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軟轎進入宴客的御花園。隔園尚遠,女子們歡笑語便由風兒傳了出來。天算不上晚,夕陽初下,晚霞映襯著云彩熏染著半邊天籠罩著御花園。襯得御花園的花草樹影顯得更為瑰麗華貴,宛若仙境。園中數個亭子皆是會宴的臣家女子的嬌俏身影,三三兩兩散在園中,或笑或鬧的,好不熱鬧。把這平時寂靜的御花園點綴得很是嬌俏了幾分。雖是入秋,但眾家女子卻是打扮無比細致,綾羅綢緞,裙裾飛揚。真真是個人比花嬌。
“夫人且入內,屏兒好好伺候著夫人。”御花園拱門外。程天南囑咐道。這宴會尚未開始,程天南為避嫌是不得入御花園的。所有的臣子皆在玉清殿內歇息聊天,只等戌時宴會開始方可進入。
“天……”
待程天南走后,瞧著這滿園的妙曼女子輕語不覺頭疼起來,思矚半晌決定等這宮中主角來了后再出現。現在她可真煩這與這些女子打交道呢!畢竟她兩世存活相加也有百年了,這女子間的爭奇斗艷、勾心斗角還真不適應于她呢!若是早些年還當真有些趣味。
“夫人……怎么不去與各家大人夫人們聊天說趣呢?”屏兒見自家夫人沒有去與各家夫人聯絡感情,卻反而朝一處僻靜假山走去,不由疑慮道。
“不愛這吵雜罷了,現在將軍府當家的是云娘,這兒與各家聯絡感情之事由她去是最好的。”穿過假山輕語驚喜發現這里竟有一處湖心小亭,因隔一假山,雖僻靜清雅卻也無人來此處。漫步到回廊上,回廊彎彎曲曲繞在湖上,直達湖心,在盡頭處是一八角亭,亭角懸掛著輕幔白紗,顯得遺世獨立。隱隱約約可瞧見亭上書寫著:清心亭三個大字。步入亭中,亭中有一方石桌,桌邊圍著幾個石墩。石桌上擱著幾盞未動過的糕點和一壺清酒。透過輕紗可以清晰的見到湖對面的御花園的景象。
輕語見亭中無人,滿意的點點了頭,回頭見屏兒滿臉的不贊同,笑道:“我就在這休息吧,屏兒先下去吧,這御花園可不是常來的地呢。”
“夫人……”屏兒有些意動。
“去吧,若是有事來通告聲就成。”輕語解下披風,斜靠在倚欄上,閉目沉思。
從玉清殿中覲見完臣子黎昊天信步走向清心亭,那兒清凈不說且可一覽御花園全景,早在先前他便吩咐了鄧海泉擺了素食清酒在那,現在正好過去歇息歇息,等到了戌時再過去。卻不知,此一行卻成了其心之所系的開端。
姚素女是個奇女子。
上流社會的人都這么說。其經商天分讓無數商場前輩都汗顏不止。一介女子不靠任何外力從低層爬到了世界巔峰的成就也讓無數人引以神話般追捧。其創業初期消失的十年也讓無數人遐想不止,不少媒體、商界大鱷出動大量人力物力也無從查處。但無論怎么猜想,直至其終,也無人得知她那十年的過往。
曾經最具權威的財經報道有過這樣一篇報道:姚素女,姚氏集團第一任董事長。自幼喪母,父好賭,十二歲輟學后曾以拾荒為生,其后消失十年,無從查明其消失期間的任何事跡。再次現世時時年二十二,卻帶著大筆的巨款投身商界,其第一筆神話便是以雷厲風行之勢收購了一家世界百強的公司,開始引起無數人的側目。繼而創立起商界傳奇“姚氏集團”。其后其所作的每一項投資據是以完美收場。據報其熱心于公益事件,經常出沒各大慈善晚會,低調的或拍賣或捐款然后悄然離開。從不接受任何媒體的公開采訪。后在其終后,又被披露出其收養了共計八千名孤殘兒童。此一報道一出,頓時引起社會轟動。姚素女這三個字真正成了傳奇。
二十八歲突爆其成婚,其夫無任何背景,明顯是一平民百姓,商界無不震驚,因其發家至今,其獨立獨行引起追求者無數,其中不乏商界大鱷、上流名士。婚后其再次低調起來,除偶爾商界傳出的其驚人舉動外,媒體無一能探到其行蹤。再次出現公眾面前時是宣布其夫因病逝亡。而其齡也已四十九。自此,其在公眾面前開始活躍起來,其作風一改以往的溫和留一手,而偏向狠辣,手不留情。其下手快、準、狠。再次為人詬病。其私生活也糜亂起來,經常有小報報其常出沒豪門夜店。一擲千金,包情人等等豪舉讓人大跌眼鏡。然其雖情人無數卻未再傳出其過婚姻的消息。
六十歲時突然宣布退位,“姚氏集團”由其長子姚峰接管。后其再次消失,未再出現公眾面前。這時媒體才驚奇發現其竟然已有三子二女。經眾推斷,其子女均為其夫的。無一私生子。
八十九壽終。這條消息是由其子姚峰公布的。
終其一生,無論是前期的低調還是其后期的奢靡生活,姚素女三個字始終成了傳奇。成了商界的不敗神話。一生未敗過的神話。
一陣風吹過,帶起紗幔拂過輕語的臉龐,頓時驚醒了還在夢中的女子。迷蒙的眼神明顯是未反應出現在何地。對面的鶯聲燕語再次經過風聲細細的傳了過來,輕語混沌的思想終于開始運作。抬手輕輕拍了拍臉,始其清醒了些。
“天,竟然睡著了,還夢到了前世……”輕語有些失神喃喃道。半晌笑著搖搖頭起身坐到了石墩上。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人說人越老就越是記得以前的事,難道自己真的就算投胎還是無法改變心境的老態?……這可不好呢,自己畢竟還有一輩子要活了,現在就這樣想,那以后可怎么活下去呢。不行、不行。自己可得找找生活的激情呢!
