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了,院子里陷入一片烏漆八黑中,黑暗總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怖感,更何況一個年僅十三歲小孩子,為了排除這份害怕欣兒低著頭篡緊了手指頭在心里默數數。這時只聽得離自己不遠處的屋檐下傳來一陣“稀稀所所”的聲音,她緊皺著眉頭,那會是什么,貓嗎?還是——
“六號!”只聽一句低喊,十二號和三號向她盡速的奔了來。手里還端著一個碗!
啊!原來是她們!二人走近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人,十二號就說:“六號你看我們給你帶什么來了。是雞腿哦!你快吃我們跟你把風?!?/p>
說著就把手里的碗遞給她,二人的眼神開始四處游走。端著碗,里面有兩個雞腿!好誘人啊,說到底在家里的時候從來都沒吃得這么好過好像還是來了這里以后一日三餐都吃得挺好的,總有一個葷菜。哪像在家里時生母要打,還沒個飽飯吃。不想了,快吃吧。六號正準備開動又想到些什么便說:“謝謝你們啊?!?/p>
“說這些做什么,我們是好朋友嘛!”三號說,她沖六號笑笑,雖然只有十三歲,可是說實話不得不承認三號真的長得很漂亮,特別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紅姨第一次在這院里把翠姨介紹給她們時還夸過三號:??!我的心肝寶貝。真是一顆夜明珠掉在這里了,只要你乖乖聽話,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哦!
欣兒也沖她笑了笑說:“嗯!”她低頭開始囫圇吞棗的吃起來,實在是太餓了!可剛吃到一半時只聽十二叫道:“不好,走廊那邊有人影?!?/p>
“那你們快回去吧?!绷柊淹虢唤o三號,二人四處看看,那人已經過來了,來不及走了,十二號趕緊抓起三號往旁邊的花壇下躲去。
六號舔了舔嘴,真是的還想吃??!這時翠姨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抬起頭來見是翠姨也嚇了一跳,不會被她發現吧。這個女人的到來讓欣兒徹底忘了黑夜帶來的恐懼,對她而言這個人比黑暗要來得恐怖得多。她只看了一眼確定是翠姨后就低著頭不再敢抬頭了。
但就是這么一瞬間的抬頭,翠姨已經看到她嘴角沾著的一點點雞肉了,還有那油膩在黑暗下的反光是騙不了人的,要知道天是黑了,但各個屋檐下都是會點上燈的。她俯下身來看著欣兒笑笑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掏出手帕笑著將她嘴角殘留的殘渣擦去。
這個動作自是讓欣兒驚恐萬分。她張大了眼睛看著翠姨,雖然她笑得很和藹,可是在欣兒看來怎么都是笑里藏刀。被她發現偷吃了,不知道她又在想要怎么懲罰我!
擦干凈后,翠姨站起身說:“起來吧。我想你一定是餓壞了吧!”
口氣好平靜啊,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她偷偷看了看翠姨的神情,翠姨仰望著天空,一片黑暗里她的眼神卻很平和。
“你沒有聽錯,起來吧。懲罰到此為止!”她說,還沖欣兒笑了笑。
“謝謝翠姨!”
這一次欣兒覺得她的笑容里沒有讓自己不安的成分了,她也抿著嘴笑笑,手撐在地上想站起身來,一次兩次!怎么回事雙腿根本沒法站立起來,一點也使不上勁。她咬著牙一再試著。
“你們兩個還不出來幫幫她,躲著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們?!?/p>
聞言,三人都被驚到了,她原來早就猜到花壇后有人了!躲在那里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才怯怯的站出來——
“翠姨!”兩人輕聲喚道
翠姨看了一眼兩人,三號還端著個碗,她笑笑說:“還不幫她?!?/p>
二人這才趕緊上前扶著欣兒幫忙讓她站了起來,雖然費了很大力站起來,可是欣兒還是覺得兩膝酸痛麻木,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小腿的存在。只有靠十二號和三號才能站立!
翠姨看了一下她的腿說:“沒事的,明天就會好的。唉!既然命運已是如此,無論如何都要學著去接受啊。其實青樓并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的,很多也可以在這里改變她們的命運。只要你們努力也一定可以做到?!闭f完就轉身回去了
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回味她的話。她們還不能完全理解翠姨的話,對她們而言最讓她們值得回味的恐怕是為什么翠姨沒有發火吧!沒想到她還有如此溫柔的一面??!好幸運!
