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媚娘真的是夷族人。她是為了尋找她的啞巴哥哥而來到靜月國的。十八年前,十五歲的暗香媚娘只身來到靜月國,人生地不熟,碰上了風華正茂的鑒王爺。夷女多情,少女懷春,她竟對風度翩翩的陳昀一見鐘情。陳昀對于這個**的美人當然安心地享用了。無意中,她竟發現陳昀手中控制著一大披的夷族人。他們被陳昀分散在靜月各大親王的府中,暗中以夷族密藥毒害皇家子嗣。明德陛下九個皇子每一個都中了夷族密藥,一生只能生女不能生男。原來陳家皇朝子息單薄竟是這么回事。
“那為何鑒王陳昀自己也沒有兒子呢?”柳細細不解道,“你也算得他的枕邊人,怎么就被賣成奴仆了呢?”
暗香媚娘杏眼圓睜,怒道:“我這一生最恨的死就是遇見了陳昀!我無意中發現我的哥哥竟是讓他所控制,不知安排在哪個王府之中了。他為了安心讓我為他做事,便用我哥哥的性命威脅我,在我臉上黥上了奴印。”她一口氣說完這么多話便有點氣息不穩,猛喘一口氣后又道,“他有隱疾,不能讓女子受孕。鑒王府中姬妾所生的郡主全是他身邊隱衛的種。每一個成功讓他的姬妾受孕的隱衛都會讓他設局除掉。可惜老天有眼,鑒王府所出的小世子沒有一個能活過一歲。”
柳細細聽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一直都以為不能生養是女子的事,竟然也有男子不能生養的。”
暗香媚娘嗤笑道:“就好比種子和土地,男人播下不發芽的種子,女人這地再肥沃也是白搭。”
“種子?”柳細細反問道。
剪刀干咳兩聲,正色道:“你還有一件事沒有說。你想把我姐姐帶到濟州去恐怕不是想用她和祈默換銀子吧?”
暗香媚娘道:“既然你已猜到了,我就明給你說了吧。是陳昀要她。不過我也不清楚他倒底是要他來做什么。好像是說她有大用,可以用來牽制誰。”
剪刀沉思片刻,沉聲道:“啞奴是在魏安往北八十里外的小鎮上出現過。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那里。他很有可能不是你哥哥。你走吧。”
暗香媚娘急切道:“能給我看看他留下的手鏈和絲絹么?我還可以給你說件事。”
“我想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剪刀決然道,“至于手鏈和絲絹,現在還在駐馬茶鋪里,你有膽隨我回去拿么?”
暗香媚娘暗里是給陳昀辦事,明里卻打著在四處接手買兇殺人的旗號。她先前收了裴之秋的銀子要買柳細細的命。現在隨他們回駐馬茶鋪去已是危機重重。柳細細有些不忍道:“啞奴也許不是你哥哥呢。”
暗香媚娘戚然道:“只要有一點他的線索我都不會放過的。我找到他后便可以擺脫陳昀回夷族了。”
一時在一旁未作聲的季泰突然沖了過來,對著暗香媚娘就是一掌。剪刀伸手格擋開了,怒斥道:“你還想怎樣?”
季泰陰惻惻地道:“我不管你和她有什么約定,我今日是非殺她不可。誰叫她傷了我娘!”
剪刀寒聲道:“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你去報信,裴之秋會雇她么?”
季泰怨毒地瞪著剪刀:“我恨你!我想你死!你古家欠我季家的!我要殺了你!”
剪刀長嘆一口氣道:“我古家欠你們季家太多。你若想殺我,得先想辦法讓自己變強,等你有能力殺我了再來找我報仇吧。”
暗香媚娘突然道:“你是古家的人?”
剪刀似笑非笑:“那又如何?如今天下只怕知道古家還有人在世的不在半數了。”
暗香媚娘沉默片刻,決然道:“你不想知道古家倒底是怎么被滅門了的嗎?”
