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從廚房回來的時候突然刮起很大的風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天空也突然烏了下來,陰沉沉的像掉在地上的綿花糖的顏色。風起云涌間秋羽也是瑟瑟的緊了緊衣服,夏天就是這樣,天說變臉就變臉,一點征兆也沒有。
輕輕推開門,門卻不聽話的“啪”的一聲吱呀響得屋內徹亮。是風借著秋羽開門的動力把門給吹得嘩啦啦直響,一陣狂風也是比秋羽踏步的速度還快就沖進了屋子,呼嘯著吹動屋里的各色物什也發出響動聲來。更卷得秋羽的衣衫狂舞,頭發凌亂,任她怎么手忙腳亂也快不過風這破壞力極強的手。
只是這并不是秋羽在意的,反而是在她開門之際看見翠姨正端坐在屋內,波瀾不驚的抿著茶水,風進冷起她也毫不察覺。秋羽自是有一秒呆住了,但很快,她便進屋將門關好,屋內瞬間便平靜了,溫度也陡然間上升!
“翠姨!”秋羽輕輕一福身子。
翠姨放下手中的茶杯,定眼看著秋羽,一秒,十秒,一分鐘,五分鐘!……
直看得秋羽混身不自在:“翠姨,我,我哪里不對嗎?”
“外面起風了,只怕馬上就要下雨了。”翠姨起身站定背著手說,“這天吶就跟人的心一樣,說變就變了!”
聽翠姨這感慨嘆息的話,秋羽聞出幾分不對勁來。她轉動著眼球想著翠姨這時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何事??
“青墨又回乙級了知道嗎?她明天就要搬屋了。”她說
秋羽低著頭答道:“是,我知道。”
“你們姐妹三個,本來我和紅姨看好的是你和玉瑤,卻不想如今扶搖直上竟是青墨?”
聽著翠姨本來驚訝的話卻出奇平靜的語氣,秋羽實在捉摸不透她到底是要說什么。到底還是和當初一樣看不穿翠姨的心思啊!
“對不起,我知道,我讓紅姨跟您失望了!”她說
“就算你做到花魁的位子但卻無法給紅姨帶來收益的話,也還是讓她失望,所以說讓我們失望還太早了,所謂才子配佳人,寶劍贈英雄。珍珠要給懂得欣賞的人才能體現她的價值,你懂嗎?”
秋羽微微點點頭,說到底翠姨也是她的老師,對于這個行事嚴謹,心思縝密,不茍言笑的老師,秋羽帶的是七分敬意和三分畏意的敬畏之心,打心底里她還是有些喜歡翠姨的,盡管到現在秋羽還是對當年良冬的事很不認同。
“秋羽長大了,女兒家的心思也越來越讓猜不透了。”翠姨笑著說
秋羽抬頭望著翠姨,心思??
“我剛才說這么多知道為什么嗎?”
秋羽搖搖頭!
“我只想告訴你,我當初跟你說過的話一直都是管用的,可是你好像并未記住。”
秋羽呆在原地,她實在不知翠姨說到底是哪一句話。
“我說過,想從歌舞笑出去,要么是死人,要么是被人贖走!從來沒有人可以用計出得去,就算偶然出去了也有紅色通告令!秋羽,應當像青墨一樣,老實的跟著走傳統的路線而不要變天!”
“翠姨,秋羽不明白您的話!”若是當初,秋羽早嚇得跪倒在地了,可如今的秋羽她只是淡淡回復一句并未有過多表情和動作。
翠姨笑笑說:“你已不是當初那個逆來順受的小丫頭了,果然比當初更為聰明了啊!”
秋羽心底掀起不詳的預感,難道——?
“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嗎?”
翠姨的過往??這個秋羽還真是不知道。好像這樓里知道的人也很少的樣子,翠姨的過往是像迷一樣的。
“我的過去是歌舞笑的禁令,除了紅姨誰都不可以知道。因為一但揭穿,很可能引來殺機。”
秋羽驚訝的看著翠姨,殺機??什么樣的過去可以這樣殘酷?可又是什么樣的商機讓紅姨愿意冒這樣大的險來起用這樣可危的一個人?
“可是今天,我準備告訴你!”翠姨淡淡的說
秋羽低垂下頭,靜靜觀聽,她確實是很想知道。
“我十歲進宮做了宮女,在宮中做了近二十余載的宮人,從宮女到貴妃身份邊的紅人,我學了很多,看了很多。學到的是深宮按部就班的規矩禮儀,青春靚麗的各色妝扮,出彩玲瓏的穿著講究…還有——”翠姨看著秋羽“為人處世的方法!”
她是宮中之人?秋羽一咬牙,果然是來者不善!大有身份啊!
