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與花夕拾不動聲色地瞧了瞧聾啞老頭。聾啞老頭茫然不知所措地瞧著眾人,伊伊呀呀不知比劃著什么。
三爺一幅不相信滿不在乎的樣子,懶洋洋道:“一個老實巴結又聾又啞不懂武功的老人,能有什么問題?”這個聾啞老頭,的確有問題。
可是哪里有問題,他還未找到答案。
丁雪尋見三爺不信,也狐疑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最后她十分肯定自己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便肯定地道:“三爺,這人既不聾也不啞,而且是聲音洪亮內力充盈的一流高手!”
這個女子憑什么這般肯定?三爺淡淡地瞧了丁雪尋一眼,眼內帶上警告的氣息。眼前這個干瘦的聾啞老兒,會是武功高手?
一個人練沒有練過內功,高手從喘息聲就能辯認出來。他是內外兼修的高手,認人這招從來沒有失誤過。
可這一次,他卻遲疑不決。他早看出這個古怪的老頭有問題了。只是,如何也看不出他是個絕頂武功高手。
花夕拾沉聲道:“是不是,我試試就知了!”一語未了,金邊折扇已向老頭揮去,老頭被嚇壞了,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哇哇大叫?;ㄏκ耙话呀鹕仍诎さ嚼项^的身上時收住,來了個漂亮的回旋。
三爺淡淡地道:“郡主,看清楚了?一個人被嚇得變了臉色,怎么會是一流高手?”
丁雪尋咬唇道:“我肯定他是個高手。大家還是小心一點吧?!?/p>
聾啞老頭低著頭繼續為眾人倒茶,茫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的樣子。低斂的雙目卻惡狠狠盯了丁雪尋一眼,眼內放出陰狠的光芒。
三爺端起茶正準備喝,眼角的寒光卻緊緊盯著聾啞老頭,正好督見了這一幕。他猛地將手中的茶杯向聾啞老頭的喉部揮去。
聾啞老頭早覺察滑過耳邊的風聲中有異,伸手穩穩將茶杯接住,冷笑道:“永親王,果然好功力!”
“你是什么人?”三爺喝道。
聾啞老頭哈哈大笑,底氣十足:“老夫是取你性命之人。”
花夕拾早已將手中的折扇向聾啞老頭辟去,聾啞老頭輕輕巧巧避過,冷笑道:“花公子,這招浪子回頭金不換老夫笑納了?!?/p>
花夕拾一怔,喝道:“你是誰?”他一出手就是自己的獨門絕招,能躲開他這招的,江湖上為數不多。
“老夫是誰,你小兒還不配問。老夫志在永親王,看在你爹花城主的份上放你這毛孩一馬,識相的就讓開。”
“廢話少講!”花夕拾臉色一沉,又舉扇揮去。聾啞老頭卻懶得理會他,直取永親王,葉痕早提劍上前,辟頭向聾啞老頭刺去。
“嘻嘻,你們一齊上,免得老夫費事?!泵@啞老頭應付自若,大笑起來,笑聲中,隱隱夾著嗜殺的喜悅。
丁雪尋直到那聲“永親王”才如夢初醒,自己要下嫁的人,竟是歷史上的千古謎案、讓康熙、乾隆都頭疼朱三太子案的始傭者朱慈炤。
朱慈炤、花夕拾沉著應戰,尚還能接招,葉痕就有些吃力了。三人不敵聾啞老頭,朱慈炤與花夕拾招招失利。
我的天!三個還打不過一個!丁雪尋咬咬牙,提起裙擺,走為上策。
聾啞老頭大笑道:“小女娃,不急不急!”象老鷹捉小雞一樣將丁雪尋提回來。
丁雪尋這一跑,朱慈炤與花夕拾都松了口氣,抽出空兒來調整各自的氣息,否則說不定已經喪命于掌下。
“小女娃,乖乖的,還未輪到你!”聾啞老頭看著氣鼓鼓瞪著自己,眼內卻露出驚恐之色的丁雪尋,不由得嘻嘻哈哈笑起來:“小女娃,別怕別怕,你怎么看出老夫是個一流高手?老夫扮聾作啞賣茶三十多年,從沒有露馬腳。你且告訴老夫,你怎么識破老夫的,老夫給你一個痛快!”
“原來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冷血門頭號殺手兼掌門茶一笑。”花夕拾邊說著,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赤色來。
茶一笑武功高強,性情怪癖,冷血嗜殺,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朱慈炤與自己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這次,是兇多吉少了!花夕拾的臉色又難看幾分。
“好眼力,正是老夫!”茶一笑哈哈大笑,象個和藹可親的老者笑意迷迷地瞧著花夕拾,身上絲毫找不出與冷血二字有關的半點痕跡。
一聽這個名字,葉痕臉上變了顏色。
朱慈炤沉著臉,面色沉靜,看不出害怕沒有。
“小女娃,乖,乖乖,說呀!”茶一笑象在逗小孩子一樣,你說,說完了叔叔給你糖吃。
丁雪尋聽到冷血殺手四字,心早涼了半截。媽的,豁出去了!她心里掙扎一下,反而不怕了,倔勁又上業,強作鎮定道:“橫豎都是死,我偏不說。”
“你說不說?”茶一笑被炸毛了。
“不說!你一掌拍死我算了?!?/p>
茶一笑氣得直抓狂,“啊,氣死我了!你死了,我問誰去?快說!”
