去看看老夫人也好。”
“我爹不讓出門,他,他讓我嫁給我表哥。”沉思片刻,柳若青還是決定把自己目前的處境,告訴他,看他如何表態。
“嫁給他?”慕天瑾皺了皺眉,輕輕地笑道:“想不到那個楊晉,還真是有勇氣,竟然跟我叫板,真是有趣!”
“因為我爹聽說,王爺就要跟那個南麓公主成親了,所以……。”柳若青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跟南麓公主成親?”慕天瑾疑惑地看著她:“我怎么不知道?我上次進宮的時候,曾經求皇上為我們賜婚,只不過因為西溟的事情,才暫時耽擱了下來,你相信我,我一定要娶你的。”
“我相信你,也知道你最近很忙,所以一時無暇顧及這些事情。”柳若青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夜深了,街上隱隱傳來打更的聲音。
柳府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兩人也熄了燈,相擁躺進了床上,柳若青想起兩人在八卦嶺的那家客棧里的情景,不好意思地往里靠了靠。
盡管他們不是第一次這樣躺在床上,但是,畢竟兩人并沒有逾越男女之妨,一想到這是在自己家里,她便覺得格外緊張,見他有意無意地翻了一下身,又淡淡地問道:“上次被困在密道里那些人呢?”
“都死了。”暗夜里,慕天瑾幽幽地說道:“他們都是一些死士,斷不會落到我們手里的。”
“難道他們是那個鏢局的人?”柳若青突然想起了那晚在落魂坡的那片淺灘上,她和蘇雪漫看見的那幾個黑影,身手很是敏捷。
“我雖然暫時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但有一個人卻不能不讓人懷疑。”帶著一絲恨意,慕天瑾的聲音愈發低沉。
他攬過她的肩頭,輕輕地給她蓋了蓋被子,仿佛在談論著一件很是隨意的事情。
“誰?”幽暗的空間里,柳若青看不清他的臉。
“你表哥楊晉。”慕天瑾低聲道。
“不可能的。”柳若青搖了搖頭,她翻過身來,感覺慕天瑾溫熱的氣息迎面撲在臉上:“他來臥龍城的時間并不長,認識的人也不多,怎么可能跟這些事情扯上關系呢?再說,要不是我執意要去落魂坡,他那天是不會去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王爺,該不會連我也不相信了吧!”
“不是我不信你,你想,柳老爺失蹤那天,他在場,在西溟的時候,也是他接回了柳老爺,這次在落魂坡,又有他,就算是因為你去的吧,那么他在落魂坡的時候,失蹤了那么久,到底去了哪里?”
“他說,他當時因受傷昏迷不醒,是凈葉大師找到了他,并把他帶回來的。”
“罷了,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明天我奉旨進宮,去向皇上面奏這場戰事,很快就會回來了!”慕天瑾吻了吻她的額頭,展顏一笑:“你就安心地等著做我的新娘吧!”
“王爺,此次戰敗,皇上會不會怪罪于你?”柳若青有些擔憂地問道。
“怪罪?我奉旨去送藥,并非去出兵去占領落魂坡,是西溟太子先挑起戰端,我們只能算是遇到了他們的偷襲,怎么能稱之為戰敗?”
“原來是這樣!”柳若青想起近日的那些傳言,不禁舒了口氣。雖然叔父和慕天瑾對此事的看法不一樣,但她更愿意相信慕天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