“說!”剪刀厲聲喝道。
“當初陳昀發現自己不能生養,便令我配了夷族的密藥,又讓他手里控制的夷族人分散到各王府。如果是一個王爺沒有子嗣也就罷了,偏生除了和王外每個王爺都沒有男丁。這讓明德陛下生了疑。細查下來便查到了和夷族有關。陳昀怕再查下去便查到了自己頭上,便向明德陛下進言,讓明德陛下查探鎮守西嶺的月家。查了月家,古家便也在懷疑之列。因為古易將軍當時兵力并不比月承宇弱,而且夷族在西嶺和濟州活動都較為頻繁。最后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古家被選作了替死鬼。”暗香媚娘再看剪刀時,眼中竟有愧疚之色。
剪刀雙拳緊握,雙目赤紅,眼噴出的怒火足以將暗香媚娘殺死。他啞聲道:“陳昀該死!你也該死!”
柳細細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剪刀,嚇得輕輕地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要殺了她么?”
剪刀深吸一口氣,斂去眼中的殺意道:“念你也是為人所迫,我不殺你。你走吧。”
暗香媚娘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季泰心有不甘地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三人結伴往駐馬茶鋪行去。柳細細細問:“駐馬茶鋪離昆山太近,裴之秋不會設好了局等我們去吧?”
“不會的。”剪刀安撫她,“裴之秋愚忠于陳家,但他不會殺我。至于你么?一來他以為你已死在暗香媚娘手里。二來,祈默和裴之秋已被逼得走投無路,哪還有心思來理會我們?”
季大嫂重傷新愈,臉色蒼白如紙。季泰驚喜萬分地迎上去卻挨了季大嫂重重一巴掌。季大嫂下手極重,季泰麥色的臉上馬上出現了五道紅指印。她還欲再打,剪刀捉住了她的手腕:“別打了,他也受了傷。”
季大嫂見柳細細除了清減了些,并沒有其他損傷,又是高興又是內疚,拉著柳細細的手念叨了半天,就像柳細細是她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搞得柳細細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倒是季泰這個親生兒子,從打他過后,季大嫂就沒再正眼看過他一眼。
剪刀略收拾了下衣物便要走。季大嫂也不多留,將柳細細拉進房里說是有話要說。
季大嫂神情嚴肅,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把柳細細噎死:“妹子,你還沒有和小兄弟弟圓房吧?”
柳細細紅著臉說:“我們還沒有成親……住在一起只是怕有人害我……”
季大嫂并不理會她的害羞,正色道:“沒有圓房便別急著圓房。”
“我沒有急。”柳細細爭辯道。
季大嫂緊鎖娥眉:“大嫂不是這個意思。我受了那個毒婦兩針,是小兄弟運功幫我療的傷。他的內力醇厚精湛,竟是童子的純陽之息。我便探了他的脈相,他體內有暗傷……”
“暗傷?”柳細細失聲叫道,“怎么傷的?重不重?”
“妹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季大嫂握住柳細細的手,又道,“凌嘯揚是我師兄,他的毒我雖不能解,卻也懂得幾分。小兄弟中過他的毒,雖然被離姬谷的宋先生解了,但體內任有暗傷,是解毒造成的。”
“我明白了。”柳細細若有所思,“宋先生替他解毒前,便說過解毒可能會抹去他記憶中的什么東西。我看他解毒后什么都記得,也就放心了。不料卻在身上有暗傷。該怎么辦呢?”
季大嫂肅容道:“我配毒解毒之術都不及凌嘯揚,只有按著他的毒理配了些調合的藥,興許能有點效用。這暗傷眼下并不會給他帶來什么影響。但有一點你得記好了,在他的暗傷未好之前,千萬不能破了他的童子身!事情忙完了就回離姬谷去,宋離應該還有辦法。”
柳細細顧不得害羞,慎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