“看到的是宮庭各宮的明爭暗斗,趨炎附勢的心機算計,五花八門的奪寵宮闈秘聞……所以我討厭那個地方,接著好不容易盼來的大赦我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可是既然是大赦出來的,如何就不可以讓別人知道自己以的身份了呢?
“但是,秋羽你知道嗎?本來大赦發放人員名單上是沒有我的名字的,我是用計害死了那個垂死掙扎的宮女,冒名頂替出來的。”
秋羽大驚失色的望著她???竟是,竟是這樣嗎??
“所以我的身份是絕世機密!懂了嗎?”翠姨看著她一臉錯愕的神情。想來紅姨也是有所計劃的,翠姨那一手好工用在這歌舞笑的確可以讓這里營利不少!
“可是,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呢?”秋羽問,“既然是絕世機密就不該讓第三個人知道,除非——除非這第三個人已經沒有存在這世上的意義了。”
“你果然很聰明啊!”翠姨說,“沒錯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機密,但是今天你,是個例外!”
秋羽在心底長舒一口氣,因為如果今天翠姨真的是像五年前一樣想以殺掉她來保樓中安定的話,那秋羽可謂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我告訴你這么多是想說,一,我相信你,你的為人,你的思想。二我既然有這樣來歷你認為你的那些伎倆瞞得過我嗎?”
秋羽聽到屋外狂風呼嘯的聲音,還有風刮得樹木嘩嘩亂響的動靜。還有一陣悉悉拖拖的響動,怕是雨已經開始下了,雖然外面雨滴清徹,但屋里竟升了溫,一股難聞的塵土氣息撲鼻而來,喉部有問題的人肯定會在這時候呼吸困難的,但秋羽還是有點這種感覺。窒息的感覺!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找來什么高人幫你的,但卻竟然真的差點在我面前瞞天過海了,用樓中所新人青女的性命來威脅紅姨讓她放你走,這確實是非常高明的招術。為了大局紅姨也不得不這樣做,我苦思冥想這件事雖然看似你是受害者被冠上了妖孽的名頭,但到頭來你卻是唯一受益的人”翠姨轉頭看著她,眼神冷定!
秋羽看得寒透心扉,這樣縝密的計劃最終還是讓她給看出端倪來了。她別過頭去冷靜的問:“那么,翠姨準備把我怎么辦呢?”秋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不管怎么樣這一次都是她對不起姐妹們,處罰也是應該的。
“被看穿對秋羽來說應該是種解脫吧!”翠姨說
秋羽看著她,有些驚訝?翠姨確實說中了她一半的心事!
“因為以你的性格就算以這種方式出去了,良心也會受到終生譴責的。”翠姨淡定的說,“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這樣做了,告訴是為了什么?愛情?”
“是,你沒有想到,我現在也和五年前你一樣了對不對!我這樣做了,為了愛情!我棄姐妹們的生命于不顧!”秋羽眼角皺成一團
翠姨看得出她內心的劇烈糾結和掙扎。她嘆口氣說:“我要再保你一次,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對你好還是不好,但我認為至少不冒險!”
秋羽看著她,不知道她所說的救是什么意思,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她走還是——?
“我不會放你走的。”翠姨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了,“但我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紅姨,總之一切交給我吧,我來解決!”
“為什么?”秋羽不解的看著她,“讓一切回到原點是幫我?翠姨你為什么非把我留下不可?”
“我說過,秋羽要走應該和青墨一樣走傳統的路線,懂嗎?”
“可是——?!”劉立釗可不是什么有錢人,如何經得起十幾二十年的等待?
“秋羽,不要總看到昕琴和若心的幸福,在這里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向她們一樣有這樣圓滿的收場。不過努力總還是有好報的,但決不是這樣的努力,不信我可以跟你打賭,你和那個劉立釗終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你就這么肯定?”
“我肯定,還有更為肯定的話我沒說。”翠姨看著她,“你們所謂的愛情是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的。終有一天他會棄你!”
秋羽兩眼發直,在這里紅姨之所以對翠姨說的話深信不疑不是沒根據,這么些年秋羽也是看到的,翠姨說過的哪一句話沒有成為現實!
“在這里,愛情并不是沒有,只是真正的愛情都是像昕琴若心那樣,經歷了無數的風雨阻礙和刀山火海的心靈撞擊才得以修成正果。你做好萬劫不復之后再重生的準備了嗎?”
望著翠姨消失在風雨里,秋羽的心也沉入這無邊的傾盆大雨中,淚水從眼角滑落,翠姨的話把她打回地獄了。她看到有人影從雨里沖進屋來,然后沖她大喊大叫,拼命搖晃著她,她看著來人,她知道是玉瑤,她知道玉瑤在叫她,可是她聽不到,也感覺不到,視線也慢慢模糊了。軟軟的身體倒在地上,五年前就該死心的,立釗哥哥我們,真的不可以嗎?
外面只有風雨在呼嘯!像個充滿殺意的狂徒,肆虐在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