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抬起頭,語氣中帶著憤懣,她問白晉道:“先生,難道對一個害你的人,也要愛嗎?”
白晉笑了:“孩子,誰沒有犯過錯?只有原諒別人的過錯,主才會原諒你的過錯。”
“那先生,什么是愛?”冉悠也醒了,躺在床上,看著白晉。
白晉輕聲道:“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當時的冉悠和若水都聽得懵懵懂懂,可是看著白晉說這番話時微笑的臉龐,心中的恨和怨似乎慢慢的瓦解消融。之后的日子,緋心仍是一如既往的難為兩人,兩人雖然口中難免有抱怨,卻也安之若素的承受著,日子已經夠苦了,如果心中還要放著恨意,只能讓自己更辛苦。而白晉的那番話,也成了兩人苦中作樂時互相安慰對方的良藥。
若水想到這,俯下身拿出手帕,擦去那個小宮女的眼淚,微笑地看著她:“蘭兒,要記住,不要恨,只要愛。”蘭兒則是有些茫然的看著她。
“若水姐,你怎么才走到這兒啊,我在御膳房門口等你半天了!”小靈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把手里的梅花遞給若水道,“那,這是容哥讓我給你的。”
若水接過梅花,拿出德妃賞賜的金釵,遞給他道:“謝了!這些給你,剛才德妃娘娘賞的,別自個兒吞了啊,剛才的幾個人去者有份的。還有,你去跟干爸爸說一聲,就說我托他的,讓他給這個小宮女說個情,人家才進宮,好多事情都不懂,差不多就成了。”
小靈子嘆口氣:“若水姐,你就是太心善了,在宮里能自保就不錯了,誰還來管這些閑事!”
“你照說就行了!”
“哦。”小靈子撅著嘴,拿著金釵又氣喘吁吁的跑了回去。
交代完之后,若水又看了眼蘭兒,拿著梅花轉身向住處走去。她知道李進朝一定會幫忙的,尤其是這種事,因為當年她挨罰凍傷了腿,李進朝當時出外辦差,回來后自責不已,從那之后,只要若水有求,他從無不準。
終于挨到了晚上,可雁倒掉緋心姑姑的洗腳水,冉悠和若水給緋心姑姑改好了最后一件衣服,三人揉著肩膀,躺到了溫暖的床上,每天只有這個時間是最幸福的了,當然了,只要那個惡夢不要再來打擾。蠟燭熄滅,若水剛剛閉上眼睛,忽然聽到“梆梆梆”三聲,是小石頭打到窗欞的聲音。若水不由輕笑,于是微睜著眼睛直等到屋里所有的呼吸聲漸漸的悠長。看來大家都睡了,若水披上外衣,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
果然不其然,在月光下,一襲夜行衣的十三阿哥一手抱著水兒,另一手則是隨意的拋著一個小石子,微笑的望著她。一看她出來,十三阿哥拿出一個小竹管,伸進門縫里,而后對著竹管輕輕一吹,一陣煙霧飄出。若水站的遠遠地,捏著鼻子笑道:“十三阿哥大半夜的又是投石問路,又是吹迷煙,到底什么時候學會了這些旁門左道?”
“好沒良心的丫頭,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看你,上次叫你出來的時候,差點被那個什么緋心發現,回去我可是反省了好長時間,又找了好多江湖的朋友才學回來的,這迷香也是花大價錢弄來的。”十三一邊說著,一邊把后背亮給若水,待若水趴好后,騰身而起,幾個跳躍來到了房頂。
兩人找了老地方坐好,若水方才笑道:“不知道你那些江湖朋友是干什么的?不會是……采花賊吧?”
十三假裝惱怒的瞪她一眼:“什么時候才能學出淑女樣來,連采花賊這種詞都說的出來,待會我就把緋心晃起來,看她怎么罰你!”
“她罰我?我看是先把你舉報了還差不多,當然了,如果她知道您是玉樹臨風、風流瀟灑的十三阿哥,哼哼,接下來會怎么樣,還真不一定!”若水一邊笑著,一邊上下打量著十三。
十三輕顫了一下,趕忙求饒:“我說錯了還不行嗎?對了,你的水兒,看看我是不是把它養的又白又壯?”
“老大,它的毛本來就是白的,”若水對十三的形容很是無語,她看著東張西望的水兒道,“對了,你自己一個人偷偷進宮就很危險了,怎么還帶著它呢?”
