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傅明早已發現了這回事,但此刻聽他這么直白地說出來,秋嬋還是驚得張大了口。傅明沒在那個問題上繼續追問,而是突然出手,在秋嬋身上連點幾個大穴,她肩頭傷口的冒血總算慢了下來。傅明看著那道可怖的傷口,皺著眉頭道:“砍得這么深。”這時護院和家丁們終于被驚動,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看著這里打斗過后血跡斑斑的混亂場景,還有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其中幾人上前,檢查翻看地上兩個黑衣人的身體。
傅明將痛得全身發軟、眼淚水直冒的秋嬋扶起。一個面容冷肅、勁裝打扮的年青男子來到傅明面前,略帶狐疑地看了看在傅明懷中、受傷的秋嬋,拱手欲向傅明匯報道:“二少爺……”傅明舉手阻止了他,冷冷地開口道:“有什么稍后再說。”便扶著秋嬋往屋里走了去,將這里一地混亂的狼藉,留給了身后的家丁們處理。
秋嬋看那青年人對傅明畢恭畢敬的態度,直覺那應該是傅明的下屬。可是她平常在丞相府里,似乎從沒見過那個人。看他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傅府里一般家丁的衣著,他的衣料顯然要好得多。更不用說他冷酷的面容和肅殺的氣質了,這樣的人,如果秋嬋見過,是絕對不會輕易忘記的。可是她進丞相府那么久,卻對那個人完全沒印象。難道丞相府里還有她未知的神秘力量?那今晚的黑衣刺客又是什么人呢?剛才傅明打斷了那人的匯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吧。
傅明將秋嬋帶進了自己的房間,讓她坐在了他的床上。秋嬋有幾分惶恐,抓著肩膀站起來不安地道:“二少爺,奴婢、奴婢只是小傷,不敢臟污了二少爺的床。”傅明把她重新壓下坐回床上,嘴里不客氣地道:“叫你坐你就坐,那么多廢話干什么。”秋嬋乖乖地閉了嘴,不敢再多言。
傅明皺眉看了看秋嬋被血染紅一片的肩膀,終于還是走出房間,叫了一聲:“來人。”立刻有個丫環上前道:“二少爺,您有什么吩咐。”聽聲音,似乎是宛瑩。“叫幾個丫頭婆子,打盆熱水,過來處理一下傷口。順便再找套干凈衣服過來。”“是,奴婢這就去。”宛瑩應道,不敢怠慢,立刻下去辦。鬧出這么大動靜,她也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更知道里面受傷的人就是那個小狐媚子秋嬋。可是現在二少爺親口吩咐了,還讓秋嬋在二少爺自己的房里療傷,她雖妒忌得眼紅,卻也沒法子。如果是她,能得到二少爺這般的照料,她都愿意挨上一刀了。她邊走邊忿忿地想,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蹄子故意自己往刀口上撞,好裝可憐裝柔弱博得二少爺的同情。
傅明返身回房,從一個抽屜里找出了一個小藥瓶,走到秋嬋身邊,就伸手準備去撥開她的衣服。秋嬋一驚,捂住胸口,“二少爺……”傅明瞪她一眼,故作兇惡地說道:“幫你上藥,你以為我想對你干嘛?”秋嬋抓住衣服仍然不放手,嘴里說道:“你剛才不是有叫丫頭婆子過來了嗎?”傅明惡狠狠地跟她對視著,良久,終于還是先放棄了,把藥瓶往桌子上一扔,沒好氣地道:“那隨便你了。你要是流血死了我不管。”秋嬋仍然捂著衣服,不理會他的惡言惡語,心里卻忍不住想道,這人真是,見她受傷了都還要對她這么兇。
終于有紛雜的腳步聲向房里走來,為首的一個老年嬤嬤大概有五六十歲,秋嬋認得,那是院里的張嬤嬤,身后還跟著三四個小丫頭。張嬤嬤見了傅明躬身拜道:“二少爺。”傅明免了她的禮,不耐煩地道:“快去給她處理一下,藥在桌子上。動作小心些,傷口挺深的,不要又扯裂了。”張嬤嬤看了眼坐在床邊、蒼白著臉的秋嬋,這一看之下,觸目驚心,只見她的左肩被鮮紅的血浸染了一大片,她趕緊對傅明說道:“那請二少爺先回避一下,老身這就給姑娘處理上藥。二少爺請放心,老身懂得的。”傅明“嗯”了一聲,最后又看了眼秋嬋,眼里有一些莫名的不放心,但還是轉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見傅明出去后,張嬤嬤趕緊讓身后的小丫頭幫著把秋嬋滿是血污的衣服脫下,又用毛巾沾了熱水,小心仔細地給秋嬋擦拭肩膀周圍的血跡。自從進了丞相府后,還都是秋嬋去伺候別人,現在一下子換成了她讓別人來伺候,秋嬋挺不習慣、不好意思的。看著張嬤嬤那副認真地樣子,秋嬋不由得感激地說道:“謝謝嬤嬤了。”
張嬤嬤趕緊說道:“唉喲,姑娘快別說這樣的話,傷口這樣深,肯定很疼吧。哎,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天殺的賊人,竟敢跑到丞相府來作怪。”
秋嬋忍不住問道:“以前丞相府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張嬤嬤手上邊動作著,邊想了想,說道:“偶爾也會有這么一兩次的。那些賊子,膽子真是太大了,連丞相府的主意都敢打。”
秋嬋故作驚訝地道:“啊,那丞相府都沒加強守衛的嗎?”
“誰說沒有了,府里都布置有會武藝的家丁護衛站崗守戒的啊。可能是今晚元宵,大家都過節去了,有點松懈下來了吧。”張嬤嬤絮絮叨叨地說著。
秋嬋卻是一愣,她能想到過節時大家都放松下來了,所以夜探傅夫人的房間,別的人也是會想到這點吧。那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會直接派出殺手闖進傅府呢。大概是朝堂上的政敵吧,除了政敵,秋嬋還真想不出傅府還能有什么樣的敵人了。
而這一邊,傅明走到外面后,向著一直候在屋外的那個勁裝冷肅的年青人招手,冷凝著臉喚道:“羅進,發現了什么線索沒有?”羅進搖搖頭,回道:“兩個刺客,一個后背中劍當場死亡,另一個服毒自殺。都是極面生之人,身上衣服上也沒有其他多余之物,看樣子不是職業殺手,就是別人暗地里培養的死士。他們身上所穿布料,也是京城里尋常可見的極為普通布料。”
傅明聽聞,冷哼一聲道:“就知道查也是白查。今晚的事,先這樣先。”羅進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試探著說道:“那秋嬋姑娘,不知與此事,是否會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