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點頭道：“應該沒問題，不過是藥三分毒，我先把藥弄來，咱們再想想法子，能不用還是不要用的好！”

“沒關系的，只要傷害不是太大，只要我能被撂牌子，這些都無所謂！”耿灼華堅定的道。

===進宮第六天===

一早上了，若水一直心不在焉，心里活像踹了個小兔子一樣，又像有好多只螞蟻一直在爬，讓她坐立難安，偏偏還得做出一副極其鎮靜、工作認真的樣子。有時做表面功夫也是一件很艱巨的任務。終于熬到了中午吃完飯，若水跟進了耿灼華的房間，這才倚在關好的門上長出了一口氣。

耿灼華好奇地看著她：“你怎么了？自從我進宮以來，很少看到你這么魂不守舍的樣子。”

若水顧不得理她，反而快步坐在桌旁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覺得還不管用，再喝了兩口。

耿灼華更奇怪了：“到底怎么了？啊！該不會是……”

若水趕忙掩住她的口，用極輕的聲音道：“小聲一點啊！”說完之后，沖她猛地點了點頭，這才松開了手。

耿灼華急切的道：“快給我看看啊！”

若水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玉瓶，就是她以前每年生日都用來接鐘乳石水的小玉瓶，原本這個小瓶通體都是白色的，現在已經變成了墨綠色，瑩瑩的發著幽暗的光芒，像極了毒蛇身上的顏色。許是這瓶子看起來實在有些瘆人，耿灼華接過瓶子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看這瓶子，這藥好像真的有點邪門啊！哎，這個瓶子跟你很珍惜的瓶子很像啊！”

“眼力真好，就是那個瓶子，本來哥哥拿的是紙包，可是我擔心把紙包帶回來，將來那張紙可是很容易成為物證的，就只能暫且借用這個瓶子了。對了，哥哥說這藥叫做天花散，顧名思義，就是說吃了這種藥，一個時辰之后，身體就會出現跟天花很相似的癥狀，到時全身會長出紅色斑疹，還會伴有高熱，甚至還會嘔吐，連御醫都很難判斷出到底是不是真的得了天花。”

“天花？難怪這藥看起來這么邪門了！天花可是烈性傳染病，不管到時是不是真的染上這種病，御醫為了宮中各位主子的安全著想，一定會建議不要再將我留在宮中的，那樣皇貴妃娘娘就肯定會將我撂牌子了！即使到了將來，那些皇親貴胄也未必敢娶我了。”

“但是聽起來這藥性很生猛的，萬一你吃了，留下后遺癥怎么辦？”

“不管怎么樣，現在都要試一試了！對了，你是怎么見到你哥的？有沒有被其他人看到？”

“應該不會，我原本也在發愁該怎么去見哥哥，結果沒想到昨天可雁吃那個駝峰肉吃上癮了，今天又求我跟冉悠去御膳房，我就順水推舟的一起去了，哥哥交給我的時候也很謹慎的。不過，我拿到藥之后，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很擔心很害怕，一上午都不安心，要不這藥你還是別吃了吧？”

“那怎么能行呢？眼看明天就是皇貴妃娘娘驗看的時候了，現在能用的只有這個辦法了。”

若水嘆口氣，皺著眉想了想，突然拿過玉瓶打開，將里面的藥粉倒到了房中的花盆里，又用泥土蓋好。耿灼華大驚失色，趕忙去搶過玉瓶，著急道：“你這是做什么？”

若水輕輕一笑：“別擔心，里面還有一點，我實在不能讓你如此冒險，現在里面剩下的那一點應該也夠了。”說完，仍是拿回玉瓶，將茶壺的水倒在玉瓶里搖了搖，又將摻了天花散的水倒到一個杯子之中，低聲道，“你記得，明天早飯之前，將這藥水喝下去，等到了皇貴妃娘娘驗看的時候，藥性正好發作，到時你就故意露出身上的紅疹讓娘娘看到。還有，這種藥的藥性會持續整整一天，這一天之內，你一定要盡快出宮才行。”

“恩，相信到時娘娘也不敢多留我在宮中的。”耿灼華也笑了起來。

事情終于交代好了，可若水的心里始終是七上八下的，耿灼華倒是很鎮定，下午的練習雖然她仍是“笨”了點，不過所有訓練的動作也都算勉勉強強的過了關。緋心為此還表揚了她，伊珍、鳳齡和怡亭也都為她高興，說是晚上要好好為她慶祝慶祝，順便討論下明天在皇貴妃娘娘面前如何應對。

