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只見到一縷白光,一些模糊的聲音,似是在召喚自己,只覺得眼角費力流下一滴眼淚,一頓天昏地暗后,順著這一縷白光,她醒了。
“小姐,你怎么……怎么不說話呢?倒是應上一聲呀!”丹橘只瞧著葳蕤明明是睜開了眼睛,卻瞪著上頭一個勁兒的發呆。
許元辰又端著碗往里面灌了兩口……
“咳咳……“這次咳嗽聲以后,葳蕤總算是說話了,一開口喊得便是“丹橘……”
“小姐,丹橘在這里,在這里呀!”丹橘快些抓著葳蕤的手,急急喊著。
“我……我這是在哪兒?”
“這……這兒是,這是……等你好了再說可好?”
葳蕤慢慢緩過來,突才反應過來,有個似曾相識的身影,許元辰低下頭輕喚了一聲,“葳蕤……”
“元……元辰哥哥?”
“真的醒了,醒過來了,太好了,嚇壞我了?!钡ら傩睦锏拇笫^終于是落地了,臉上那舒心的笑容怕是比那三月天里燦爛的陽光,還要耀眼奪目百倍。
“元辰哥哥,怎么你會在這里,怕是在做夢吧?指定是做夢,我想起來了,怕是我該死了,對,肯定是快要死了的,才夢見了,不過,元辰哥哥你好嗎?這些年不見了,我倒是也很想你的,那日我們離別以后,倒是再沒有人對我這么好了的,這些年,我過的都還好,只是最近有些不好,爹爹他去了,我很傷心……”
許元辰不忍心打斷她的話,心想著她如此多的心事,這么說出來,反而是最好的。
“我做了孫家的小妾,自己說出來,都是個笑話,我總以為我春葳蕤的人生,會跟那些世俗女子有所不同,我覺得我飽讀詩書,憑我的相貌才華,我終可以找到一位跟我長相廝守的意中人,可以一同吟詩對詞,一同遨游天際,自由自在,不受塵世俗氣的沾染,我一直讓自己高高在上……”說著不禁哽咽了。
丹橘也哭的稀里嘩啦的,拿著帕子幫葳蕤擦拭眼淚,此時葳蕤又轉頭對丹橘道:“小丹橘,我都沒來得及睜開眼睛讓你放心就要走了,我對不起你,都沒有看到你出嫁,倒是想著,你性子潑辣些,我見那蘇君子好似對你還好,也由不得我擔心了。”
“小姐,你莫再胡說了,你沒死,你活著呢,你活的好好地,是元辰哥哥救了你,不行,我掐你一下……”丹橘倒是也不客氣,上去一把就捏下去了。
葳蕤頓時疼的“哇啦”一聲,從許元辰的懷里,“騰”就起來了,花容失色大喊道:“疼死了”
瞬間葳蕤明白了自己確實還沒有死,不禁一時間怔愣住了,道:“丹橘,我真的還沒有死,丹橘……”控制不住情緒,一把摟住了丹橘。
“小姐,你真的沒死,你好好的,你挺過來了,你還可以活百年千年,丹橘都會陪在你的身邊?!?/p>
“我夢里……我還以為……”
“不會,不會的……你看,這不元辰哥哥也在了,他來了?!?/p>
葳蕤此時才好好的瞧著面前一直看著自己目不轉睛的許元辰,他依然沒變,還是那年的他,只是他的個子比以前高了不少,他的五官依舊是寬額頭,大眼睛,厚薄相宜的嘴唇比以前也要俊朗了不少,眼角那顆黑痣更是那年的他,葳蕤擦擦眼淚,環繞四周,仍然是一頭的霧水,又心里覺得,自己制定還是做夢,自己之前明明在“鳳凰屋”怎會到了這種地方,離別多年的元辰哥哥怎么會這個時候出現?看來我真的是死了,一時間又正愣住不說話了。
“葳蕤,你快些躺下,怕是你一下子醒來,記不得很多事情。”
葳蕤聽此話不由的又默默的掐了自己一把,不由的一陣疼,直鉆心窩。
“我躺了多久了?”
“小姐,你躺了幾天了,只是這幾天簡直是天翻地覆,只是時機不對,怕是驚嚇了你,不過小姐,我得跟你說,今兒是大年初一,小姐,過年好!”
“已經過年了?”
“恩,日子倒是過得也快,已經過年了?!?/p>
“那我們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不是該在“鳳凰屋”嗎?”
