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聽說你要去江州了?”從老夫人那兒出來,兮嫆拉著兮婼問道。
兮婼點點頭:“我外祖做壽,母親帶我歸寧賀壽,祖母已經(jīng)允了。”
兮嫆臉兒瞬間垮了下來:“如今連你都走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兮婼看著兮嫆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好笑,勸慰道:“大姐姐,我這一去,最遲年前也就回來了。家中還有兮婉兮嬈,再說你馬上十四了,大伯娘肯定要教你理家的,還要帶你去各處夫人那里轉(zhuǎn)轉(zhuǎn),你又怎么閑的下!”
兮嫆一聽紅了臉,捶著她:“你又打趣我!”
兮婼邊笑邊躲:“怎么是打趣你,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姐姐你還是早些準(zhǔn)備的好!”
兮嫆羞得只跺腳:“你你你!就在我面前這樣壞!平常那端靜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兮婼笑嘻嘻做個鬼臉,哈哈跑了。兮嫆趕緊追了上去,兩姐妹在園子中追跑嬉鬧。
雖說歸寧之事已定,卻還有好多事情要準(zhǔn)備考慮,比如那超級粘文氏的章炘梁小盆友,就窩在文氏懷里撒嬌了:“母親,將我也帶去吧!不要將我一個留下!”
文氏看著小兒子,心都化了:“梁兒,不是只有你一個,還有哥哥陪你呢!你明年就要正式拜師了,可不能松懈!”章炘梁扭著身子:“娘同姐姐都走了,哥哥定會欺負(fù)我的!”
章炘祈邊上聽見了笑罵:“臭小子!我哪里欺負(fù)過你!”
章炘梁也不理他,只是膩在文氏懷里不起來。
“咳!”章二老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門口,將章炘梁下了一跳,趕緊從文氏懷中掙了出來,乖乖站在一旁,仿佛剛才那撒嬌的不是他一般。
章二老爺神情嚴(yán)肅地走進(jìn)房里,坐在了文氏身邊,滿是威嚴(yán)地說到:“你們母親同婼兒去外祖家賀壽,你們兩兄弟在家里好好上學(xué)不能懈怠!男兒頂天立地,唧唧歪歪的算什么!”章炘祈章炘梁兩兄弟聽了,趕忙應(yīng)是,只是兮婼發(fā)現(xiàn),章炘祈在偷笑,而章炘梁則是苦著一張小臉,又不敢說話的樣子。
章二老爺又轉(zhuǎn)頭對兮婼說話,只是這神情就慈愛多了:“婼兒,此去外祖家,要注意言行,同姐妹兄弟也要和睦相處!”兮婼點頭:“女兒記下了。”
文氏看向自家老爺:“瞧老爺說的,咱們婼兒還用教嘛!”那眼里赤果果滴驕傲溺愛,讓兮婼不禁暗自擦汗,自家老爹老媽真是愛女如命啊!
走之前的幾天,可是忙活個不停,一邊是日常衣物用具要拾掇,一邊要做賀壽的禮服首飾,一邊要安排院子里的大小事情,一邊又要迎來送往前來送行的人,偏文氏有意教導(dǎo)女兒,將這些事全權(quán)交給了兮婼處理,饒是兮婼有個二十多歲的心智,幾日下來也是疲憊不堪。
好歹將事情整理完了,文氏對兮婼的表現(xiàn)也很滿意,只是在那帶去的衣物東西上加減了幾樣,別的一概沒動。
最讓兮婼頭疼的就是那些來探望的朋友,明明只是場普通的旅行,偏偏大家都像一別數(shù)年一般來看望送行,家中姐妹不必說了,兮嬈眼睛紅紅,兮婉也是滿臉不舍的樣子,章音送了兮婼幾個精致的荷包,說等到了那邊賞人時用,兮嫆更是整天整天往這兒來,恨不得和她一起去了。徐禮淑小姑娘也送了她些繡工精致的帕子什么的讓她做禮物,看著她的小眼神依依不舍,直讓她保證常常通信才罷休。兮婼一邊應(yīng)付著眾人,一邊又暗自小欣喜,咱人緣著實不錯哇!哈哈哈!
一陣忙亂之后,終于到了啟程這天。
一早起來,兮婼就打扮停當(dāng),跟著文氏去向老夫人和各房夫人辭行。
老夫人滿面慈愛地叮囑文氏:“此去定要向我問親家好!我們兩個老姐妹也很久沒見了,讓她擇日上永都來住上幾天!你也多年沒回去了,這次就多待些日子,你院里的事可安排妥當(dāng)了?還有你大嫂三弟妹,你就踏實住吧。”文氏低眉順眼一一應(yīng)是,老夫人對她的態(tài)度很滿意。轉(zhuǎn)頭有對兮婼講:“二丫頭也大了,要幫襯著你母親些。雖不像在家中,那課業(yè)也莫落下!”兮婼躬身:“孫女謹(jǐn)遵祖母教誨!”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發(fā)話了:“不早了,你們便啟程吧!莫誤了時辰!”
于是,文氏便帶著兮婼上了馬車,在一行人的護送下,朝著外公家進(jìn)發(fā)啦!