思矚間,翻起一只細致的雕花酒杯,倒出一杯酒細細品嘗起來。說起來,這輩子除了洞房的合巹酒外,還沒機會品嘗這大興王朝的名酒呢。在這皇宮中出現的想必差不到哪去呢!
酒色金黃透明而微帶青碧,剛出壺,便隨風飄出一股與藥材浸液混合而出的獨特香氣,芳香醇厚,使人聞之醒神。輕語暗嘆一個好字。舉杯輕輕抿了口,入口甜綿而略帶微苦,溫和,吞下,卻無酒之辛辣刺激之感,當真余味無窮。
“不愧是皇宮佳釀,真真稱得上名酒!”輕語咂咂舌,意窮未盡。憋見桌上的玉壺,遺憾的搖搖頭,酒雖好酒,可惜少了點。不得盡興啊。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再次斟一杯酒,輕語細細吟道,“晤……,不對,應該是亭心一壺酒……嗯,是這樣的……太白真是知心人啊!”左手擒著酒壺,后手捻著酒杯,輕語起身對著緩緩升起遙掛天邊的月亮舉了舉杯。“敬你!古時月啊,今時明……不管哪個朝代,哪個時空你都在!”說罷,一口飲盡。又斟了一杯,“敬你,姚素女……”又是一口飲盡。憑欄而倚,仰首望空,輕語目光迷離了。當真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個人的生活當真是孤單了些。
“再敬你,姚素女……”細細的吟聲,若不仔細聽,當真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白皙的臉龐因酒色而染上了淡淡紅霞,目光因神游而飄忽不定,浸上水色的唇張張合合似乎在低吟著什么,語氣飄忽消散在空氣中,讓人聞而不得!卻更是撓心。黎昊天忍不住又向前行了一步。亭中女子宛若天仙臨世,澄澈空靈,超凡脫俗。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應該可以這樣形容吧。
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到這個地方來,而且還是一天仙般的清雅女子。黎昊天初始還以為是后|宮哪個妃子的新花樣,走近看了才發現這女子并非后|宮之人。一襲素雅的白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清淡中透著貴氣,隔著紗幔隱約可見眉心有朵雕畫而成的梅花,使其平添了絲嫵媚,當真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君王。
仿若不受控制般,黎昊天輕輕掀起了紗幔,慢慢走向那不屬人間的仙子。
正沉醉于自己思想的輕語被忽如其來的壓迫感嚇住,一驚,后肘打向來人的下顎,扔掉酒杯,轉身,右手呈爪狀掐向對方脖子。雖到了這個時空,輕語一直做大家閨秀養的,但前世所學卻沒忘掉。情急時刻總是身體比意識要快!
