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才回到酒店,才要洗澡換衣服去吃飯,手機便響。
一個男人聲音道:“晨仔嗎?我是湯有光,一起吃個飯吧?我過去接你。”
湯有光是誰?楊晨微一凝神,想起在業主資料上看過,加上他一口香江腔,應該是香東的業主無疑了。
“好,你說個地址,我自己過去。”楊晨道。
湯有光道:“我的車就在你住的酒店外面,你出來就行。”
人家連他住在哪兒都打聽清楚了,可見做足功夫。楊晨只好洗了把臉,整整衣服,步行出酒店。
玻璃門外,四個衣著光鮮的男人在夕陽下站著,當先一人,下巴一顆小痣。他,就是湯有光了。
客氣幾句,一起往停車坪走去,楊晨的手機又響,李鴻打來的,也是約他吃飯。
楊晨掃了一眼湯有光幾人,道:“跟湯先生他們約好去吃島國菜了,這會兒剛上車。”
已經上車,那就不方便爽約了。李鴻只好道:“明天再約。”
李鴻覺得李佳成對楊晨高看一眼。做為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在李佳成和自己這樣的人物面前,不亢不卑,自然而然地與李佳成平起平坐,這份自信和勇氣,實在不簡單。自己,可是甘心在李老大面前扮小弟的。
李鴻火速處理了兩件公事,便給楊晨打電話了。俗話說莫欺少年時,像楊晨這樣的年輕人,光是入得李佳成法眼,便前程遠大了。
這邊,楊晨掛了電話,湯有光一問,才知李鴻打來的,他一拍大腿,道:“你怎么不請他一起來啊?李先生可是塑膠大王,平時見他一面很難的。”
搭不上李佳成,能搭上李鴻,也不虛此行了。
楊晨把手機裝兜里,道:“以后再說吧。”
湯有光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坐副駕駛室一個微胖,四十多歲的男人小聲嘀咕:“以后就沒我們什么事了。”
李鴻的意思很明顯,只想單獨約楊晨,可不想跟他們有進一步的接觸。他們,還不夠格。
湯有光看了中年男人一眼,中年男人低下頭。
楊晨裝沒看見,轉移話題道:“你們都是同行,同樣在內陸辦廠嗎?”
剛才寒暄,湯有光可沒把同伴介紹給楊晨認識。這時聽楊晨問起,坐楊晨身邊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比較細心,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蘇學銘,做陶瓷生意,產品主銷中東,并沒有在內陸設廠,不過有幾個固定合作的廠家。”
蘇學銘一身白衣,看得出年齡不小,臉上沒有皺紋,保養得很好,氣質也不錯。剛才在會議室,他沒有發言,是第一批簽名的人。楊晨對他印象不錯,兩人重新握了手,楊晨道:“那么你是在香江辦公司,通過公司,做出口?”
九十年代香江有許多這樣的小公司,但到二十一世紀,隨著內陸貿易崛起,以及尚海/市劃定自貿區,香江這類貿易公司大量倒閉。
蘇學銘點了點頭,道:“我的公司只有二十多人。不過,一年的利潤還可以,兩三百萬是有的。”
他說的是江元,香江的貨幣。現在一江元兌一百一十華夏幣。
難怪他沒有資金危機。楊晨道:“中東的客戶,走的是高端路線吧?競爭者大多是島國去的客商?”