“奧……那個小姐,你該餓了,我去給你弄碗面。”丹橘實在不忍心此時告訴葳蕤這一連串的事情,只快些找個由頭出去了。
丹橘開門出去了。
許元辰,見葳蕤倒也是清醒了很多,便道:“葳蕤,好久不見了?!?/p>
葳蕤此時才臉紅了起來,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衣著還算端莊,臉色是不是好的,生病了這些日子,恐擔心自己的氣色不好,如此久的日子不見,他會不會見了自己,也失望了。
“確實好久不見了……”葳蕤醒來了,自然不如夢里那般嬌氣了,說話也理智了許多,只臉頰的一抹紅色漲著不肯褪去。
“沒想到見面會是如此,我倒以為你會過的好,一如那時候?!?/p>
“物是人非,我倒是也看開了,只是現在我一時間頭腦亂的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倒也是好的”許元辰只安慰道。
丹橘去了廚房,見賴皮王在那里炒菜。
幾個伙計丹橘過來了,都以為是出事兒了,便各個神色凝重,不敢開口。
“王廚子……”
賴皮王聽到丹橘的聲音,便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回頭沉甸甸的語氣道:“出事兒了?”
“給我家小姐下碗面條,她醒了?!钡ら俚故峭蝗恍ξ臉返?。
“醒了?”
“剛才那位醫術高深的大夫,跟我和我姐小姐從小就認識,可真是巧了吧?我也沒想到,竟然就救活了小姐?!?/p>
“好事兒,好,下面……”賴皮王的臉上馬上喜笑顏開,那幾個伙計,后頭還跟著那些伙計。
丹橘推門小聲進來,見葳蕤已經坐在榻上,神情甚好。
“小姐,給你下了一碗熱面,還有……”丹橘邊說著,又嘻嘻的看著后頭。
外頭一幫清一色的伙計,各個好奇的伸著腦袋,探頭進來。
葳蕤這等俊俏的模樣,他們自然是沒有見過的,只她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便教眾人看得雙目冒花。
其中一個伙計,蹭蹭鼻子,靦腆道:“可是美人呢?躺著倒是看不出什么,這睜開眼睛,可是天仙呢!”
其他人也跟著贊嘆不停,“對,天仙,確實是天仙,這大過年的,凈是好事兒?!?/p>
葳蕤搞不清楚,只嫣然一笑,便低下了頭。
丹橘見葳蕤有些不自在,便快些說道:“好了好了,以后再看,我家小姐害羞的很,你們快些出去,我伺候小姐吃飯。”
“奧……”這一群人才終于依依不舍的散去。
葳蕤只等他們走了,便道:“他們都是誰呀?”
“是這里的小二和打雜兒的伙計?!?/p>
“那這是哪里呀?”
“這里……”丹橘把面條攪了幾下,抽了一筷子,喂到葳蕤嘴里,又低頭道:“這里是客棧,客棧的后院?!?/p>
“奧……我們怎么在這里?”
“小姐再吃幾口,我便告訴你。”丹橘空擔心葳蕤受不了事實,便心想著,吃飽了才能說的。
葳蕤只覺得心中有絲不好的感覺,低頭勉強吃了幾口,便搖頭說飽了。
“吃飽了,你說便是了,我有準備。”
“我們……被趕出來了?!?/p>
“就這么被趕出來了?那……沒人……替我說話嗎?”葳蕤只問著,心中暗想著,歲紅和孫軾總會替自己攔著的,不應該到了如此地步。
丹橘拿出那孫歲紅給的銀子,邊道:“歲紅小姐就因為替您說話,便……就被關在了自己屋里,太太不準她出門,大少爺他,他倒是不知了,昨晚歲紅小姐和天兒地兒都來看您了,給了30兩銀子,本來打算今兒就換家客棧住的?!?/p>
“原是這樣……”
“嗯……不過還有一件事兒,莫奶奶被娘家人接走了,那趙柳葉她……”
“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小姐,你怎么……她確實沒了,前天的事兒,聽說是撞墻死的,眾人都說她是被莫奶奶嚇死的?!?/p>
葳蕤恍然想起夢中的事兒,那趙柳葉跟自己說自己去了,是被人害死的,看來真的是她自己造孽害了莫姐姐,她才愧疚的瘋了,如此想著,倒也覺得她可憐。
“小姐,這事兒您就別想了,跟您沒半點關系,又不是您害的。”
“我倒是有些事兒,一下子記不得了,幸好還是有人惦記我的,倒是也沒有在孫家白呆那幾月?!陛谵ㄖ蝗绱藢捨孔约海匀唬男睦镆矟M是惆悵,對以后,更是連想都不敢想,只覺得委屈的很。
“那休書……在包袱里?!?/p>
葳蕤只吃了一驚,倒是忘記這事兒了,“連休書都有了……”
丹橘見葳蕤臉色又暗了下去,馬上樂呵呵道:“倒是也好,不在那孫家,倒是也可以回到從前了,小姐,元辰哥哥,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p>
“對呀,葳蕤,你也別傷心了,過去的,終歸是要過去的,那孫家既然如此對你,你也早離了早好的,以后,離他們遠些。”許元辰也一并勸道。
“我只氣自己的名聲,怕是以后會被人指指點點?!陛谵ㄗ匀粨膶O家的人以后的嘴巴,自己如此狼狽的被趕了出來,怎么會落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