“它想你了,我有什么辦法!真不知道它是不是只修煉成精的妖怪,簡直能一眼看出別人在想什么。這不我今天要走的時候,它就死命的抱著我,平明往我懷里鉆,我一拉它,它就沖我亮爪子,還使勁的磨牙。我沒辦法,只能帶它來了。”
“笨死了,你給它桶小魚,保證它立馬放開你。”若水白了十三一眼,水兒則是一臉不滿的斜著若水,若水則是輕笑著伸出手指點點它,又將它擁在懷里,才對十三道,“福晉快生了吧?你不在家陪她,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十三苦笑道:“別提了,十哥家的側福晉不是也懷孕了嘛,兩個人整天湊到一塊聊孩子,還見天兒的給孩子做衣服,整個屋子連我下腳的空都沒了。現在她們兩人吃住都在一塊,根本沒空理我。”
若水忍住笑:“對了,包子哥最近怎么樣?”
“我正想跟你說呢,前幾天十哥可做了件大事!自打你進了宮,倭樂和貴不就開始攛掇著你們家老太太,想把你許配給他孫子嘛!結果十哥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了,那天在大街上攔住了他們子孫倆,好一通的打啊,最后讓人抬回府去的,以后,他們肯定不敢再提這事兒了。”
若水早聽尚容說起過倭樂和貴提親的事,當時就憋氣的很,現在終于有人替她出了一口惡氣了,她一拍手道:“包子哥真是太給力了,只不過現在的順天府尹可是我師父,他向來執法甚嚴,沒有難為包子哥吧!”
“放心,十哥哪那么容易讓人抓到把柄!對了,話說回來,你今天氣色還不錯啊,是不是見到四哥了?”
若水頓時有些心虛:“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還用說嘛,這陣子我們忙的要死,昨晚還熬了一個通宵,到了早上才有機會休息那么一兩個時辰。結果,四哥突然接到了一個消息,匆匆忙忙的去了宮里,等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就瞧著有點不對勁了,動不動的就拿著身上的舊荷包出神,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想也知道多半是遇到你了!”
若水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揚了起來,她拼命壓下笑容,嘴里卻不肯承認:“我們只是無意中碰到的,他其實是去見年秋月的。”
“切~,說他喜歡年秋月,還不如說他更喜歡年羹堯,如果不是因為她哥哥,四哥根本不會對年秋月假以辭色。”十三阿哥滿不在乎的道。
若水聽了這話,又想起白天年秋月的一番表白,不由開始為年秋月抱不平:“可年秋月是真心喜歡他的,如果他不喜歡,應該趁早告訴她,何必耽誤人家一輩子。”
十三看了若水半晌,搖頭嘆道:“都進宮這么久了,你怎么還是這個脾氣,讓人對你愛不得恨不得,近不得遠不得!我們的婚事什么時候由得自己做主過,即便我們想,朝堂上那些人也不見得肯放過我們,而且也不怕告訴你,現在私底下的明爭暗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過分,無論如何,我們也得為自己鋪條后路。看四哥平時面上云淡風輕的,心里不知有多少苦!他對你的心思,你早就明白,他為你做的事,你也都看到了,別再因為這種事跟他鬧別扭了,你難受,他比你更難受。”
若水被他說的也有些慚愧,低頭喃喃道:“話雖如此,可誰能受得了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當年要不是你執拗,你們兩個早就成婚了,說不定你現在都是孩子的媽了。”十三說起前事仍有些氣不過,“也怪我當年多事,怎么就想起來撮合你們兩個?”
“對啊,這個問題我還真的一直想知道。那時候,你可是一直在后面笑我們,還替他不停的說好話。”
“那還不是看你們兩個人郎情妾意的,你也不想想你當時那個樣子,有事沒事的就偷看我四哥,兩個眼睛直放光,弄得我四哥動不動就臉紅,到了后來就對你也上心了唄。”
若水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敢情還是自己先追的胤禛啊。十三看她紅著臉低著頭,也不再笑她:“行了,言歸正傳吧,你最近在宮里要多加小心。”
若水一愣,忽然想起了今天白天小靈子告訴自己的事:“最近宮里的氣氛緊張的很,到底是怎么回事?聽我哥說,外面發生了些大事?”
十三點點頭:“沒想到你在宮里,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宮外最近出了幾件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