……
欣兒躺在床上,啃著剛才沒啃完的雞腿。還一面照著鏡子,看著自己面若桃花的美女臉,還好!她將鏡子拿開正好看到十二號坐在一旁整理自己的頭發,雖然她們三個中十二算是差一等的姿色了,不過還是長得很好看了。她又看看正在為自己按摩腿部的三號,唉!就數她最美了!自己也只好排第二了!
“真是奇怪啊,翠姨竟然沒發火!”三號說,“我還以為我們這次真的完蛋了呢!”
“我也是啊?!笔栟D過頭來說,“六號,你說她會不會是吃錯東西了?還是我們,真的有神靈保佑啊?!?/p>
“要保佑,今天下午就保佑了?!毙纼喊央u骨頭扔向她,再拋去一個無奈的眼神,“翠姨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六號,我們之中就你最聰明了,可是你今天是怎么了?那種時候你想什么呢?”三號不解的問
這倒是事實,欣兒確實要比她們兩個都聰明些,三號雖然是美人一個不過智慧卻和她挨不上半點邊。十二嘛馬馬虎虎啦,她就是鬼點子比較多,膽子比這院里的新人誰都大。
“可是,她又不發揮她的聰明,什么事都逆來順受。有時候我真懷疑六號你是不是有奴性啊!”十二號盯著她。
唉!這也是事實!或許這和三人從小長大的環境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吧!欣兒從小受慣了后母的虐待,聽話已經是她的習慣了。大概是被打怕了吧。十二膽子大腦子靈光都是因為從小在就在京都的街頭長大,沒有見過父母從有記憶以來就在街邊要么乞討為生要么就小偷小摸,這樣生活不長成這樣就怪了。至于三號,她是被人販子從南邊賣過來的,從小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江南水鄉雖然賦予她長相上的靈性可好像并沒有對她的腦子進行深造啊。
“落到這個地步,不乖乖聽話,還能怎么樣?。俊毙纼赫f,“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膽子大啊,三號我問你,要是今天你被罰你敢哼聲嗎?”
三號臉一陰,“我可不敢,她那么兇?!?/p>
“是啊,這個鬼地方我早就想走了?!笔柨粗@屋里的一切,眼神里露出一絲憎恨來。
“噓!”三號忙將二指放在嘴邊說,“被人聽去可不得了了?!?/p>
“怕什么?夜深人靜的?!笔栆凰κ终f,她想了想又說,“你們就沒想過要逃出去嗎?難道真想在這里呆一輩子??!”
十二號說得對,女人在這里,一生就毀了。出去?不是沒想過只是——要怎么出去?。咳绻簧鞅蛔サ脑?,后果——??連想都不敢想。
兩人都呆呆的望著她不敢說話。
十二號得意的說:“你們知道嗎?這院子靠近歌舞笑前面后門的那面墻的墻角下有一個狗洞。因為墻角生長著許多花而且又長起很很多草來就把這洞給擋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三號問
“還用說,一定是以前做小混混的時候從那里偷爬進來過對不對?”欣兒問
“不是,那洞小得很小狗仔還可以鉆進來,像是大狼狗之類的就不行了更別說是人了,我以前在那里偷看過這里倒是真的。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被拐進這里了?!彼龂@口氣
“你該不會想——?”欣兒看著她,眉頭緊皺。
“怎么?不可以嗎?我們可以趁晚上夜深人靜的時時候進行啊。你看我連工具都準備好了。”說著十二號跳下床從床下扒出兩把鏟子來“那個洞再挖一點點就可以鉆出去了?!?/p>
“你從哪里弄來這玩意兒的?”三號壓低聲音說
“我在廚房偷的?!彼χf,“這可是我從前吃飯的本事哦!”
三號轉頭看了看欣兒,那眼神充滿了期待好像在說:我們就這樣決定了吧。欣兒明白,這沒譜的事三號可不敢干,要是她開口說可以的話,三號一定會覺得這是一件有希望的事。話說回來有誰不想出去呢?窗外的細風吹在屋內,讓人頓生涼意。桌上的蠟燭也是閃明閃滅的,欣兒看了看窗外,一片黑暗!她伸手在蠟燭前把風擋住,蠟燭的光頓時就凝聚起來屋里也亮了許多。她看著這光說:“好!我們做!”光照在三人臉上頓時一陣火熱的暖意升起來,人生有時就是要賭一把才會柳暗花明!
三人將手疊放在一起小聲地、齊聲地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欣兒緊握住二人的手說:“現在我們可要齊心協力,同甘共苦才會成功哦!”
“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