古代交通不便,從永都到江州,先走陸路再行水路,前后要近一個月的時間,章二老爺派了自己手底下心腹的賈二一家陪著母女倆上路。
賈二是個瘦小精明的,他媳婦看著卻是略胖,也是一副聰明相,二人一路上倒將種種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待坐了兩日馬車,便換了水路,兮婼便過上了水上生活。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兮婼都是第一次坐船,可真是不習(xí)慣,一開始被搖晃的睡不著覺,眼下整日整日的青黑,將文氏心疼的夠嗆,等過了幾日終于習(xí)慣了,才好了些。
兮婼經(jīng)常跑到甲板上,每次看著滾滾江水,她都會自動腦補出泰坦尼克里杰克站在船上高呼“Iamthekingoftheworld!”的經(jīng)典一幕,簡直快要遏制不住自己心中惡俗的模仿欲望!
船行了近十天,這一日,賈二進(jìn)來向文氏回稟,說船要在前面小港停靠半天,補充一下給養(yǎng),向文氏請示,文氏想了想就同意了,所以這天,船終于靠岸了。
兮婼看著船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仿佛重新回到了世間一樣。文氏也看出了兮婼想下船的心思,慈愛笑道:“你若想下去逛逛也無不可,讓賈二家的陪著你去,早些回來就是。”兮婼倒真是動了心思,只是想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身邊又沒有父兄在側(cè),只將母親留在船上她也不忍,便搖搖頭:“就是離地久了,其實也沒什么好逛的,我在船上陪母親吧!”
文氏雖是心疼兮婼想讓她下去逛逛,心中又如何不擔(dān)心,如今見女兒如此貼心,更是將兮婼疼到了骨子里,也沒有提下船的事,兩人就在船上略走了走。
誰料就這一走,倒讓她們碰上一樁事。
原來,她們船邊泊著另外一條船,看樣子也是官家女眷所用,那管事的正在同船長爭吵,仔細(xì)一聽,原來是那船壞了,不能起航,修好也要三四天的樣子,可是那家的夫人急著要趕路,這管事的同船長協(xié)商不成,就吵了起來。
文氏想了想,就招呼賈二過來,吩咐他去打聽打聽那是哪家女眷。
兮婼有些不解,母親原來這么八卦?
過了不一會兒,賈二就回來了,向文氏回稟:“那是當(dāng)朝傅太傅的夫人及小姐歸寧。夫人急著回去,可是這船修不好,又沒有別的船可用,兩下正在爭辯。”
“她們要回去哪里?”
“聽說是萊州!”
文氏聽了,趕緊著小丫頭磨了墨,寫了個帖子交給賈二:“去拿我的拜帖給傅夫人!就說咱們回江州探親,偶然停泊此處,聽說夫人在此,想要前往拜訪!”賈二領(lǐng)命去了。
“母親是想捎帶傅夫人一程?”兮婼待賈二走后問文氏。
文氏點點頭。兮婼就疑惑了:“那母親為什么不直說,反而要說前往拜訪?”
文氏神秘地笑笑,卻沒有告訴兮婼。不多會兒功夫,賈二回來復(fù)命,說傅夫人請文氏過去相見。
文氏略作打扮,囑咐兮婼留在艙內(nèi),自己則帶上帷帽,帶著丫頭到了隔壁拜訪。
兮婼在艙內(nèi)等得心焦,一個時辰之后,文氏終于回來了,兮婼趕忙迎上前,文氏對兮婼笑笑:“我們要有客人了!”并著人趕緊收拾房間出來。兮婼滿心好奇,便一直跟著文氏忙這忙那,文氏總算將各事安排好了,便坐下來點著兮婼腦袋:“還以為是個精的,原來是個小傻瓜!”兮婼搖著文氏胳膊:“女兒再聰明也比不過母親,還請母親教我!”
文氏被她捧的高興,端著茶盞道:“傅太傅在朝中德高望重,若能牽上傅夫人這條線,對你父親兄弟都是極好的。這京中多少貴婦夫人想要同傅夫人相交,又豈是那么容易的。今日在這里碰上她,又是這么個情形,我自然要主動結(jié)交了!”
“可是母親為什么不直說要捎她一程,反而要先去拜訪呢?”
文氏笑笑:“若我直說,一是讓人覺得我們在揣度探聽別人,印象不佳,二是,此事咱們主動提出是請人賞臉,若是她們主動提出咱們就是出手相助,這兩者可是完全不同的。”
兮婼點點頭,心中為文氏豎起了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啊!
沒一會兒,傅家那邊的仆婦就將那條船上的行李往章府船上搬,兮婼看著她們只將日常所用之物挪了過來,一些大件物件還留在原來的船上,心里對這傅家人的印象就好了幾分。
待這邊收拾妥當(dāng),那邊傅夫人便帶著傅小姐過來了,文氏將她們迎進(jìn)了艙里,兮婼也同傅夫人傅小姐一一見過。
這傅夫人瘦長身材,神情嚴(yán)肅,仿佛不愛笑的樣子,聊了一會兮婼發(fā)現(xiàn)原來她本身很隨和,也很知禮,這次借船,只帶了貼身丫頭和兩房家人,其他人都留在原來的船上等著船修好之后再走,這確實為文氏省了不少事。畢竟,船上空間是有限的。
傅小姐比傅氏要美麗許多,文靜地坐在那里,看著倒是很好相處。
傅夫人同文氏道謝:“多些章夫人帶我一程。否則真要誤事了。”
文氏笑得客氣得體:“夫人哪里話。我們在這里相遇也是緣分,又同在路上,互相照應(yīng)也是應(yīng)該的,切莫言謝了!”
傅夫人微笑應(yīng)是,自此,兮婼的旅途中又多了兩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