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上,花振函斜坐在椅子上,他的劍橫放在旁邊的側(cè)桌上,一手撐著椅側(cè),一手來回撫弄著他的寶劍,懶洋洋的看著做在對面的我,自從我?guī)е矁哼M來之后,那個姓楚的大概被我之前刺激到了男性的自尊,已經(jīng)好一會了,一直擺著一副萬年不變的撲克臉,而那個何神醫(yī),仍舊是一副云淡風清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氣定神閑的坐著那不停的喝著茶水。
而我通過這么一會兒時間對于大哥的印象就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站著的時候,不是靠著就是扶著,坐著時候不是斜著,就是倚著。不過,長的還不錯,也許是同一個媽生的緣故,相貌有幾分相像,五官偏柔,只是臉部線條更顯陽剛氣。可能是一直行走江湖,皮膚有點偏暗。
我們的見面,不像一般人家認親似的抱頭私語,而是非常隨意,但是當我來到大廳時看到花振函靠在門邊不停張望,眼底的一絲焦急在見到我的一剎那歸予平靜,雖然時間很短,還是讓我捕捉到了,所以我確定,花振函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其實他還是很關心我這個妹妹的。
“打算什么時候啟程!?”當他聽完我堅定的表達了立場和決心之后,問出了這么一句話,這到是讓我有點吃驚,我已經(jīng)作好準備一番說辭了。就像當初和喜兒還有那個死活不相信我的何神醫(yī)解釋一樣。
也許是因為我的稍一愣神,我的花大哥似是不當回事,又隨意的加了一句話:“快點把你接回去,我也快點回歸逍遙!”
得!就算這是您老人家的真實目的也不用在大廳廣眾之下非常坦率的說出來吧!
我暗自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說道:“越快越好,大哥你說了算吧!”
“行了吧!誰不知道你這個大小姐有主意的很呢!我要是替你作主了,等你恢復記憶了,還不和我沒完了!”對面的花振函調(diào)整了個姿勢,手不再撫弄劍了,身體也從本來的向右靠變成向左靠。
“那,如果現(xiàn)在啟程的話,晚上我們會到哪?”我看看了外面的太陽,還算正,用現(xiàn)代的計時標準來看,應該也就下午一點多點。
“如果趕的快點,會出城區(qū),應該會到周莊,那里有一處當朝大司馬慕容家慕容辰的別莊,現(xiàn)在是入秋,他們也避完暑了,應該是閑置可用。以我們的交情,住一晚上是沒問題的。”
“好啊!我都打點好了,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我高興的說道。
“花小姐,果然是隨性!失憶與否也沒什么分別,一樣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這么多人長途勞頓。”冷冷的聲音自正座那傳來,楚啟陽總算是開口了。不過話是很不中聽。
我不開口,也沒有人開口,只是花振函和何逍明的眼睛就像是聚光燈一樣,都看向我。似乎是非常有興趣的要看看失憶后的我是如何回應楚啟陽,曾經(jīng)那么愛慕的人!
心中無愛,情緒也就沒那么復雜,反應當然也就會理性很多。
想了想楚啟陽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所以我客氣的回道:“楚將軍言之有理,是我想的不周到。”然后轉(zhuǎn)頭對花振函道:“大哥一行急著趕路一定非常疲倦,是小妹我只顧著自己高興了。”說完,就非常奇怪的看到花振函明顯一愣,然后和何逍明一樣在沒有任何口令的情況下,一齊向右看齊,也就是楚啟陽所坐的方位。而楚啟陽也只是瞄了我一眼,也不理我,徑自向花振函開口道:“花兄如不嫌棄,不妨在府上小住幾日。與花兄一別數(shù)年,小弟與何賢弟都想與花兄好好敘敘。”
“楚將軍客氣了,只是花某人喜動不喜靜,若不是老爹為了月容丫頭的安全,興師動眾的要親自趕來,此倘奔走定會另派他人。”花振函收回目光,仍舊一副懶散樣道:“不過,眼下看到這頑皮的丫頭無事,也不負我家老頭子對我的信任。”我沒有忽略花振函的用詞,楚啟陽一直稱兄道弟,但是他卻一直未用同等的言辭回應,話中又隱隱帶著點疏離。明里有自貶自家小妹,其實暗里卻在向楚府傳遞花家對花月容的寵愛與關心在里頭。
“沒有照顧好令妹,的確是在下的失職。”楚啟陽許是也感覺到了,禮節(jié)性的雙手舉起作輯道。
“楚將軍言重了,誰人不知,我家月容刁蠻任性、惹事生非、一個女兒家的卻到處爭風吃西醋,別說親身經(jīng)歷,就是略有耳聞,也恨不得狠狠的教訓她一頓,方才解恨。”花振函一邊說還一邊看著我。雖然他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但是我怎么聽怎么別扭,現(xiàn)在我可是花月容的身份啊!這哥哥,怎么當著別人的面擠兌我啊!
