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后,她略施手段,就讓傅云遠離了他的兩個侍妾。身為傅家大少奶奶,她在傅云和其他傅家人面前,永遠是那么端莊沉穩,低調得毫不起眼,毫無存在感。因為伍雁娥知道,她必須要避過傅明的注意,才能在傅家生存活動。
同為庶出的兒女,傅云的壓抑和痛苦她都看在眼里。所以暗地里,她開始悄悄地幫傅云,建起自己的勢力。伍雁娥做得非常小心隱秘,她讓自己的幾個心腹在外面接近傅云,其中就包括小風,也就是傅云口中的那個小馮。做這些事的時候,她都是刻意避開了傅明的眼線。
其實嫁進傅府后,伍雁娥第一件著手做的事,就是摸清楚傅明暗衛的底細和布置。她非常清楚,只有先足夠了解了對方的情況后,才有利于想出自己的策略。
所以這兩年來,傅明都沒有對他家的這個新大嫂,過多關注過。或許傅明也是太過自信了,一直以來根本沒把這個看上去十分中庸的女人放在心上過。如果他真的去調查起來,相信很快也是會發現異常的。
當然,這也跟伍雁娥行事異常謹慎有關。一直以來她自己并沒有什么大動作,除了這次,傅云行刺失敗被傅明盯上。
其實,傅云籠絡起來的那些江湖客,也是伍雁娥派人暗中牽線的。傅云想除掉傅明,對她麒麟堂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傅明一死,傅府的產業,自然都落在了傅云身上。那也就等于,落在了伍雁娥她的手上。所以她自然得幫自己相公一把。
可誰想,這一幫,卻將傅云推入了危機。刺殺不成,傅明沒事,反而調頭開始對付起了傅云。這下子,不但傅云焦急起來,伍雁娥也真的急了起來。傅明真要調查起來,講不定最后就會查到她的頭上來。那她碧羅教麒麟堂堂主的身份,就要曝光了。到時,傅府自然不會再容得下她。
所以,伍雁娥孤注一擲,決定最后賭一把。因為要提防傅明,所以她時時也派人盯著傅明的舉動,對傅明的動向,她比傅云都要清楚得多。
她將自己的堂主令符遞出去,派人偷偷放進了送給秋嬋的衣服里面。然后,一切就如她預料的那般發展下去了。
只是她沒料到,傅明實在是難以對付,關鍵時刻,居然將傅云擒了去。她派出去保護傅云的幾大高手,也被傅明一下子給解決了。她本來是想利用秋嬋,誘殺傅明,想不到卻搭上了自己的相公,最后終于賠上了幾乎整個麒麟堂還有她自己的性命。可實際上這一切,都抵不上她對傅云的深情。
昨天晚上,見傅云深夜仍然未歸,伍雁娥便心知不妙。她終于按捺不住,冒著被暴露的風險,決定潛去金來客棧一看究竟。她知道傅明不是個心軟的人,對親兄弟下手這種事,竟然傅云做得出,那傅明自然也是做得出的。
到金來客棧后,她本來只是想悄悄地接近,看一眼情況后就走。可是她被傅明的手下發現了。第一次,她跟傅明正面交上了手。
那一劍劃在她的手臂上后,她心知,她的處境危險了。可是她還是想最后賭一把,傅明不會懷疑到她這個不起眼的傅府大少奶**上來,所以,她還是回去了。
任她的貼身婢女翠兒看見她的傷嚇得哭出來,苦苦勸她離開,她都不愿走。她想等傅云回來,她不想離開傅云。如果可以,她寧愿跟傅云一起走。
可是,她還是沒有機會了。傅明終于從那些繁雜的線索中,理出了頭緒,懷疑到了她的身上。然后根本不給她喘氣的機會,迅速向她出手。
伍雁娥撐著最后一口氣,向著傅明道:“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都是我做的,不關、不關相公的事,他畢竟、是你大哥,你、你不要……再為難他了。”她知道她已經快死了,反正她都要死了,那一切就都讓她來承擔吧。她現在只要傅云好好的,她就夠了。
傅云大為悲慟,難受得只覺得呼吸都要呼吸不過來了。他緊緊地摟著伍雁娥,滿心里都是后悔。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沒早點發現雁娥對他的深情,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沒有對自己的妻子再好點。
“雁娥,不要再說了。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伍雁娥伸手,摸著傅云臉上的眼淚,忽然就笑了。這一笑,自己的眼角,又滑下了一行淚珠。
“有相公為我流淚,真好。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真心愛我,舍不得我的……”
“傻娘子,你說的是什么話啊,為夫當然愛你了。只怪,為夫平時對你都不夠好……”
伍雁娥阻止他,“相公對我已經很好了。相公,你心里……怪我嗎?欺瞞了你……”
“不、不怪,你永遠都是我的娘子。”
“那就好。只可惜,我不能再照顧你了……”
“雁娥……”
“這輩子,我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做你妻子的這兩年。在伍家的時候,做堂主的時候,我都沒有過真正的快樂。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體會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快樂。可惜,這快樂,太短暫了……”
“不、不,不會的,我們還要做一輩子的夫妻,快樂一輩子……”如果可以,傅云寧愿再也不跟傅明爭什么家產了,他只要守著自己的妻子一輩子就可以了。夫妻相守一輩子,安樂平和,就夠了。
伍雁娥另一只手拉過翠兒的手,對傅云道:“翠兒,是個好女孩,這些年里,一直、一直像我的妹妹一樣照顧我。她從來沒進過碧羅教。如果傅府、還容得下她,那你就幫我好好地照顧她;如果、如果傅府容不下她了,就替我幫翠兒找個好人家吧……”
“小姐……”翠兒難過得大哭出聲。
傅云點點,抱緊她,“你放心好了,你說的,我都會照做……”
“不知道、還有沒有來生,如果、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要、再做你的妻子……”說完這最后一句話后,伍雁娥終于合上了眼睛,握住傅云的手也垂了下去。不過她的臉上,仍然帶著幾分,淡淡的滿足的笑容。
“雁娥——”傅云悲痛得大喊出聲,堂堂一個男子漢,已經哭得不像樣。
人生最悲痛、無奈的事莫過于,當你發現自己的感情時,當你發現你對一個人的深愛時,那個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你還來不及好好愛她,她就已經遠去,而且再也不會給你機會去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