蘇學銘雙眼圓睜,定定看了楊晨一眼,翹起大拇指,道:“我還說你這么年輕就做咨詢,不靠譜呢,看來真是有料啊。難怪李生這么看重你。”
中東的情況,不要說一個燕京來的小年輕,就是許多做外貿,沒有走貨到中東的人都不清楚。同樣做出口,不同的地區要求差得很遠。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蘇學銘服了。
同車四人,除了開車的湯有光,另兩個也自我介紹了一下。副駕駛座的中年男人名叫洪揚,也是做陶瓷生意,不過是做的是圣誕禮品,出品梅國,一年倒有幾個月空閑,就是樣品要新奇,比較傷腦筋。
楊晨右邊是一個下頜留胡子的男人,胡子花白,年齡也有五六十了,名叫潘愛弟,做的是陶瓷中日用瓷的生意,盤盤碗碗的一貨柜一貨柜運到國外。
真虧得他們是陶瓷四人組,楊晨聽完介紹,道:“現在出口有退稅正策,還是可以做的。不過,國內的廠家大打價格戰,這價,可是一年比一年低了。價格戰是一把雙刃劍,傷人又傷已,到最后,肯定有大批實力不夠雄厚的人倒下,剩下的,只是幾家規模比較大的。”
蘇學銘整個身子轉過來,要不是在車上,怕是他已擠到楊晨身邊了,道:“看你的年齡,應該畢業沒兩年,怎么對外貿這么熟?”
楊晨微笑道:“做我們咨詢這一行,對什么都要了解一些。”
這些,都是前世外貿的走向,陶瓷最后確實只剩幾家大規模的,在產地,有地域優勢的企業。車里的人,可不在此之列。
潘愛弟道:“我是自己辦廠,但是日常管理實在麻煩,工人不聽話,管理人員又偷懶。唉,我是天天忙,日日忙,沒一刻省心。”
楊晨道:“在內陸辦廠,高管都是香江人嗎?”
這時,車子停在一家掛有“日式料理”牌子的料理店門口,店面很小,一眼望去,能看到店堂里掛一些料理的圖片,十分吸引人。
湯有光泊好車,轉頭道:“就在這兒吃吧,這家店不錯,我常來。”
楊晨對張嘴欲說話的潘愛弟道:“先進去再說。”
待在包廂里席地坐定,潘愛弟便迫不及待道:“楊老弟,你料事如神,廠長副廠長都是在香江請的,主管在內陸聘的,工人全在內陸招。可這樣,生產總值還是上不去啊。每個月不加班完成不了訂單,工人抱怨天天加班,廠長抱怨工人難管。唉,我一天忙二十個小時,事也辦不完。”
說話間,圍著小圍裙的侍者上來點菜,湯有光道:“老規矩,還用說嗎?”
侍者躬身下去,幾人都望著楊晨,看他怎么說。這些問題,除了蘇學銘沒有辦廠,沒有遇到之外,其他三人都面臨同樣的問題,日常聊天,總發牢騷說這個。
而蘇學銘堅決不辦廠,正是擔心遇到這些問題,讓自己無法脫身。
楊晨笑道:“所以你們工廠里,大家工作都很不開心,對嗎?”
“對!”三人一齊點頭。
楊晨掃了他們一眼,道:“這個問題其實很容易解決。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句話,只要放權就行。”
“放權?”四人齊聲道:“怎么可能放權?他們怎么能把事做好嘛。”
楊晨道:“這就是我說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了。你們都是創業者,都相信自己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對自身有一種本能的信任,卻沒有想到,員工或者眼光不如你們,沒有你們的機遇,但在某一方面的能力絕對不遜色你們。你們應該把工作交給他們去做,允許他們在一定范圍內犯錯,教會他們,給他們成長的空間。”
湯有光一臉茫然,道:“聽不懂。”問其他人:“你們聽懂了沒有?”
其他三人同樣茫然搖頭。
楊晨對潘愛弟道:“你最近遇到什么事,拿出來我給你分析分析,應該怎么做才正確。”
潘愛弟道:“我來圳深之前一天,因為要出貨,全廠的人都在忙,但是在裝柜時,才發現還差幾百個四寸碗貨柜才滿。你不知道,訂貨合同上寫的數量,與裝貨時的數量并不是一模一樣的,有時候有經驗的人能多裝好多箱貨。”
楊晨道:“我明白。你就說發生什么事。”
PS:發現直接發布廣告好多,還是定時發布吧。求收藏、推薦票、夢想杯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