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九年,因為之前王光謨在水災的惡劣表現,皇上將之降職調往他處,王光謨臨走時找人到紅兒家直接帶走了紅兒,連一場像樣的儀式也沒有,甚至沒有一頂花轎。而下一任知府劉琰也到任江寧,據說這劉琰相當耿直,民間還流傳著一個關于他的故事——《皇子三跪劉琰》,講的就是多少清穿女的夢中情人——四四胤禛的事。
話說胤禛小的時候,劉琰曾為其老師,對他非常嚴苛。但胤禛當時孩童心性,哪受得了這個約束,趁一日劉琰不在,便跟著小太監一起去城外河中釣魚去了。后來被劉琰發現,他便罰胤禛跪地背書,還怒斥道:“你若今后再逃學,看我不打你板子!”胤禛何時受過這種責罰,一聽這話便不干了,從地上站起身怒道:“臭老頭,真不知天高地厚,趕明兒我就給你點顏色看看!”到了第二日,胤禛便領著幾個小太監沖到了劉琰房內,將劉琰按在床上,七手八腳地來了個五花大綁,而后又怕人發現,還用磚泥將門窗堵得死死的。
一連幾天之后,康熙一直不見劉琰,便親自到劉琰住處查看,一見門窗封閉,趕忙叫人打開之后,就見劉琰被綁在床上已然奄奄一息了。康熙問明情況之后,便將胤禛叫到面前,讓他給師父賠禮認錯,可劉琰坐在一旁毫不理睬。康熙又叫胤禛跪到劉琰面前,可劉琰仍是無動于衷,康熙心疼胤禛跪了這么長時間,便使了個眼色叫他起身。這時劉琰嘆道:“非是臣薄情嚴律皇子,而作為將來一國之主‘學為堯舜,不學則為桀紂‘,請萬歲三思!”康熙聽后也是若有所思,最后他又讓胤禛重新跪在劉琰面前,自己也坐在劉琰身邊,親近地將手扶在劉琰的肩上,一起聽著劉琰的訓導。到了后來,還請來宮中畫匠,將此景畫成一幅聽訓圖贈與了劉琰,而皇子三跪劉琰的故事也就傳開了。
只是沒想到這劉琰一到江寧,熟悉了幾天政務之后,便叫阿瑪帶著全家一起去府衙做客。原來劉琰跟施世綸是好友,施世綸得知劉琰要來江寧做知府,便囑托他代為照顧尚容若水,做他們新的老師。若水尚容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受寵若驚,畢竟這可是曾經的皇子之師啊!劉琰則擺手笑道,教誰并不重要,關鍵是所教之人的品性,他觀察了阿瑪幾日,又聽說了阿瑪去年搭棚舍粥之事,對阿瑪很是佩服,再加上施世綸的推薦,相信他的子女也會不錯。阿瑪額娘聽了這話,自是激動不已,若水也是心中竊喜,這樣想來,自己也算是胤禛的學妹了。
也在這一年,孔尚任被罷了官,想來肯定是因為那《桃花扇》了,若水想起當時金真的話,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只是人能撤,戲卻禁不住,反而看這《桃花扇》的人越來越多,當年孔尚任在秦淮上題字的那小船也是越來越火。若水和尚容還拜了滿兒和佟福為師學習廚藝,滿兒在去年十一月的時候得了一個兒子,取名自然是佟三多了。若水尚容每日里忙忙碌碌的四處學習,就這樣一過便是兩年。到了康熙四十一年,此時阿瑪已經被擢拔到了五品主事,這日京中突然來信,是若水祖母胡爾佳氏寫來的,說是今年不小心摔了一跤,當時整個人都暈了過去,心中突然非常想念自己的兒子,她年紀大了,不知還能見自己的兒子幾年,便請人在京里給他謀了個職位,讓他盡快回家來吧。阿瑪一看這信,眼淚便流了下來,自己已經離家十五年了,是時候回到老母床前盡孝了,于是跟額娘討論了幾日,便向劉琰遞了辭呈。劉琰雖不想讓阿瑪離開,只是看到阿瑪的孝心,也無法不答應,便同意了阿瑪離開。
若水一家便正式開始了離家的準備,額娘將繡學委托給了曹夫人,具體的事務則交給了青兒和二丫頭打理,至于西跨院、還有梅姨家的房子都一并托付與青兒、冉悠照看,又跟幾家相熟的好友一一道別,同時還要整理要帶走的東西,家里每日都亂七八糟的。而整理行裝之時,阿瑪跟額娘當年定情的那本《飲水詞》也被翻了出來。額娘看著這本書,跟阿瑪直感嘆歲月無情,當年那份春心萌動的感覺,現在是再也找不回來了。阿瑪則是笑答道現在這種白首不相離的默契和堅定,也只有歲月才能洗練和證明。若水看著父母如此恩愛,心下也是一片溫暖,只是到了京城的深宅大院,不知道還能否尋回現在的這種安逸和美。
這日,額娘出門了,若水偷偷翻開這本《飲水詞》,看到阿瑪額娘當年的題注,眼前似是重現了當年的翩翩少年和二八佳人的情竇初開,那種青澀和純真讓若水也不禁有點心向往之。若水笑著一頁頁翻下去,正翻到那首《長相思》,若水不由又有些感傷起來,只覺得這詞沉甸甸的,不僅有自己對于前世父母和那青梅竹馬的夢城的記憶,還有在這一世的梅姨、雅慧、師父、師娘的記憶,還有就要分別的滿兒、李姨、冉悠、凌遠……人啊,每在這世上一天,也便多了一點不舍。每當午夜夢回時,想起這些再也無法見到的人,若水總覺得心如刀割,尤其是夢城,那十幾年的一點一滴,隨著自己的長大,已經越來越清晰的印在自己心中,當初的甜蜜和美好,還有那段自己怎么也尋不回的記憶,經常讓若水徹夜難眠。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山水永相隔,能拿來紀念的除了這份記憶和相思,再也沒有了。現在自己又要離開熟悉的一切,去面對一片陌生的環境,而且只怕將來也未必有機會再回到這里了,若水想到這又是一陣難過。