晚飯過后，伊珍三人就帶了好多零食到了耿灼華房里，伺候在旁邊的是蘭兒。原本負責服侍的應該是冉悠和若水，沒想到可雁饞貓附體，早上剛吃了駝峰肉，晚上又開始念念不忘，自顧自的去求了緋心，拉著若水冉悠再次去了御膳房。若水早上還很感激她，現在卻有些埋怨了，伊珍三個人一個比一個精明，今晚的事情又整么湊巧全部碰到了一起，萬一讓她們在耿灼華房間里發現了端倪，那可就真的功虧一簣了！看著一臉饞相的可雁，若水忍不住哀嘆，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若水從御膳房回來的時候，正巧碰到耿灼華送伊珍三人出門，耿灼華笑著沖若水眨眨眼，若水這才放心，看來沒出什么事了，晚上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第二天一早，若水緊張的盯著同樣緊張的耿灼華喝下那杯水，之后做賊心虛的兩個人一起到麗景軒用早膳。一進麗景軒，若水總覺得哪里缺了點什么，啊，是了，冉悠和可雁怎么都沒來？對了，她們服侍的兩位小主也都不在呢！

“鳳齡和怡亭呢？”耿灼華奇怪的問著身邊的伊珍。

“好像是鳳齡生病了，怡亭在照顧她，剛才我想去看她，被那個宮女冉悠攔住了，當時緋心姑姑也在，對了，那個冉悠還跟緋心姑姑說，鳳齡和怡亭都不能參加今天的驗看了。”

“什么？！”耿灼華和若水都是一驚。

“昨天晚上咱們一起慶祝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成了這樣？耽誤今天的驗看，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撂牌子。灼華，等會去驗看的時候，咱們給她們求求情吧，讓娘娘多給她們一次機會。”

“好啊！”耿灼華點頭答應著，心中卻是驚疑不定。若水也是一陣心慌，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出什么岔子？

可她們沒想到的是，最壞的就是根本一點岔子都沒有出。從開始驗看一直到驗看完畢，耿灼華的身上一個紅疹都沒有出，更不用說是發熱嘔吐了。耿灼華最后被逼無奈，故意在皇貴妃面前做錯好幾個動作，連對答也是結結巴巴，可畢竟時時處處有伊珍這個“好朋友”的幫襯，最后伊珍又拉著耿灼華一起求皇貴妃給鳳齡怡亭一個機會，還博得了皇貴妃的一陣夸贊。

驗看完畢，一聲留牌子，耿灼華和若水的心也徹底的冰涼一片。伊珍留在了皇貴妃處聊天，耿灼華若水兩人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耿灼華一把關上門，對著若水厲聲道：“你不是說那個藥性很猛的嗎？現在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哥哥給我的藥不會出錯的。你也看到了，昨天那個白色的玉瓶都變成綠色的了。”

“不會出錯？！啊！是不是因為你昨天把大部分的藥都在了花盆里，所以藥效減弱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緊的，現在你滿意了？”

“灼華，我也不想的，我也是擔心你……”

“擔心我？如今我不能跟尚容在一起了，永遠都不可能了！”耿灼華眼淚流了下來，她緊緊的抓住若水的手，指甲嵌進若水的皮膚里，“她們都說你不是好人，我一直都不相信，沒想到……，你，你為什么要害我？”耿灼華此時已經泣不成聲，想起將來要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還要面對這么多的爭斗和是非，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再做棋子了，她只想做個人，只想跟自己相愛的人白頭到老，可這一切，全都成了泡影，這幾天，她是如此期待這一刻，昨晚她做了個美夢，夢到跟尚容成婚了，夢中她還笑醒了……。現在，她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若水看著她的身子無力的滑到地上，想過去扶起她，卻被她用力推開，若水自責極了，她輕聲道：“灼華……”話還未說完，就聽外面緋心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來前廳！”

若水無法再多說什么，只感激絞了一塊手帕遞給灼華，灼華卻接也不接，自己拿起手帕擦了擦臉，安定了一下情緒，慢慢出了房門，若水嘆口氣跟了上去。到了前廳的時候，所有宮女和留了牌子的秀女都已經到齊了，仍是缺了鳳齡、怡亭，還有冉悠。

緋心負著手，神色嚴肅的道：“想來大家已經聽說鳳齡生病的事了，剛才已經有御醫來瞧過了，鳳齡患了重風寒，從今天起，怡亭和冉悠會留在房間中照顧她，直到她病好為止。這段時間，希望大家不要打擾她，讓她安心修養，也希望大家不要靠近鳳齡的房間。”

此話一出，立時引來一片議論之聲，緋心皺眉道：“這件事希望大家不要胡亂猜測和議論，我不希望在儲秀宮之外聽到任何一點關于這件事的傳言，請各位小主，還有這里所有的宮女們對此事三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