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方小路著急地喊。
開玩笑,雖說清塵師伯讓方小路覺得很親切,但畢竟是個無趣的半老頭子。就算用腳趾頭想,方小路也知道跟著那邊混是沒什么前途的。反觀眼前,又是美女又是帥哥的——而且還凈是些名人,多熱鬧呀!方小路說什么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的。
“你說不要就不要嗎?”江天羽挑眉,他可不會傻到帶這么個包袱在身邊。
“嗚……哇……”方小路眼睛眨巴兩下,眼淚便如泛濫的洪水洶涌而出,邊哭還邊抽噎著指控:“人家好不容易才來到長安……嗚嗚……一路暈馬暈車差點死掉……嗚嗚……又和紀師姐失散了……嗚嗚……還差點被采花賊給害了性命……嗚嗚……你卻要把人家送回師伯哪兒……嗚嗚……師伯肯定會派人遣我回去……嗚嗚……回去一定被師父罵死……嗚嗚……”
方小路越說越傷心,完全沒有想到這些都是她自找的。
而江天羽聽得一愣一愣,沒想到這小丫頭一路上吃了這么多苦頭,再聽到有關青竹那項,便憶起了青竹的無敵碎碎念,不禁打個寒顫,同情心油然而生。一時為難起來,不知說什么好。
陸續有幾間房門打開,走出幾個人來,看樣子都頗有些來歷。一個高壯的漢子不滿地嚷嚷:“哪家的小姑娘呀?大中午的哭個沒完沒了,吵了大爺的好夢!”敢情正在午睡。
江天羽冷笑,正愁沒地方發泄心中的郁悶呢,這倒送上來一個,正待答話。方小路卻怪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連忙道:“對不起,大叔,都怪我不好,吵到你了。”
那漢子反倒一窘,不好意思地說:“沒事,沒事!姑娘,誰欺負你了,跟大叔說說,大叔幫你出頭。”說完,挑釁地看著一旁臉色不善的江天羽,心下揣測:準是這小子欺負了這小姑娘,瞧那臉臭得!
方小路長得并不很美,但尖尖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秀挺的鼻梁,粉紅的櫻唇,再配上嬌小的身材,看著就像是鄰家可愛的小妹妹,特別容易勾起女人的母性和男人的保護欲。
“韓大寨主真是古道熱腸呀。”江天羽冷嘲熱諷。
“江天羽,別以為我韓剛會怕了你。我武功雖不如你,卻不至于欺負一個小姑娘!”——原來這位大叔叫韓剛,方小路想。她可不知道這韓剛竟是江南七十二路水寨的總寨主。
眼看著兩人要打起來。
“韓大叔,你誤會了,”方小路很是過意不去的撒了個小謊,“我是見到師兄太激動了。”
“小姑娘你別怕,受了委屈就來找大叔,大叔可不怕他。”韓剛有點不信,看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多謝大叔,真的沒有人欺負我。”轉過身對著江天羽擠擠眼,意思很明白:我已經這么大度地為你遮掩了,你不至于小氣地還要送我回去吧?
江天羽搖搖頭,問一直沒說話的冷炎龍:“冷兄,你們的房間在哪兒?我們進去吧。”方小路這才發現關逸雪的窗戶早閉上了——是倒是,像那樣的美人,不適合到處拋頭露面的,絕對的禍水呀!
冷炎龍一言不發地走向手中號牌上寫的七號房,江天羽和方小路也急忙跟上。方小路還不忘對韓剛揮揮手:“韓大叔,你快去繼續睡午覺吧,再見!”
“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韓剛咧嘴笑笑,轉身回房。
看熱鬧的另幾個人也悄悄散去,其中一人還念念有詞:“沒打起來,真沒勁!”——這就是江湖人的德行!
走到七號房開了門,冷炎龍和江天羽跨進房門,方小路也跟了進來。兩人同時對著方小路一瞪眼,冷炎龍道:“你跟來做什么?你的房間在隔壁。”
“莫非是想和我們一起午睡?”江天羽賊笑著說。
“哦?”方小路臉一紅,看看手里的鑰匙牌,逃命似的跑到隔壁八號房去了。
身后還傳來江天羽得意的笑聲。
***
方小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心里太激動了。初涉江湖,任是哪個女孩子也會覺得像是在做夢。冷面心善的冷炎龍,比花更嬌的關逸雪,俊如驕陽的江天羽,耿直粗放的韓剛……這些江湖人深深地刺激了方小路的神經。失蹤的紀芙蓉,還有那已成風波焦點的于家山莊,會有怎樣的故事逐漸展開呢?
手不知不覺地摸到胸前,從領口里拖出一個荷包。荷包雖舊,卻是上好綢緞所縫,上面有精致的手工,四周都縫實了,并無開口,用一根結實的細繩牢牢地掛在脖子上。
方小路手撫著荷包,感受到荷包里傳來的堅實的手感,喃喃自語:“爹……女兒穿上綢裙了,你看到了么?……娘……你該是個江湖人吧?不然怎么會要我上武當學藝呢?難道你和武當有什么關系?”心里有隱隱的不安。
誰會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何況是方小路這種從未見過爹娘面的小女孩。從小就問爹爹自己的娘是誰,爹爹卻不知道,只說是偶遇一位瀕死的女子,臨終把剛出世不久的小路托付給了斯文忠厚的方老夫子,還留下幾錠銀子,全做了小路的奶水錢。偶爾爹爹也會摸著方小路的頭說:“唉!爹爹沒用,沒本事把小路打扮起來——你娘可漂亮著呢!”每當那時,方小路就會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個溫柔嫻靜的女子的形象。
娘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誰?為什么孤身客死他鄉?方小路唯一的線索就是娘留下的遺言和從小掛在身上的荷包。而上山以來,她已經在盡力打聽了,卻不曾聽說武當有這么個薄命的絕色女子。
方小路想著想著,終是經過多天長途跋涉,疲累之極,漸漸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