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舒氏倒了杯茶遞給他,輕輕撫了下他的背道:“好了,不是說好不再氣了嘛!可能額娘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呢!老太爺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大嫂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原本若水還勸我去提醒提醒她,可她竟為了那點小事,寧肯去便宜一直是對頭的老太爺,今天還故意挑出讓你阿瑪納妾的事,也未免太分不清里外了!看來,她是已經(jīng)將我與納蘭氏一樣,視為敵人了。”
“也不見得,說不準(zhǔn)只是看你不聽話,想給你點顏色瞧瞧,可能明天就來哄你了!”崇安苦笑著搖搖頭。
“二太太,大太太讓人送來了燕窩!”紫玉在門口大聲道。
“瞧,來了吧!”崇安跟穆舒氏遞了個顏色,穆舒氏搖頭一笑,開門迎了出去。
若水做個鬼臉,看來阿瑪也是個中高手啊!尚容仍是一臉迷惑的看著家里的其他三個成員,看來自己上學(xué)這陣子,錯過了不少事情啊!于是趕忙湊到若水跟前,兩人開始嘀嘀咕咕個不停。直到額娘送走了大太太的人,阿紫擺好了飯菜,尚容才長舒了一口氣:“天哪!咱們這個家也未免太復(fù)雜了吧!”
若水扁扁嘴,點了點頭:“可不嘛!不過哥你曾經(jīng)說過的,既來之,則安之吧!”
尚容又迷惑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講過這話,不過還是拍拍妹妹的頭:“我倒還好,平時上學(xué),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可你啊,之前在江寧就野慣了,現(xiàn)在要突然面對這么復(fù)雜的事,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一定要告訴我,哥一定替你報仇!”
“放心吧!如果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不過呢,我也會努力勇敢面對的!”若水堅定的道。
穆舒氏看著這一雙小兒女,不由笑道:“行啦,做事要靠行動,可別光動嘴皮子,快吃飯吧!”
若水被打擊了一下,思路倒是跳了回來:“額娘,對了,今天秋痕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辦啊?”
“哼!”穆舒氏眼睛里精光一閃而逝,“慢慢看吧!”
從阿瑪發(fā)怒之后的第二天起,秋痕便不肯踏出房門一步,陸娘每天去送吃送喝,可秋痕竟然什么都不肯吃,還每每破口大罵,把陸娘趕出房來。到了第六日,穆舒氏實在看不下去了,親自端了吃喝送到秋痕房中,哪知秋痕竟然連穆舒氏的面子都不給,將飯菜連同碗筷一起扔了出來。而與此同時,在整個恭佳府也開始出現(xiàn)一些流言,說是秋痕在二老爺盛怒之時前去勾引,卻不想被二老爺怒罵了一頓,自此便覺得跌了面子,在自己房里絕食鬧脾氣。而二太太聽了老太太的話,想要勸她給二老爺做姨娘,還親自送了飯菜去,卻不想秋痕竟然擺起架子來,要讓二老爺親自去道歉,還說自己是老太太的人,又是老太爺?shù)倪h房親戚,要做就不能做姨娘,非得明媒正娶,八抬花轎抬進門做正室不可。
穆舒氏這日一早,跟崇安兩人,一起跑到老太太跟前。穆舒氏眼睛腫的桃核一般:“額娘,我……我聽了您的話,想要讓崇安收了秋痕那丫頭,可沒想到她的脾氣如此之大,還說有老太太和老太爺撐腰,連一分面子都不給我,將來若是進了門,哪里還有我的立足之地。這幾日鬧得更兇了,還要明媒正娶做正室,崇安為了這事,白頭發(fā)都多了幾根。我與崇安年少夫妻,實在不忍心他如此為難,還請額娘允準(zhǔn),讓崇安休了我吧!我不要別的,只要我那兩個孩子,我實在擔(dān)心新婦進門,會惡帶了我那兩個孩子!”
崇安跪倒在老太太跟前:“額娘,我絕不會讓淑慈離開的,她與我風(fēng)風(fēng)雨雨十幾年,在我最辛苦的日子,都是由她陪著我一起度過的,好不容易回了京城,還以為能夠讓她過上好日子,從此平平安安相伴到白頭,哪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糟糠之妻不下堂,收秋痕之事我本就不同意,那日之事也本就是她不對。如今她竟然還端起架子來了,還想趕走我的淑慈,娶妻娶賢,這種不安于室的女人,我娶來何用!如果淑慈要走,我便與她一起離家,從此一生相伴,絕無二心!”說到最后,言辭懇切,聲淚俱下。
老太太早就聽到了府中傳來傳去的流言,上次那事雖然有她私下示意,可沒想到那秋痕竟然這么蠢笨,居然在自己兒子氣頭上去勾引,到了現(xiàn)在還敢拿出自己來說事,尤其是自己這好媳婦都親自去求了,她還給臉不要臉,自己兒子和媳婦都被她逼成這樣了,看來真是留不得了。于是趕忙過去扶起二人,一臉歉意的道:“這事說到底都是為娘的不是,這個丫頭如此猖狂,實在是不能留了,今日便讓她父母來將她領(lǐng)走吧!”
