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靜靜地回憶,突然不知道應(yīng)該從何說起,她太久沒有向別人訴說過了。原來,找到了傾聽的耳朵,還得要有傾訴的語言才行。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決定從對林芝的向往開始說起。
六年前,秦朗的蜜月旅行,就是準(zhǔn)備到XZ的。方言開始是不同意蜜月旅行的,那對新婚的他們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可秦朗卻堅持,“蜜月”呀,對于她來說,一輩子有一次就足夠了。所以,商量了好久,終于決定在婚禮三天后啟程去LS。可他們的飛機(jī)降落在成都,方言因為暈機(jī),已經(jīng)難受得到醫(yī)院打點滴了。
接下來的旅行,便是秦朗在酒店和醫(yī)院之間的往返了。她苦笑了一下,沒有成行的XZ之旅,仿佛已經(jīng)預(yù)示了,他們終究不是可以相伴走天涯的人!
她的講述,平淡,沒有絲毫的描寫成份。陳述每一個事實,都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江淑云看著安靜的秦朗,有些心疼,這個傷害,對她來講,應(yīng)該是致命的打擊了。感覺,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
蒲巴甲沒有任何的言語,甚至沒有再看秦朗一眼。他把所有的不滿和憤怒咽了下去。在他看來,男人,不就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的女人,讓她快樂的生活嗎?怎么,連一個蜜月旅行都不能滿足自己太太的男人,是太沒有責(zé)任心和愛心了。漢族男人真的和藏族男人如此不同嗎?他不理解。很多事情上,他都不能理解。就譬如這些漢族的女人,堅強(qiáng),柔和,就如漫山遍野的格桑花,細(xì)細(xì)地花莖,柔軟地隨風(fēng)而動,卻不會折斷,開在高原的艷陽下,開在寺廟旁的瑪尼堆旁,開在每個祈禱幸福的人心中。
靜靜的車?yán)铮寺÷〉陌l(fā)動機(jī)聲,只有秦朗幽靜的聲音。慢慢地,秦朗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江淑云以為是她累了,沒有打擾她,想讓她休息一會兒,自己也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車?yán)锇察o下來,蒲巴甲才開始看著旁邊坐著的這個女人。好像睡著了,眼睛閉著,頭輕輕地靠在座位上,臉色有些蒼白,呼吸是均勻的。他放心地轉(zhuǎn)回身去,卻突然從反光鏡中,看到,秦朗的鼻子,有血流出來,開始只是一滴,兩滴,后來,流得越來越多起來,可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
他猛地停下車來,江淑云也被驚醒了,可,秦朗依然頭靠在座位上,蒲巴甲明白,這個女人,終于撐不住了,當(dāng)她看到終于有人可以帶她去林芝的時候,她的身體隨著她放松的神經(jīng),垮了。
她昏迷的樣子,一如睡著時平靜,讓江淑云母子感到揪心的疼。還有兩天,為什么,秦朗不能輕松,愉快地,自己走進(jìn)可愛而美麗的林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