“逼問一個弱女子,算什么英雄!”丁雪尋怒瞪著茶一笑。
茶一笑的臉陰了半邊:“老夫是殺手,不是英雄。”
“殺手也可以是好人。”丁雪尋打定主意,主要不說出答案,說不定可以挽救性命。
“殺手也有好人?!辈枰恍β勎此劊魂嚳裥?,將丁雪尋的脖子勒得更緊了。
丁雪尋被捏得只有一口氣吊著,痛苦得整個人象被抽干一樣。她雖然有詠春拳在身,可朱慈炤三人連起來都不是茶一笑的對手,要是讓對方知道自己懂些花拳繡腿,她說不定死得更快。她心思左轉右轉,就是找不到逃脫的辦法。
難道又要死了?不甘?。?/p>
她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決定主動出擊,出其不意取勝,腦中如高帶運轉的機械,不停地想辦法。
朱慈炤正色道:“茶老前輩既然要的是本王的命,何必為難一個弱女子。對方給你多少黃金,本王雙倍給你?!?/p>
花夕拾道:“茶一笑,我爹是京城第一首富,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哈哈!有意思的小毛孩。你們知道老夫的冷血門最討厭什么嗎?就是你們這種義氣。不急,不急,等我解決這個小女娃,再來解決你們,到時我看你們還有多少義氣。”
丁雪尋聽到這里,似乎看到了鬼差在招喚,一咬牙決定先下手為強。面對這樣的高手,機會只會一次,是生是死只能一博。
在朱慈炤搭話的當兒,丁雪尋定定瞧著朱慈炤的下身,細心的朱慈炤很快便發覺了,目光對上丁雪尋的目光時,兩人似乎有了難以言表的默契。
丁雪尋想做什么,他完全懂了。
朱慈炤瞧了一眼花夕拾,冷冷的道:“既然茶老前輩不肯給我們這個面子,我們只能生死由命了?!?/p>
朱慈炤雖然面無表情,可瞧向花夕拾時眼內卻閃爍著灼灼的光芒。花夕拾頓時讀懂了他的意思——三爺的意思是出其不意制勝,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命。
“快說!不然老夫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茶一笑的話雖然是笑嘻嘻說出來的,可卻讓丁雪尋感到毛骨悚然。
“哼,你再逼我,我就咬舌!”丁雪尋一面威脅,一面不著痕跡調整自己的位置。
茶一笑氣得將丁雪尋的脖子捏得更緊了,“再不說,我就捏死你?!痹掚m是這么說,可終究是怕勒死她。
答案還未說出來,哪有那么容易讓她死?
丁雪尋正是看中這一點,被捏得喘不過氣來,只得松口道:“放開我,我說!我說!”狠狠握緊雙拳,成敗與否,就在這一刻了。
茶一笑一聽這難纏的女娃子肯說了,心頭正喜不自禁,忽然整個人猛地被抽離地面,不由得心中一驚,可他是什么人?他是殺手,殺手的應變能力是最強的。于是他的手卻依然死死扣住丁雪尋的脖子,正要運功將這狡猾的女子捏死,下身卻傳來一陣鉆心的痛,略一遲疑,頭上、背上已重重中了兩掌和一劍,更是狠命捏住丁雪尋的脖子。
丁雪尋被捏得臉漲了紫,紫了白,感覺就要斷氣了,全身的血肉在那一刻就要被抽離。
朱慈炤雙目一寒,猛地揮劍,將茶一笑的手齊臂斬斷。
又是一只斷手!看到那只斷手,丁雪尋的臉色蒼白駭人,渾身止不住瑟瑟發抖。
“哇!哇!哇!”她抱著肚子在一旁狂吐起來。
朱慈炤花夕拾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覺。朱慈炤眉頭緊皺,好險呀!這次多虧了和丁雪尋配合默契,否則生死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丁雪尋鎮定下來,回想剛才那一幕,才想到自己是撿回了一條命。整個過程均在幾秒內完成,要不是詠春拳的拳法快、準、狠,外加出其不意取勝,丁雪尋這種菜鳥水平根本制服不了這樣的高手。而且,要不是有朱慈炤及花夕拾間默契配合,要想制服茶一笑這樣的絕頂狠毒高手,簡直是天方夜譚。
“小……小女娃,告、告訴我……”茶一笑經過花夕拾及葉痕的狠命修理,現在只有出氣多入氣少的份兒,整個人奄奄一息了。
丁雪尋抹干眼淚,在茶一笑的盼望中走上前來,卻笑容滿面的大聲道:“我偏不告訴你!”
茶一笑被氣得一口氣撐不住,口內噴出一大口氣,已氣絕身亡。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冷血門頭號殺手,就這樣栽在一個弱質女子手里,而且是被活活氣死的,死不瞑目。
朱慈炤心有余悸,輕聲道:“這次還多得郡主相救!”
這樣就算道謝了?丁雪尋輕哼兩聲:“要堂堂的永親王居然紓尊降貴道謝,真是不敢當?!辈贿^還好,他畢竟承認是自己救了他的命。
“慈炤,此地不宜久留。”葉痕受傷不輕,花夕拾邊說已經親自去套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