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中寂靜無聲,只有微風輕輕地吹著,偶爾夾雜著一兩聲狗吠,那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銀白。這時出現一人鬼鬼祟祟在街道中穿行,那人正是風雷子。
前日擄走李如玉,未占得便宜卻險些喪命,讓他好生氣悶。他這登徒子采花失手,定會再選目標,像偷竊一樣,不容空手而回。他從南城來到這繁華的洛陽,不是為比武,也不是為賞牡丹,為的就是成全他自己的風流病。
今晚他已經找好目標,就待要去偷人,卻見前方站著一人,正攔去路。雖然這月光明亮,卻也只能看見那人頭頂斗笠的黑衣背影。這深更半夜在此等候惡人的除了東方還能是誰?!風雷子來洛陽數日也已耳聞這東方之名,遂暗自取出雷珠,想一招斃其命。畢竟他也是暗器高手,他對自己的雷珠之技還是很有信心的。
風雷子試探道:“前方何人?深夜在此做甚?”那人轉過身來,卻并未答話。
風雷子可是沒有耐性的,他快速伸出右手擲出暗藏已久的雷珠,只見雷珠如一只離弦的箭一樣竄向那人。風雷子暗笑,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吃得了他的一顆雷珠,只要雷珠一發,只要碰在人身上,珠炸人亡,毫無例外。
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時,卻見那人右手不緊不慢捏出二指一彈,像是有東西飛出,卻又看不見。倏爾,那雷珠便在半路上炸開了,周圍飛起一圈火花。
風雷子有些驚訝,他知道這雷珠定是碰到了對方的暗器才會爆炸,他不解的是,那人暗器之功竟如此之準?能正中他的雷珠?來不及多想,他移了移身體,又連續擲出數顆雷珠,且以不同的位置竄向對方。
不久,那數顆雷珠又一一在半空中爆炸。風雷子不敢相信,他卻沒有辦法不相信了,因為在他的咽喉之處,已經有一根針扎在那里,不偏不倚。
風雷子死了,或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在他倒在地上的時候,眼睛還依然瞪的很大很大。
東方拋下奪命簽,轉身離去。這時候,從一條暗巷里走出來一個黑衣人,他蹲下身探了探風雷子的鼻孔,已沒了氣息,便緊跟東方而去。
次日,獨孤無咎醒來時已經快晌午了,他昨夜又失眠了。當他走下客棧二樓的時候,樓下吃酒人士似乎炸開了鍋,都在議論東方之事。獨孤無咎一打聽,才知道那東方已被官府捉了去。他有些震驚,東方怎么能被官府捉了去呢?他不愿相信。想到這,他毫不遲疑的去向了林家宅院。
一問祝武墨,才知道此事確實是真的,他因此也確定了這東方就是祝學華,他心里無限的擔憂中又隱約帶著點欣喜。
昨夜東方回到林府之時,并未發現后面有人跟蹤。那黑衣人并未驚動她,只是記下了她所住的地方。第二天便去報了官,領著鐘捕頭及官差來搜查這林家,確確實實搜出了一身夜行衣。祝學華不想連累姑父姑母及弟弟,她坦然承認了,隨后便被押回了監牢。
那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李鐵門。原來,這一切都是李鐵門的計謀,為的就是引東方現身,釋放風雷子那時便已經在他計策之內了。任他再怎么宅心仁厚,也不會放過一個擄劫自己女兒的惡人呀,他恨不得當場就一掌劈死他。但他忍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計策,那就是以風雷子為誘餌,引東方現身。果不其然,東方沒有放過那萬惡的風雷子,李鐵門不用自己出手,又探知到了東方的所在之處,真可謂一舉兩得。
在堂上審問時,東方無一不認,都如數招了出來。她不想隱瞞了,她殺的人也夠了,她似乎有些討厭這個世界。
殺人償命,本就天經地義。然這東方所殺之人都是該殺之人,唐知府有心留她一條活路,但卻受到受害人家的勢力壓迫,像李鐵門,高祿為等,遂判了個三天后問斬。
祝武墨聽聞后,趕忙飛鴿傳書給身在長安的父親祝清風,說明事情原委。這獨孤無咎也是慌亂如麻,他不想好人不長命,他更不想東方被問斬,因為此時他已發現自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奇女子。
就連城里百姓也都在為東方惋惜,畢竟東方為他們除去了多少禍害。然卻誰都無法力挽狂瀾,只有嘆息聲一片。
祝武墨想見姐姐,他還不知道太多關于她的事,畢竟他也是才知道姐姐就是東方。獨孤無咎更想見她,他的心裝滿了擔憂與牽掛。就在躊躇之際,他突然想到了鐘捕頭鐘城。對了!可以找鐘城,他與鐘城素有交情,進監牢見一個人應該不難辦到的。他說與祝武墨,二人急忙去找了鐘捕頭。
鐘捕頭見這文擂頭名二人一同前來尋己,熱情接待。他知道那位白衣男子,正是東方的弟弟祝武墨,今日在林府見過。而另一位青衣者,卻只在比文大賽上見過,素未有交,只知其叫劉友正。
只見那青衣男子急切地說道:“鐘大哥,我們只是想去看看祝姑娘,你能讓我們進去嗎?”
鐘捕頭有些疑惑,這人與自己并末相識,卻喊得如此親切。再說去看東方姑娘,也該是其弟祝武墨請求才對呀?
獨孤無咎心亂如麻,一時竟忘了自己現在早已不是那個令人熟悉的丑面目了。看到鐘捕頭如此表情,他才反應過來,趕忙把自己的假面撕了下來,露出他那張久不見天日的丑臉來。
鐘捕頭驚了一下,原來這位劉公子竟是獨孤無咎。他高興得拍著獨孤無咎的肩膀,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他已多日未見到那個街頭小乞丐了,倒是有些想念,沒想到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一位風度翩翩的美公子。
待進了監牢,鐘捕頭在外面等候,他二人便進去了。當然,獨孤無咎的面容已補好完美如初了,他不想讓東方看見他的丑臉,因為他愛她。
祝學華看到弟弟來了,從監牢里探出手來,捧住了祝武墨流淚的臉龐。他們姐弟二人從小就感情深厚,姐姐很疼弟弟,無論什么都會讓著他,所以祝武墨對姐姐的感情也是無比深厚。他說:“姐姐,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有關東方的事情?”
祝學華安慰道:“這些江湖上的丑惡,我不想讓你知道太多,只會徒增煩惱。別哭了,姐姐沒事的。”姐姐沒事的,這話聽著卻這么牽強,三日后都要問斬了,怎么能說沒事呢。
“我已經飛鴿傳書給了父親,三日之前相信他會趕到的。”
“我死了不足懼,只是對不起爹娘,很長時間沒見他們了。母親又體弱多病,念我成疾,只怕我這不孝女兒的死訊又會帶給她傷害……”
在即將要離開的時候,獨孤無咎慷慨堅定地對祝學華說道:“祝姑娘放心,無論如何,我想盡一切辦法也會救你的。我決不會讓你離開我……我們的。”祝學華似乎聽出了這話中帶有的纏綿之意,以她的性格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拒之千里之外。因為在她的心里根本不存在情愛二字,她不會愛上任何人,她也不會接受任何人。
但此時她深感自己已是將死之人,便無須辯解那些瑣碎之事,她只是說:“公子這又是何苦,你不會武功,只會以卵擊石,為自己惹禍上身的。”
祝武墨似乎只顧傷心難過,卻未聽明白這獨孤無咎話中的濃情切意,只是拉著他的手道:“無咎兄好意我替姐姐領了,切莫魯莽沖動,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