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來,秦朗才能夠認真地打量這座房子。應該全是木頭建的吧,很大的一間,圓形的大廳里,有一個方形的火塘,火苗不大,但卻暖融融的。上面吊著一個水壺,錚亮的黃銅壺,冒著大大的水汽,濕潤的空氣,讓人舒服極了,一點都感不到任何的不適。秦朗認真的體會著,連頭疼的感覺都不明顯了。她的神智逐漸恢復過來。看著一臉擔憂的江阿姨,神色漸漸平靜下來的蒲巴甲,滿臉慈祥的桑吉大叔,還有,慢慢蹭過來,把頭埋在秦朗手下的“黑小子”!
秦朗大大地舒了口氣,露出了一個長久以來,最真實的笑容。
桑吉的漢語說得很好,秦朗可以一字不落地聽清楚:“孩子,醒過來就沒事了。不過,你的頭部以前受過傷,這個治起來時間要長一些,也會比較痛苦,你要忍住才行。”
秦朗點點頭,堅定地說著:“沒問題,治得好更好,治不好,我也無怨無悔的!這關,我已經又轉過來一次了,無論如何,我都是穩賺不賠的。”
大家的笑聲,傳出了木屋,傳出了院子,傳出去很遠很遠。秦朗希望,她牽掛的那個人,可以聽得到。不過,也許,她已經消失在他的記憶中了。
來不及有更多的悲傷,江淑云已經端了大大的一碗清湯面,坐到了秦朗的身邊。蒲巴甲體貼地接過來媽媽手中的碗,江淑云慢慢地一口口喂著秦朗。這個孩子,生命還真是頑強,一天天地,到最后,連她都有些氣餒了,可蒲巴甲,還有“黑小子”,那么堅定地守在她的身邊,日日夜夜。這房間里的火塘,從來沒有涼過一點點;地下的九盞酥油燈,也不曾有一盞熄滅過。
秦朗的味覺漸漸恢復過來了。好香的面啊!清清淡淡的湯里,應該是她一直吃的花生油,面條也是手搟的,一點都沒有牛油的味道,讓她想起來了家,想起了遙遠的北方。林芝,是她的夢想,可那個遙遠的北方呀,依然是她心里最記掛的地方!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貪婪。
喝光了最后一勺湯,秦朗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蒲巴甲探詢地看著母親,桑吉已經從外面回來了,笑著說:“淑云,沒關系的,給這孩子再吃點吧。呵呵,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接受治療呀!不過,也不能太多了。畢竟剛醒,胃口還沒有完全恢復呢。”
秦朗感激地笑笑,克制地又吃了半碗之后,靠在了柜子上,聽著江淑云講著來到林芝后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