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這才知道,她已經昏迷五天了。
她不知道,在這完全沒有任何先進的監護儀器,沒有任何常用急救藥品的情況下,她是怎么醒過來的?是靠從不熄滅的塘火嗎?是靠長明不滅的酥油燈嗎?還是因為這些愛她的人,對她一直以來的照顧和守護!
她只能笑著,慢慢聽著江淑云講著這些天的一點一滴。她只能相信,這是天意,這是上天給她一次回報所有人的機會。一百多個小時,她不知道,蒲巴甲為火塘里添了多少柴;她不知道,蒲巴甲為酥油燈添了幾回油;她不知道,桑吉為她扎了幾次針,灌了幾回藥;她不知道,江阿姨為她轉了多少回經筒;還有,還有,“黑小子”如何在雪夜里,趕走曾游走在這里的狼群!
江淑云,終于大概地說清楚了,他們如何星夜兼程地在一天之內趕到了林芝,一停車,就請桑吉大叔對她開始診治。桑吉是這里有名的藏醫,而且去BJ的民族大學里學過系統的醫學理論,在這里,已經為藏民醫治了很多年。在這五天里,他那么細心地照料著這個有著重重心事的孩子。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心里的傷,比頭上的病重得多。可她頑強的生命力,卻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對她的蘇醒,他也沒有十足地把握。他只能為她真心地向佛祖祈禱,好人,總是應該有好報的。
所有的人,在秦朗蘇醒后,都放下了心。蒲巴甲拔亮了火塘里的火,火光下,這個健壯的藏族男人,瘦削的臉龐里已滿是疲憊,他把滾開的水,倒在準備好的黃銅碗里,頓時,酥油茶的香氣撲鼻而來。看著滿飲了酥油茶的大家,秦朗,無從訴說自己的心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不肯落下,她應該笑的,多么美麗的塘火呀,照亮了她的心,她的希望!
桑吉大叔滄桑古樸的聲音響起,悠揚的歌聲混著木柴的噼啪聲,回蕩在整個木屋里;接著,江淑云柔美的聲音加了進來,然后,是蒲巴甲具有穿透力的聲音,齊齊地震蕩著秦朗的鼓膜。她聽不懂他們在唱什么,可歌聲那么深深地,深深地打動了她的心,她閉上了眼睛,淚水無法控制地奔涌而下,這,不是天籟之音,又是什么呢?
仍感疲憊的秦朗,在歌聲中又沉沉地睡去了。
累了那么久的江淑云,也終于到另外的一座木屋里,寬衣睡去了。桑吉騎著他的馬,帶著他的狗,回去開始配治給秦朗治療頭疾的藥了。蒲巴甲看著安心睡去的“黑小子”,和衣躺在了距離秦朗不遠的地方。
他看著火,很好,不太熱,也會熄滅。他熄夠了酥油燈,把它們放好。扯過了一條被子,蓋在了秦朗的腳下,自己也搭上了一點。聽著秦朗平和而均勻的呼吸,他的眼睛也慢慢地沉了下來,五天不眠之后,可以放心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