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裳全身發抖地趴在地上,不知道主子為何發這么大脾氣。
華尹嘯咆哮道:“你這賤人怎么照看的,方姑娘生病了都不知道。佇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去請水護法來。”
小裳飛也似地跑出去了。
華尹嘯擔憂地握著方小路的手——連手都這么燙人,這高燒該有多厲害呀!一路上暈車都沒事兒,怎么到了這兒反倒生病了?
要在平時,方小路這種身體基本上是水火不侵的,從小到大也沒生過幾次病。但方小路這一路暈車,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昨天洗澡時左耽擱右耽擱地,水都涼了才洗,還泡在里面想了半天心事,不著涼才怪——況且人家不都說嘛,不怎么生病的人一旦病起來就特別厲害。方小路此時就是這種狀況。
水芯如一只花蝴蝶般地飄了進來,嬌聲道:“尹嘯,昨晚你不來找人家,今兒一大早倒想起人家了,有什么事嘛?”
華尹嘯根本無視她靠過來的豐胸,一指方小路道:“你來看看她怎么了。”
“哦?”水芯不滿地撇了撇嘴,卻又眨瞇了眼媚笑道:“你自己不是厲害得很嗎,怎么要我來?我可只擅長那個的。”
“你也知道我只對下毒解毒擅長,這治病救人,當然還得你這無常第一護法神醫來。”華尹嘯也只得耐了性子小捧水芯兩句——知道這水妖精一向是口里沒正經的,也不當真。
“唉,好吧,這小姑娘倒很可愛,本姑娘就委屈一次,干干這救人的勾當吧。”說得好像救人多丟人似的。
水芯伸出涂滿紅色丹蔻的玉指搭在方小路腕上,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臉上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她到底怎么樣了?”華尹嘯著急地問。
多久沒見過這家伙急成這個樣子了?水芯借機調笑:“喲,尹嘯,你對我幾時這樣關心過呀?枉費人家這么多年對你一片情意,還及不上這丫頭片子這幾天的功夫?”
“水大護法,我這有一瓶新練制的毒藥,你拿去玩兒吧。”華尹嘯掏出一個小瓶放在水芯手里,心里快氣炸了。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呀。”水芯笑笑地收入懷里,這才正色道:“這丫頭的病是積了好久的,以前都是她體質好硬扛著,現在被這風寒一激,全發出來了——這種病最不好治。”
見華尹嘯臉色漸黑,水芯才又接著道:“不好治并不表示不能治,只是要多費些藥材和功夫罷了。”
“別那么多廢話,說重點。”華尹嘯也拿這個妖精沒辦法。
“要撥出病根,必須有天山雪蓮做藥引。否則,就算現下好了,三五天又會復發。”水芯淡淡地說。
“天山那么遠,一時半會怎么找得回來?”華尹嘯恨聲道——說了跟沒說一樣。
“這個嘛……不巧我手里正好有一枝天山雪蓮。”水芯笑得跟狐貍似的。
“真的?你怎么會有?”華尹嘯疑惑地問。天山雪蓮產量并不多,天山派一向跟寶貝似的。
“你忘了天山派的那個色老頭了?”水芯得意地說。
華尹嘯會意地點頭。天山派掌門的弟弟自從一年前見了水芯之后,便成了無常教的忠實教徒。
“只要你救了她,今年我制的毒隨你用。”水芯故意吊胃口,華尹嘯怎么會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好說,我們倆哪還用得著這樣客氣。”水芯假惺惺地說著,又用豐滿的身子貼在華尹嘯的身上擦了擦,眼波流轉,媚態十足。
華尹嘯終于惡狠狠地說:“你真想當我的女人?你知道我要過的那些女人的下場吧?”
水芯一聳肩笑道:“我開玩笑的……我才不想那么快就做個短命鬼呢,那會讓眾多愛慕我的人心碎呢!”
“你知道就別再來惹我,我也不想無常教少了一個護法。”華尹嘯冷冷地警告。
“今天怎么這么小氣了,一點玩笑也開不得!”水芯嘟著豐潤的雙唇嘟囔,然后往外走。
“你上哪兒去?”華尹嘯擔心地看了床上昏睡的方小路一眼。
“去給她配藥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配幾副藥吃了就沒事了。”水芯人已走遠,只聲音隨風飄過來。
——又上了這妖精的當了!華尹嘯恨恨地一掌擊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而裂。
“小裳,換張桌子來。”華尹嘯吩咐,也走出去了。
“是,奴婢馬上就換。”說著,小裳趕緊收拾碎了的桌子殘片。
誰也沒有注意到,床上的方小路睫毛微微抖了抖。
盡管方小路發燒到頭腦暈乎乎的,但水芯和華尹嘯的對話她還是聽到了大半。渾沌之中,只抓住了一個信息:做了華尹嘯的女人,都是要短命的。至于為什么,想想平時華尹嘯喜怒無常的性格和殺人不眨眼的行為就知道。
“我不要,我不要做他的女人。”方小路迷迷糊糊地想著,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偶爾覺得有人在往她嘴里灌很苦的藥,想拒絕,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那種苦苦的感覺就順著喉嚨一直苦到了心里。
蒙朧中,有一只冰涼的小手握著她的手,有人在小聲地哭泣:“方姑娘,你快點醒過來吧,不然,小裳要沒命了呀!”
方小路一驚,終于睜開眼睛,吃力地說:“死老頭,不許你殺人。”
“方姑娘,你醒了……你在說什么呀?”
方小路甩了甩頭,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那個清秀的丫環小裳。再看看屋里,沒有華尹嘯的影子,只幾枝蠟燭散著搖曳的光。
方小路反捏著小裳的手說:“小裳,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殺你的——以后我帶你一起逃跑。”
小裳驚得睜大了眼:“方姑娘,這里是無常教的鬼愁崖呀,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你快別說了,讓主子聽見又要生氣了。”
“你剛才說什么有命沒命的?”方小路想起剛才自己蒙朧中聽到的話。
“這……少主說,如果明天你還不醒,就要殺了我,因為是小裳照顧不周才害姑娘生病的。”小裳小聲地說。
這個殺人狂大叔!……方小路心里有氣,又在心里罵開了。過了會兒才想起問:“我睡了多久了?”怎么渾身都酸痛得厲害!
“姑娘已經睡了整整四天了。”小裳為終于保住了性命而松了口氣。
“天啦,我這輩子都沒睡過這么久呢。”方小路驚嘆,“看來睡懶覺真不是什么舒服事兒,還是早睡早起好呀!”
——早睡早起哪會腰酸背痛!方小路從床上吃力地爬起來,揉著自己快要斷了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