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是，那表小姐令常嬌竟然半分都不為所動。依舊是嘴里罵罵咧咧，手中動作不止。

“我說夠了！”

孟夕上前一步，便是一把拉起了令常嬌的手臂。

這令常嬌正在氣頭上，哪里肯罷休。只是瞪了一眼，便是想掙脫孟夕。卻只是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此刻在孟夕雙眸中千年難得一見的怒色，以及孟夕抓著她的那只手，手指指節愈發青白。原本就白皙的手背更是青筋根根突顯。

“啊！”

終于是感受到根本掙脫不了，自己的手臂，也是被握得極疼。

令常嬌吃痛皺眉叫了一聲。終于是將另一只抓著令常雁頭發的手抽回，轉而，去掰孟夕的手指。更是怒目瞪上孟夕的眼。卻接觸到自家表弟難得的慍怒之色。竟是突然有些心虛。

“這是我家。容不得你胡鬧！”又是呵斥了一聲。

令常嬌那盛世凌人的氣勢。一下子便化作了枯枝，仿佛被北風一吹，便是不知道飄到何處去了。

“怎么樣？”

此刻，蘇秦也是搖了搖頭，扶起了依舊梨花帶雨的令常雁。只見她衣襟，發絲皆是十分的凌亂。那雙丹鳳眼也是哭腫。更是泣不成聲。仿佛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連忙是將顫抖的她扶到了一邊。替她整理了一下發絲。倒了杯熱茶給她。

卻見她根本是瞧都不敢瞧自家姐姐那處。

“孟夕，我可是你表姐！快給我放手！”

令常嬌從小便是被寵大的。況且在這些個下人面前自然是不能失了顏面的。即便是突然有些畏懼眼前的小表弟，也是要堅持的。

“你自是我表姐，可這是孟府。記住你自己的身份。莫再無故鬧事！”

說完，放開了手。只留下令常嬌手臂處的森森紅指印。

孟夕這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刺得令常嬌的心狠狠的發疼。是啊，這終究不是她的家。

廳中至此，終于是一片靜謐。沒有陽光灑入，更是讓人份外膽寒。

雙拳緊握，令常嬌煞白著一張臉，牙齒將嘴唇咬得緊緊的。

“哼！”

終于是由喉頭牽扯出最后的一聲悶哼。狠狠的瞪了一眼令常雁，又是看了一眼孟夕，一副有怒不可言的模樣。經由孟夕方才一番嚴厲的呵詞。她已經再說不出任何挑釁的話來了。

隨即便是大力一甩衣袖，欲留下最后的氣勢，便是憤然離去。

“怎么樣，你還好嗎？”

蘇秦又是撫了撫令常雁的發絲。此刻，她依舊是巍巍顫顫，全身發抖。這樣嬌小的一個女孩，著實讓人有些心疼。

令常雁微微的點了點頭。目光緊隨著出了門口的令常嬌。終于是在她消失在門口的一瞬間，再也無法抑制心中委屈，嚎啕大哭起來。

“沒事了。表妹別哭了。”

孟夕也是一臉心疼的坐到她身邊，同蘇秦一起安慰著她。

這么一鬧，令常雁卻是怎么都不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害怕的情緒可想而知。無奈，孟夕只能留她在此慢慢開解。

經由孟夕的規勸，令常雁也總算是不再大哭。只是，情緒卻依舊低落。

至此，眾人才紛紛散去。蘇秦也是向孟夕點頭示意。臨出門前，還見得孟夕撫著令常雁的背脊。

搖了搖頭，心中暗嘆：即便身不由己，卻幸有孟夕這一良人在旁。兩人雖皆年幼，這一刻，卻是非常之相稱的。

門外石凳處，卻見得綠綺抱著那只受傷的貓，神色也是有些恍惚的。

蘇秦自然明了。姑娘家的心，也總是太過脆弱的。

主動上前，撫了撫她懷中的貓，道：“綠綺姑娘，人各有命，她也是苦命之人。”

綠綺的作風她領教過。雖不及令常嬌那么跋扈，卻也是很強勢的。如今見得心喜之人將溫柔全數付諸于另一女子，她心里怎會好過。

“蘇姐姐放心，綠綺沒事的。”

雖是這么說著，卻是微微垂下頭，神色依舊惆悵。

無奈，蘇秦亦是想不到任何話來開解她。畢竟，她再如何最多也只是個妾。孟家是大族，她能得恩成為一個妾已然是她的福氣。這點道理她總是明白的。

“其實，表小姐也是可憐之人。”

良久，綠綺輕嘆一聲。

“你說的是哪位令小姐？”在蘇秦看來，這兩人倒皆是有些可悲。寄人籬下本就是難挨的。

“令大小姐。”綠綺無奈苦笑。

又道：“若不是父母死得早，她其實早該尋得好人家了。怎至于成天對著眼中釘。”

“怎么，綠綺你也不喜歡常雁小姐？”蘇秦倒是有些疑惑了，按理說，令常嬌的性格，才應該是人都不會喜愛的。

“的確。她自來到府上，便是想盡辦法接近小爺。”又是牽起蘇秦的手，一臉委屈，“她心里想什么，別人不清楚，綠綺可是很明白的。”

輕輕哼了一聲，這一聲中也算是百感交集了。

此刻，蘇秦看她的眼神，倒也有些舒心，僅僅只是一晚，她仿佛真的已經將自己當做姐姐一般，將姑娘家的閣內之話盡數告知。

綠綺繼續道：“孟家小姐多數也是未出閣的。府里若是真的張羅也是輪不到表小姐與她的。她一心候著小爺，這心思我們這院里的人可看的明白呢。這隔三差五的事，多半是她挑出來的。可恨我們小爺卻是仁慈得很，只要她稍掉幾滴淚，便幾近呵護，十足十的相信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語氣緩緩，她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無奈抱怨幾句。

蘇秦理解的握了握她的手，寬慰道：“也許是你想多了呢。人的造化總是不同的。更何況，若真如你所言，她這行為，其實無可厚非。孟夕的確各方面都優秀。”

蘇秦倒是半分看不出這令常雁有什么不妥，心機之處。

“我不是替我自己不值。我就是有些心疼表小姐。原本表小姐是多開朗的姑娘。蘇姐姐你今兒個看到的表小姐，真的全是這位常雁小姐逼出來的！”

蘇秦聽得她語氣中倒是真的十足十的為令常嬌不值。也只當是一樁趣事，靜靜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