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間，場面安靜了一下，女記者們退開幾步。

鳳飛飛彎腰撿起手機“殘骸”，怒視在場的每一個人，趁大家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果斷轉身，大步出門，揚長而去。

小鄭忙扛起攝影機，緊緊跟隨。

目送車廂兩側印有“燕京電視臺”字樣的采訪車離開，記者們也散了，各自想辦法去。

采訪車駛上川流不息的大路，越想越氣的鳳飛飛哭出聲來，邊哭邊把小鄭臭罵一頓，還不解氣，又搶過小鄭的電話，對楊晨好一通轟炸。

辦手續時，楊晨手機響，鳳飛飛語氣中帶著嬌嗔。

剛才進門，掃了后排的長槍短炮一眼，楊晨一眼看到鳳飛飛。坐下后望后排又看到她，她身著一套黑色職業套裝，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只鴨蛋，大大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她這時候才打電話，算是有職業素養了，剛才沒有像小蘿莉似的跑上來問：“你到這兒干什么？”

楊晨對她的好感又增加幾分。所以，當她說出要獨家采訪時，楊晨答應了。但是很快，手機傳來忙音。

第二次手機響，楊晨和羅遠山在辦公室喝茶，現在他們是拍賣行尊貴的客人，今天沒有安排采訪。

羅遠山不懂這個，楊晨覺得現在接受采訪時機不成熟。拍賣咨詢他們意見時，楊晨拒絕。

楊晨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不知是誰，沒想到才按接聽鍵，電話彼端跟吃了槍藥似的，劈頭蓋臉好一通罵。

楊晨把手機移開，尖銳的女聲在辦公室里回蕩。

羅遠山聽了半天，實在看不過去，低聲問楊晨：“你得罪什么人了？”

楊晨在他耳邊小聲道：“后排的記者你注意沒？里面就有這一位。”

一進門，后座好多人，羅遠山只瞄了一眼，心便狂跳不止，哪敢再看，早就眼觀鼻，鼻觀心，跟著楊晨在第一排正中坐了。

見他搖頭，楊晨道：“燕京電視臺的記者。”

羅遠山豎了豎大拇指，道：“你連電視臺的記者都認識。”

楊晨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道：“從你舉牌那一刻起，你想認識多少記者都沒問題。”

兩人低聲說話，鳳飛飛毫無所覺，直罵得手機沒電自動關機，把手機丟還給小鄭，才覺得心里舒暢了些。

小鄭心疼手機費，卻吭都不敢吭一聲，只暗暗咋舌。待她情緒穩定，臉色恢復正常，才問了一聲：“誰呀？”

鳳飛飛道：“競拍那個帥哥。”

小鄭伸出舌頭縮不回來，半天，才陪著小心問：“飛姐什么時候認識這樣的公子哥兒？看樣子關系還不錯。”能由著她破口大罵而不罵回來，不掛斷電話，那得是什么關系？瞧不出，飛姐不僅業務能力出眾，泡高富帥的手段也是大大的有啊。

鳳飛飛哼了一聲，道：“先回臺里去，晚上再找他算帳。”

一聽這話，小鄭握方向盤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車子跟著向左滑去，旁邊一輛超車的奔馳嚇了一跳，越過半個車頭還回頭喊：“新手開車小心些嘛，這么扭來扭去，作死呀。”

“切，你才是新手，還學人超車。”小鄭不客氣喊回去，奔馳早去得遠了。

……………………………………………

楊晨和羅遠山從拍賣行出來，上了羅遠山那輛快散架的報廢車。

羅遠山坐在駕駛室，望著藍藍的天，突然轉身緊緊抱住坐副駕駛座的楊晨，老淚長流，嗚咽道：“我們是牡丹園的老板了。”

楊晨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才要推開他，聽他帶著哭腔，想起他這些年的不易，理解地拍拍他的肩，道：“是的，我們是牡丹園的老板了，你還是法人、董事長。”

想起在京城討生活的艱辛；在牡丹園蓋房子不斷被欠款，每個月為工人們的工資奔波，為工人們的一日三餐而絞盡腦汁，羅遠山覺得特別心酸。

現在好了，自己成了老板，工人們的工資有保障了，一日三餐有保障了。

他越哭越厲害，楊晨不得不推開他，遞面巾紙給他，道：“別哭啊，以后是大老板了，要有老板的樣子，什么事都得端著，喜怒不形于色。”

發泄一通后，羅遠山擦干眼淚鼻涕，道：“我不會端著。他們都是跟我闖京城的兄弟。”

“好，那就不端著。”楊晨像哄小孩，道：“我們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做呢，快別哭了。”

“不是應該先慶祝我們拿下牡丹園嗎？”羅遠山問。照一般程序，這么大的喜事，應該擺酒，把全村的人叫來，一起喝個夠吧？

楊晨道：“你還沒交足款，牡丹園暫時還不是我們的。我們只是競拍成功而已。酒先別喝，等把牡丹園第一期做起來，再喝個夠吧。”

換了四任老板，還沒交過房呢。指不定明天的報紙會把他們倆這新東家怎么編排。

當然，楊晨以咨詢師身份出現在人前，股東身份只在相應文件登記中出現，一般人不會知道，包括苗可。

羅遠山答應了。回到住處，到底還是跟施工隊幾個骨干扛了幾箱啤酒，喝得大醉。

楊晨已經在準備下一步。牡丹園絕不是拿到手便算成功，拿到開發權，只是開始，離成功，路還長著呢。

夜幕降臨，楊晨手提飯盒，在胡同口和李大爺聊了幾句，這才拐進胡同。

“楊晨。”胡同口一個聲音喊住他。

楊晨回頭，見是一臉慍怒的鳳飛飛，站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道：“你長本事了，不把姐姐我放在眼里了。”

鳳飛飛時常跟隨朱時茂采訪，跟在領導身邊，不僅站得高看得遠，見識多，見的也大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楊晨一個小小咨詢師，確實不算什么。她跟楊晨談得來，喜歡跟他聊天，如此而已。哪里想到楊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然出現在拍賣會現場，對牡丹園舉牌。

楊晨笑得很燦爛，道：“氣還沒消啊？”

鳳飛飛不肯甘休，咬牙道：“前天才一起吃飯，你半點消息沒透露，有沒有當我是朋友？”

楊晨無奈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工作伙伴，大姐，你搞清楚好不？”

鳳飛飛氣極，掄起包包，很不淑女地砸過來。

楊晨掉頭就跑，鳳飛飛在后面追，兩人一追一逃，到了楊晨住的院落，楊晨掏出鑰匙開門，便被她追上了。尖尖的高跟鞋尖踹了楊晨小腿一下。

楊晨夸張地嚎叫一聲，道：“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

進了院子，楊晨埋怨道：“我沒招你惹你，被你罵了個狗血淋頭，你還動手，還有沒有天理了。”

成功踹了一腳，鳳飛飛心情大好，臉上也有了淺淺的笑容，道：“說吧，怎么回事？”

楊晨拉了椅子讓她坐，道：“現在不方便接受采訪，過些天吧。”

鳳飛飛立馬翻臉，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道：“你說什么？”

楊晨認真道：“我答應你做獨家專訪，絕對不會食言。但現在確實不是時候，再等半個月吧。半個月后，我給你電話。”

一句話沒說完，包包又砸了過來。鳳大記者確實彪悍，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楊晨側頭避開，不悅道：“現在說正事呢，別鬧行不行。”

他最不喜歡女人分不清情況了，好好說事動什么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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