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火車站候車廳內,兩人默默的坐在靠椅上,誰也沒有多
余的話。柳清會時不時的偷看曾小羽兩眼,發現他除了傻傻的坐在
那,再沒有多余的動作。
“曾小羽同志,你看著我。”柳清故意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說
道。
曾小羽回過頭看著她,問道:“你要干什么?”
“新約法三章,三年之約等等許多的條章制度,你都要遵守哦
,告訴你,三年以后我回來,這些條例還是管用的。”
曾小羽擠出一絲笑容,回道:“對我你還不放心呢?我什么人
你還不清楚嗎,出淤泥而不染的。”
“切,就因為我太了解你是什么人了,所以才不放心呢。”
“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誰讓你是我的小祖宗呢。”
嘿嘿……
“我就要走了,能不能別板著臉啊,給我個笑容。”柳清打趣
道。
曾小羽也不解了,以前自己可是從來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子的。
即使裝,也會裝的很沒事一樣啊。怎么今天會跟丟了魂似的,愁眉
不展呢?
也許這就是男人吧,即使再會演戲,可一旦真的觸動心頭,便
再也演不下去了吧。
曾小羽強自鎮定,深吸口氣,說道:“我是怕你說我不在乎你
,你都要走了,即使裝,我也要裝作難過啊。不然的話,你該多傷
心啊。”
“好,那我現在給你權利,不用再裝下去了。”
哈哈……
曾小羽說笑就笑了起來,好像柳清一走,便是他解放的日子一
樣。
“曾小羽,你至于笑的那么開心嗎?”柳清斥責道。
“是你讓我笑的,你怎么還說我的不是啊。”
“可我沒讓你笑的那么開心啊?”
“那你想我怎么樣啊?干嘛總欺負我啊?”
……
又是一陣吵鬧,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下雨天,兩人第一次在樓道
相遇的場景一樣……
吵著,兩人一直吵著嘴,直到柳清遠去登車的時候,她還不忘
吵道:“曾小羽,你等我回來收拾你的。”
“靠,我就等你回來,到時候我打不死你。”
“小樣兒,你還牛上了,連我都要打了是不是?”
……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流的盡頭,直到彼此再也聽不到
雙方的聲音,兩個人的臉頰突然僵住了。
從前自己最擅長,最喜歡寫的就是悲情的故事,可這一次我真
的不想用過多的詞匯去描繪兩人離別時的苦楚了。因為以前的故事
都是編造的,寫出的傷感是為了感動別人;如今的故事是真實的,
寫出來只會傷心自己。
不寫了,不寫了啊,還是用本書序言中的那句小詩結束兩人的
分別吧:
回眸之時、闌珊之處,我依舊等著你輕輕的再喚一聲我的名…
…
柳清回到上海后,順利的辦好了出國留學的手續,曾小羽這邊
呢,也順利的進入了事先找好的單位工作。兩人約好的三年后再見
,使得這次長久之別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痛苦。每天只要曾小羽一
下班,兩個人就開始煲電話粥,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
這天兩人剛剛聊完,柳清的媽媽,徐氏便走進她房間,問道:
“這是給誰打電話呢,每天都打這么久。”
“男朋友啊。”柳清毫無保留的回道。
徐氏眉頭一皺,反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怎么從來沒聽你說
過呢?”
“已經一年了,不是我不和你講,而是你哪有時間坐下來和我
聊聊天呢。”
“他是干什么的?”
“我們是一個學校的,他和我一屆,現在在一件國企單位工作
。”
“那他家是什么條件?”
“就是普通的家庭啊,但是他奶奶特別可愛,特別喜歡我。”
徐氏越聽越越氣,再次問道:“你都已經去過他家了?”
“是啊,很早就去過了,怎么了?干嘛這么激動啊?”
徐氏似乎在強壓著內心的怒火,說道:“你知道你就要出國了
嗎?”
“知道啊,怎么了?”
“你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一切都會改變
。等你回來的時候,你身邊不再是現在的這個交際圈子,陪在你身
邊的人也不可能是現在的這個人。”
柳清聽得及其不順耳,回道:“就三年而已啊,怎么可能什么
都改變呢,我們都已經約好三年后結婚了。”
“等你出國以后你就會發現,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你現在的
目光就是井底之蛙。暫且不說你,他工作三年,會接觸各種各樣的
人,你怎么敢保證他不會變心?”
