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娘的畫像會在這宣宮中出現(xiàn)?難道是另有其人?疑惑在錦繡心頭盤旋久久不散。睡意朦朧中,錦繡似乎看見娘站在一片芳草萋萋中慈祥的對著她微笑,聽到娘哼著曾用來哄她入睡的優(yōu)美小調(diào)。忽然間鉛云低垂,悲風(fēng)四起,七歲那年的回憶再次浮現(xiàn)在她腦海……
“繡兒,繡兒……”段擎麒的呼叫聲讓錦繡從夢魘中回到現(xiàn)實,如意替錦繡額上冰冷的汗珠。
“這是夢見什么了,慌張成這樣。”看著錦繡依然驚魂未定的樣子,段擎麒問道。
錦繡轉(zhuǎn)過頭,看著擱在不遠(yuǎn)處的畫卷道:“只記得是個挺唬人的夢,這眼一睜,倒也記不太清了。”
“那倒也難怪,要說朕一站這,那些個妖魔鬼怪哪還敢為非作歹。”段擎麒說的頗為自信。
錦繡看著段擎麒溫婉一笑,說道:“皇上說的甚是,臣妾估摸這妖魔鬼怪見了皇上您還得給您磕頭請安呢!”
“這是夸朕呢?還是損朕呢?”段擎麒劍眉一抬,雙眼一瞪,語調(diào)輕松的說道。
錦繡但笑不語,掀了被想下床,如意見狀連忙取了掛在一旁的袍子給錦繡披上。
段擎麒擔(dān)憂的看著錦繡道:“若身子支撐不住,就還是躺著吧。”
錦繡搭的如意的手道:“這老躺著不動,也怪累的,不妨事的。”
“今午膳就擺在寢殿內(nèi)了。”段擎麒牽著錦繡的手,拉著她一旁坐下,如意立即著人安排去了。
“在宮里的這些日子,可還住的慣?”趁著宮女們擺膳的空隙,段擎麒問著錦繡。
錦繡一時倒也不知如何回答,看著錦繡的神情,段擎麒心中倒也明白幾分,說道“其實這宮里些事,朕心里也十分明白,這有些人,能逼開就逼開,免得平白吃了虧,畢竟朕也不能老陪在你身邊。”
段擎麒的一番關(guān)切的話語,倒讓錦繡心頭微微泛酸,語帶感動的說道:“臣妾心里明白的。”
段擎麒拍拍錦繡的手,沒有再多說些什么。不多一會,菜便陸續(xù)上來了,菜式以清淡為主,只見段擎麒不停的往錦繡碗內(nèi)布著菜,自己倒也不見吃些什么,錦繡見了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您自己也吃些。”
段擎麒盛了勺松魚丸子道:“記得朕小時候,特愛吃這松魚丸子,把這魚肉剁成泥,和成魚丸子,放在這煮沸的雞湯中,再放上幾顆菜心子,這半透明的湯水中,飄著幾顆白玉般的魚丸子,再配上碧綠的菜心,看的都讓人胃口大開。可這松魚不是每季都能有,每年只有這春夏交際之時才能捕到,記得那時朕特別想吃這魚,于是便讓人在秋季捕了些魚苗,養(yǎng)在宮里頭,那就什么時候想吃就能吃了,可吃了幾次便發(fā)現(xiàn),這丸子再也不是從前那味了。”
“為何這魚只能夏季才有?”錦繡不解。
“這魚只有在這笙詡江中才有,笙詡江發(fā)源于笙國,貫穿笙、薌、景、芩、宣、松六國,平日這魚生活在笙詡江的下游松國境內(nèi),故名曰松魚,每年春夏交際之時便逆流直上,經(jīng)宣、芩、景、薌四國后,最終到達(dá)笙國繁衍后代,笙國氣候寒冷,所以新生的魚苗又會在秋季,順著其祖先的足跡回到四季如春的松國境內(nèi)生活。”
“那這繁衍完后代的松魚呢?不回松國嗎?”錦繡提出她的困惑。
“繁衍完后代的松魚再也沒那氣力游回松國,只能永遠(yuǎn)留在這笙國等待冬季的來臨。”段擎麒咬了口松魚丸子搖了搖頭。
錦繡莫明的升起一股傷感,看著飄零在湯水中的松魚丸子道:“其實這丸子還是這丸子,不同的只是品嘗者的心境有所不同而已。”
“這心境又緣何不同?”段擎麒一時不解其意。
錦繡轉(zhuǎn)頭看著段擎麒的雙眼,似想從他雙眼中看到其心靈的最深處,片刻后轉(zhuǎn)開視線說道:“很多東西,新鮮感一過,這心態(tài)便也不同。”
“繡兒莫不是怕朕對你只是圖個一時新鮮吧?”段擎麒轉(zhuǎn)過錦繡的身子,兩人面面相對。
“皇上身旁,佳人云集……”錦繡聲音越說越輕。
段擎麒看著錦繡,沉默許久后說道:“其實朕也不知這是不是圖的一時新鮮。”
聽了段擎麒的這番話,錦繡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打從朕登基,盡管這身邊人來人往的,可總會感覺莫明的孤寂,總感覺這周圍的人,都變了,變的不敢同朕說真話了,寡人寡人,這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了。直到遇到了繡兒你,那是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覺。瞧見你傷心,朕的心就會莫明的揪緊,瞧見你笑了,又會莫明的舒心,朕也不知這是為何?或許是因為兒時,總夢想著畫像中的女子能來到朕的身旁,而如今這夢想真的實現(xiàn)了才會升起如此感覺吧。”段擎麒拇指輕撫錦繡的臉頰說道。
“原皇上日日想吃這松魚,當(dāng)真的有一天能日日吃上了,皇上不也就厭倦了。”錦繡低頭避著段擎麒的手。
段擎麒伸手自茶碗中沾了點茶水,隨后在桌上畫了個首位相連的圓,指著這個圓說道:“這便是我夢想的形狀,沒有起點亦不見終點。”
錦繡抬頭看向段擎麒,雙目相對,相視無語,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