而一旁的何逍明,想似也沒想到花振函會這么說,一口茶含在口中,看了我越來越紅的臉,眼中帶著笑意。
看那楚啟陽大概也沒料到花家大哥會這么直白,倒反而幫著花月容說話道:“月容本性純真,除了與一些女子撒潑外,對其它人和事也是挺好的,此事也怪我,當初沒有正確引導。”
“吃些教訓也好,至少讓她知道什么是臉紅了!”像是沒聽到楚啟陽的話,花振函仍舊順著自己的思路講下去,說完后停頓一下,眉頭一皺,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我沒想到這個教訓卻差點要了她的命!”
“楚某正要向花兄賠罪,當時也未想到那一失足,差點導致那樣的后果”
楚啟陽面露尷尬。
花振函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何逍明,道:“聽聞神醫(yī)妙手仁心,醫(yī)術超群,正巧,花某人對醫(yī)術也略有小成,很想和神醫(yī)探討一下像我家月容皮厚肉糙的,如何才能摔的差點斷氣!”
“人的七筋八脈本就神奇,有時碰巧了,也的確是很難講清。”何逍明總算放下一直端在手中的茶碗。正言答道。
“講不清,也是要講的,這萬一從別處得到些消息,這正的反的還真是更難講的清了!”
花振函嘴角向上一扯,露出到這里的第一個笑容,但我怎么看怎么覺得有點詭異。而聽到此話的楚啟陽和何逍明卻相互快速的對看一眼,楚啟陽面容一緊,較之前的撲克臉,此時臉上顯出一種蕭肅。何逍明也難得的露出一點正經(jīng)。
“哦!原來我家月容的運氣如此之差,不但摔的重,還摔的巧了!?”說完,看著我道:“看來,這里的風水的確不適合你,這幾年,你大哥的嫂子候選大隊都快從這排到城門口了,你瞧瞧你,小命保住了,卻失憶了,回去娘又要心疼的喊個半天了!說不定,還逼著我?guī)е憬o你作保鏢,那我的逍遙日子不到頭了!真是給我添麻煩!”
我從心里涌上一種溫暖,甚至感到鼻子隱隱有一股酸意涌上來,我一時無法分清是自己的感覺還是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感。這個大哥的言語其實是一種明貶暗褒。嘴上報怨,可傳達的意思卻完全相反,我發(fā)現(xiàn)我曾經(jīng)送給那何神醫(yī)毒舌男的稱號為時過早,這個稱號應該送給我這親愛的大哥的。不過,從其言語中,我好像感覺這事并不如面上只是爭風吃醋那樣的簡單。
“都是小妹的不是,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我也萬分想念家里了。”我順著大哥的話道:“我的一些行頭也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啟程的。”
“可都想好了!?爹娘那邊也已經(jīng)答應了退婚了,你此次跟我回去,就是。。。”
“我想的很清楚,忘記有時也是種幸福,將來無論是否恢復記憶,我都當作此為新生的開始。”我不等大哥說完,馬上表態(tài)。再次堅定不移的表明立場。
“那好,你記住,這次仍舊是你自己做的決定!”花振函收起懶散的表情,坐姿也變得端正些了:“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我在外面的馬車上等你。”
說完站起身,向楚啟陽和何逍明各一拱手作捐道:“楚將軍,何神醫(yī),此次匆忙,下次有機會再敘,后會有期。”楚啟陽和何逍明同時回禮后,花振函拿起桌上的寶劍,徑自出門。再往門口走時,路過我身邊,面向我突然促狹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