尚容一進房,看到若水捧著本書眼眶發紅,就悄悄湊過來,看了眼書,已然明白自己妹妹的心思,于是一把扯走書,笑道:“丫頭,你竟敢偷看阿瑪額娘珍藏的定情書,看我怎么告你。”
若水嚇了一跳,低頭擦了下眼眶,白了他一眼道:“你去告好了,頂多罵一頓。”
尚容湊近若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看你,真不禁逗,我哪能去告我最疼的妹妹呢。”
“邊兒去吧你!”若水看著尚容那樣,不禁笑了出來。
尚容舒一口氣道:“總算是笑了,看你剛才紅著臉紅著眼的,可把我嚇壞了,萬一被額娘看見,指定又要說是我招了你呢。哎,丫頭,往日里看你風風火火沒心沒肺的,今兒個怎么多愁善感起來了,難不成也開始思郎君啦。哎,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跟這那小揚州后面唱的那段溜肥腸,郎~君~呀,你是不是……”
“臭尚容,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若水伸著兩個手張牙舞爪追的尚容滿屋亂跑。
跑了半天,終于跑累了,兩人躺在炕上,一頭一個,嘻嘻哈哈的聊著小時候的故事。這時,冉悠和凌遠走了進來,看他們這樣子,也不由好笑:“怎么?現在就開始憶往昔了?要不要炒個花生米,再加一壺酒啊?”
若水一見冉悠,趕忙從炕上起來,跑去拉住她笑道:“酒就是那桃源的桃花酒最好,你可有現成的?”
冉悠輕打了她一下道:“你是猴兒嗎?還學會順桿兒爬了!不過,今天我們兩姐弟就是想叫著你們再去桃源看看的,今后還不知道幾時才能在這里相聚了。”說著眼圈有點泛紅。
若水心中也有些難過,尚容坐在炕上道:“你看,我剛好不容易哄好一個,現在你們兩個又開始了。”
凌遠也跟著道:“是啊!咱們還是早些走吧,有話去那邊說。”說著便拖著若水冉悠去了桃源。若水又特地帶了自己的小玉瓶,仍是接了一滴鐘乳石洞的水。而桃源之中,此時桃花已然盛開,就在當年他們五人聚會的桃花樹下,已經鋪好了一個繡著桃花的錦緞,上面也向當年一樣,擺著桃花酒、桃花茶、桃花點心、桃花菜,而里面果然還有一疊花生米。四人拿著酒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聊著當年的往事……
到了臨走的那一天,周圍的鄉鄰們和繡學的學生都來送若水一家,在一起相處了十幾年,一下子要分開,還真有些舍不得,就這樣將若水一家送到了城外,而此時曹夫人一家和冉悠凌遠已經等在那里了。
曹夫人拉著額娘的手,十分的不舍,不住的囑咐額娘道:“北方寒冷,你們這去京城啊,一定得注意添加衣物才行。這京城不比江寧,雖說你們都是從小在那長大的,可到底十幾年沒回去了,這一回去可得事事注意,處處小心才行,尤其是這么多的兄弟妯娌住在一起,平時可難免磕磕碰碰的,再加上還有婆婆挑理,可不像你們在這日獨門獨院過日子,接下來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可得謹慎再謹慎!這我可是深有體會,這一不小心就不知得罪了誰,之后便在言語之間拿話刺你,這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生氣,有事便給我寫信,我給你出主意……”額娘都笑著一一點頭應了。
而冉悠、凌遠則是望著尚容和若水道:“你們可千萬別忘了我們,過幾年,有機會我們便去京城看你們!”
尚容若水也是點頭道:“放心吧!你們也要常寫信給我們!”
一家人帶著水兒依依不舍的坐上馬車,漸行漸遠,遠處,冉悠揮著自己手里的那個長命鎖,喊著:“別忘了咱們見面的信物……”
(一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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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三跪劉琰的故事本來不想寫在這兒的,不過覺得挺有意思的,就跟大家分享下吧,不管怎樣,第一卷終于寫完了!!淚奔ing~~~,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把第一卷寫的這么長,原計劃只是簡單的為后面幾卷做個鋪墊的,所以,感謝能堅持看到現在的朋友們!你們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鞠躬~~~~
明天就要開始第二卷了,咱家若水已經長大了,馬上要開始家斗的部分了,第二卷的預告發在了簡介位置,可能暫時還沒有顯示,大家有時間可以看看~~~一起加油!!!最后,祝大家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