穆舒氏一聽,臉上顯出猶豫之色:“額娘,這如何使得?她畢竟是老太爺?shù)倪h房親戚,我擔(dān)心老太爺會因這事怪我與崇安,還是讓媳婦走吧!”
“傻話!她根本就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不過是因為你老太爺覺得他們家素來踏實,正好你們二房人丁又少,這才想從中撮合一下。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這么個東西,你們放心,這事情由我擔(dān)著。”說著一拍桌子,“來人,現(xiàn)在就給我把秋痕趕出府去!”
=======二房之中=======
“你們害我,你們這些賤人,我沒有錯!放開我!”秋痕奮力掙扎著,想要掙脫綁縛自己的繩索。
“呸!光勾引主子一條,就夠趕你出去的了,現(xiàn)在還敢罵主子,主子能放你一條生路,都是你們家前世積德!”陸娘啐了她一口。
“我拿是奉了老太太的旨意!”秋痕梗著脖子頂?shù)馈?/p>
“啪!”陸娘狠狠的給了秋痕一耳光,“就憑你?別說二太太與二老爺一向伉儷情深,老太太早就看在心里,疼在心上。就算是老太太真有那意思,也沒有叫你做出這種私自勾引主子的齷齪事!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你的小命!”
秋痕一手捂著臉,不可置信的怒吼著:“我是老太太的人!誰給了你的膽子,居然敢打我!”
“我!”穆舒氏冷冷的道,“老太太將你給了二房,你便是二房的人了,虧得我對你如此賞識,即使你背著我做出那等事,我還是想抬你做姨奶奶。哪知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哼!若是讓你進了門,只怕我們一家都再沒有活路了!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府去!”
秋痕大驚:“你不能趕我出府,我是老太太的人!你要敢我出去,得先讓老太太同意!”
“老太太已經(jīng)同意了!”
“不可能,不可能!”秋痕一聽這話,頓時向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臉色極度蒼白,不停的喃喃自語,突然她眼中精光一閃,“我明白了,是你們暗害我!我要找老太太去評理!你們合起伙來害我!”她又使勁掙扎了起來,可是畢竟是幾天沒吃過東西,這會兒運動過度,再加上情緒太過激烈,整個人竟然暈了過去!
穆舒氏皺著眉揮揮衣袖:“真是瘋了!趕快拖出去,別讓她再在這里瘋言瘋語的了!”那神情分明像趕一只討厭的蒼蠅。
若水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同時,也沒放過穆舒氏嘴邊的那一抹冷笑。她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這些天的事情,她早都看在眼里了,原本的疑惑,也在秋痕被綁出去的那一刻有了答案。
穆舒氏早就看到了她落寞的臉色,慢慢走了過來:“你都明白了,對吧?”
若水點點頭:“剛才秋痕掙扎的時候,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青紫痕跡,有些都已經(jīng)有了些微的暗黃色,那些痕跡絕不是今天造成的。她這幾日一直在房中不肯出門,想來并不是不想出來,而是額娘將她綁在了房中吧。每到吃飯時間,只要陸娘把吃食端進去,再原封不動的端出來,以秋痕的性格,她自然受不了,要破口大罵!至于第六天,額娘到她房中送飯的事,自然也是一出自導(dǎo)自演的好戲。而額娘更高明的是,讓陸娘在府中散布流言,她本身人緣就好,替主打抱不平,說幾句抱怨話也是正常的,更何況咱們家早前也受過流言的苦害,額娘自然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強大了!”
額娘聽后輕輕一笑:“你雖然在家斗這件事上沒那么多的心計,可要論起觀察入微,卻也沒幾人能比得上你!”
“阿瑪知道嗎?”若水的問話脫口而出,而后自嘲的笑笑,“我真是多此一問,阿瑪如果不知,怎么可能肯陪額娘在老太太面前演那么一出戲呢!”
“其實,我并不想讓他出面的,可是他告訴我,這是咱們一家的事情,一定要一起面對。”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我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若水聽到穆舒氏的話,一陣默然,額娘說的沒錯,以她的手段,想要讓秋痕更慘些,甚至讓她死,都絕不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