黎昊天忽然被襲,不由大奇。他完全沒想到,這天仙般的女子竟會有如此身手,雖不含半分內力,但其動作卻如行云流水般灑脫,若此女子含內勁,他今天可得在這交了半條命。雖如此,黎昊天卻也不反抗,任由女子扣住自己命門,只是手臂略微施勁,攔住女子纖腰往懷中靠。細看卻覺得女子更顯嬌媚,清亮的眼因酒染上迷蒙而略顯水靈,粉唇微張,略帶酒香的氣息引得黎昊天不由想深深吻下去,狠狠占有這個謎樣的女子。
“你是誰?”看見突然現身的魯男子,一身酒勁立時清醒,輕語蹙眉輕喝道。“我可是將軍夫人。還不放手”能在這皇宮現身的想是地位不低。輕語不想將事鬧大。況且這起先只是一場誤會。
“你成親了?”聞言黎昊天心里不可置止的翻起滔天大浪,這才發現女子挽的是婦人的流云髻。
不喜男子霸道的語氣,輕語不予回答反而加重了右手的力道,“放肆,還不松手。”
黎昊天凝視著輕語,見她眼中泛起的不悅,忽地笑出聲,此女子當真天下少有,不怒而威,清雅華貴,凌威而不亂。緩緩松開了手,坐到了石墩上,理理有些凌亂是衣襟
“不愧是將軍府的,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想起昨天自己有吩咐過讓程天南攜大夫人出席的,想必眼前這個就是成婚四年,卻一直托病不出的大夫人了。難怪程天南不讓她出現在世人面前,如此特殊,一出世必定是禍端。
待男子松開,輕語細一打量此魯莽男子方覺壞事。此人品貌非凡,天庭飽滿,龍眉鳳眼,鼻若懸膽,略顯單薄的唇緊緊抿著,通身雍容閑雅,一襲紫色金絲繡龍袍,腰間鑲金玉帶,左右各懸一龍形玉佩,身份不言而喻,此人正是當今圣上。
暗暗打量完,輕語不由深鎖眉頭,屈身服了個萬,“妾身程陸氏見過圣上,剛有不敬之處還望圣上莫怪。”
黎昊天見其在猜出自己身份后這份不怒不慌不懼,對她的聰黠及冷靜當下是更為滿意。“起來吧,聽聞你一直托病,可是身有什么不妥之處?可要孤傳個太醫來瞧瞧?”
“妾身這是宿疾,只需靜養就行,不勞圣上費心。”輕語躬身退向一旁,垂首答道。語氣淡然不喜不悲。
瞧見地上碎了的酒壺,黎昊天拍拍手,瞬間從亭上飛下一黑影。
“收拾下,再去取壺酒來。”
“是”黑影一閃而過,地上已經干凈,若非地上還有殘酒漬,輕語以為一切都是未發生的。片刻黑影再次出現,擺上酒壺后,拱了拱手,再次消失。
見黎昊天待黑影走后只是斟酒未說話,輕語眼中閃過一道異芒,忽地道:“那是暗衛?”
在前世,雖然也有保鏢暗衛類的,而自己也身手不弱。但所習卻非古時這般神秘且功夫高,要說這世界有什么叫輕語心動的恐怕只有這莫測的功夫了。
黎昊天動容,“你知道?”
竟然會有大家閨秀對這血腥的物件感興趣。畢竟,有能力培養暗衛皆是盤踞了百年以上的深宅大院,其目的無非是利用暗衛處理自己無法出面處理的事情,比如殺人、處理對頭。而據探子所報,程天南夫人乃凌城一小戶人家,只因多年前對程天南有一飯之恩,故在陸家遭逢變故后,以正夫之禮聘了陸家之獨女——陸輕語。此事當年曾引起了轟動,年紀輕輕的將軍放棄權貴之女而贏取一小戶遺女,只為報恩,在當時可是引以為佳話呢!飲下一杯酒,見輕語沉吟不答。心中一轉道:“你若想要改天孤挑兩個女子送你!”
輕語一愣,壓下心中的歡喜之意,她雖沒有暗衛,卻是知道這培養一個合格的暗衛有多難。在現代要培養一暗衛可是要花十數年的功夫呢。暗衛不比保鏢,保鏢有錢就可雇傭。暗衛最求的就是衷心,所以需要自己培養,一個暗衛一生只有一個主人。往往培養百名能成暗衛的卻屈指可數。她花了三十年時間,成功培出的也不過才四名而已。而到了這個時空,卻因種種原因,雖有心卻也無力而為。
不過……這暗衛所效忠的……。輕語有點遲疑,抬眸斜睨了黎昊天一眼,而且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并非不曉人情的女子,這黎昊天打的什么算盤她雖不知,卻也是明白天不會降餡餅的。但,她有自己的算盤,自己總歸是要離開將軍府的,這古代可不若現代那般開明法制,一介女流之輩沒點憑仗可是很難存活的。不然當初她怎會同意那場無欲無愛的婚禮。這兩個人自己是要定了的,就看拿什么換了。
“怎么,不需要?”黎昊天唇角勾起一絲笑,知她已心動,雖不明她一弱女子要這暗衛做什么,但只要她要就行。
“妾身確實心動,不過圣上拿這物來引誘妾身,可是有什么……打算?”心意已定,輕語實話說開來。
【作者話:被人點評才知道有個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