柳清迎上她的目光,堅定道:“他就是不會變心。”
徐氏怒道:“不管怎么樣,你們就是不能在一起。”
“憑什么?”柳清大聲斥問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沒有憑什么。”
“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徐氏顫微著手,指向柳清,一時又不知如何反駁。
“媽媽你別說了,我是不會和他分開的。”
“清清,聽媽媽的話,你這是第一次戀愛,所以你才會這么執
迷不悟。初戀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用放在心上的。”
這樣的話,讓柳清的眼神突然變得很不解,什么叫就是這么一
回事啊,怎么可以這么講呢。
“媽。初戀,是一輩子的事,你明白嗎?”
“媽是過來人,比你更懂得什么是戀愛。他不適合你,分開吧
。”
“什么叫不適合我啊?你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呢,你怎么就知道
他會不適合我啊?”
“你只要用心讀書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柳清恨恨的白了徐氏一眼,說道:“我好好讀書可以,但你不
可以管我的事。”
徐氏長嘆口氣,表示出極其的無奈之情,說道:“好吧。”
聽到母親放了軟話,柳清嘿嘿一笑,撲到徐氏懷中撒嬌道:“
媽媽真好,你要相信你女兒的眼光。”
“傻孩子。”
接下來,兩人聊了好多關于曾小羽的事情,從最初的相識到最
后的相愛,再到現在要一生相守。看著女兒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做媽媽的不忍搖了搖頭。
收拾好行囊,拿著早就訂好的飛機票,柳清登上了去美國的飛
機,與此同時曾小羽也開始了自己的奮斗生涯。每天按時上下班,
工作異常的努力。
為了美好的明天,為了三年之約,兩人都做著各自的努力。本
以為愛可以繼續,一切還沒有終結,可忽然有一天,一個陌生人找
到了曾小羽。兩人見面后,那人介紹說自己是柳清的媽媽。
在一家咖啡廳,兩人嚴肅的面對著對方。
還是徐氏先開口說道:“剛剛我也和你聊了許多,想必你也知
道我找你的目的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苦楚。”
曾小羽深吸口氣,說道:“對不起阿姨,我理解不了。”
徐氏不但沒氣,反而笑道:“你和我那女兒很像,她也是這樣
回答我的問題。即使你不能理解,那我敢問你,三年以后你們打算
怎么辦?”
“我養她啊。”曾小羽理直氣壯的答道。
徐氏不禁嘲笑道:“養她?你拿什么養啊?你一個月不到三千
塊錢的工資嗎?你能養得起嗎?”
這話倒是讓曾小羽一愣,就拿這點工資來養她嗎?
徐氏也沒在乎他表情的變化,繼續說道:“我從側面也了解了
一些你的家庭情況,你父親在外工作,母親照顧家里,奶奶身體又
不是很好。暫且不說你這樣的一個普通家庭,就是你結婚,你家能
幫你多少?十萬還是二十萬?你要知道現在買個房子都要百八十萬
,你總不能讓我女兒每天睜眼就是和你一起還房貸吧。”
曾小羽再次被問得無言以對。
徐氏反而繼續講道:“以我家現在的經濟實力,再加上清清留
學歸來,找個月薪過萬的工作非常輕松。一個女人比你有能力,和
她生活在一起,你難道不會有壓力嗎?”
聽了這些話,曾小羽本來打算說一句:‘我們可以一起奮斗’
,來反駁徐氏的話。可她的最后這句話倒是深深的刺入了曾小羽的
心頭,是啊,怎么可能會沒有壓力呢,怎么可能會不在乎呢。
曾小羽再次深吸口氣,沉聲道:“您能給我三年時間嗎?倘若
三年后我仍然和現在一樣,我自愿離開清清。”
這話讓徐氏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后帶著一副蔑視的表情問道:
“你愛清清嗎?”
“愛,當然愛了。”
“你既然愛她,那為什么還要拿她最美的年華來做你賭注的籌
碼?你賭贏了到可以,倘若你輸了,你知道三年的時間對于清清來
說意味著什么嗎?”
曾小羽握緊拳頭,對他來說現在是一種煎熬,一種他以前從未
想過的煎熬生活。
“可我們有三年之約啊。”
“你真的想為了你的私欲,而耽誤清清的一輩子嗎?那不叫愛
,你這樣做會毀了她的一生。”
曾小羽的精神世界徹底崩潰了,他將頭緊緊的塞在臂間,他想
辯解,想說服眼前的這個女人,可對方的每句話似乎都是那么在理
,讓自己無從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