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未等錦繡細想明白,這第二日便已出了大事,一大清早錦繡剛起身,便聞見打殿外頭傳來幾聲驚恐的尖叫。
“你上外頭瞧瞧發生了什么事。”錦繡喚著在一旁雨燕,雨燕領命而去。
“主子,陳妃娘娘歿了。”沒多大一會兒,只瞧見雨燕一路跌跌撞撞的急奔而來,臉上滿是驚恐未定之色.。
碧綠的玉梳自絹兒手中重重跌落裂成數段,四散的玉石散發著幽怨而深邃的光芒,這消息極是意外,出乎了屋中眾人的意料,錦繡急急的朝外沖去,幸好絹兒機警,忙拽住錦繡道:“小姐你這好歹換身衣裳才出去。”
錦繡方才想起自己僅著了身寢衣,簡單的換了下衣裳,眾人隨著雨燕一同走出了殿。
因昨晚未見星光,故今這天日倒是如錦繡預料般的陰沉,雖未下雨,不過卻悶的讓人心里止不住的發著慌,周圍的花草亦在這片昏暗中黯然失色,無精打采。煙波湖失去了往日
的銀波洋溢,遠遠看去灰蒙蒙一片。
錦繡瞧著前方圍著好一圈人,忙加快腳步,“奴婢/奴才給繡嬪娘娘請安。”伺候的宮人見是錦繡來了,忙讓開了一條路。
錦繡只是站著,并未上前,一匹白色綢緞輕掩著一個人,蘭兒跪趴在地上失聲痛哭。
“這是怎么回事?”錦繡問著一名宮女。
“回繡嬪娘娘,今早蘭兒姑娘見陳妃娘娘不在屋內,我們便四下尋找,后來紫眉姑娘在這煙波湖里瞧見陳妃娘娘,我們趕去救,可這救上來陳妃娘娘已經……”這宮女卻已說不下去,以袖掩口嚶嚶哭泣。
這宮女乍一說到紫眉,聯想到昨個夜里紫眉那奇怪的話語,讓錦繡不覺疑心的看了紫眉一眼,不過紫眉倒是毫無畏懼之色的回看錦繡,眼中清明一片。
“可有遣人通知皇上?”錦繡轉而繼續問方才的宮女。
“回繡嬪娘娘,方才已遣人去了,應是快到了。”宮女吸吸鼻子,聲音哽咽。
錦繡蹲下身,原想看看,不過這手終是停在了半空,看著悲痛欲絕的蘭兒,輕拍其肩撫慰著。
沒過多久,便聞得身后傳來紛紛擾擾的腳步聲,及眾宮人請安之聲音,“這是怎么了?”段擎麒這才上朝沒多大會兒,便聽得王公公傳話說這陳妃歿了,這一宮之妃出了事,可算的上是件大事,段擎麒忙退了早朝,匆忙趕來。
錦繡起身來到段擎麒身側,眼神朝著地面示意了下,段擎麒瞧著地上的白錦,手指著前方微微抖顫,“這……這是陳妃”,段擎麒期盼的看著錦繡,希望錦繡能給出否定的答案,只可惜一切注定失望。
緊隨而來的太醫上前小心的掀開白緞一角,只見這白鍛下是陳妃死白的素顏,黑發粘在臉上顯得如此鮮明,臉被水泡的略顯腫脹,不過仍能依稀辨出陳妃的影子,太醫只是略瞧了下便放下錦緞,朝段擎麒搖了搖頭道:“陳妃娘娘已去了多時。”
聽太醫如此一說,段擎麒猛的往后退了幾步,幸好錦繡即時扶住,口中喃喃自語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怎么會這樣?怎么會?”突然段擎麒似想到什么似的一臉怒容的看著眼前那幾個宮人怒吼道:“你們這幾個狗奴才,怎么在跟前伺候的?主子失蹤了你們竟沒一個人知曉,留著你們又有何用?來人啊,把這些奴才都給朕拉下去斬了。”
“皇上息怒,這事尚未調查清楚,切勿草率行事。”錦繡忙出言相勸。
“這宮里頭這么多人,竟連個人都看不住,養著這群廢物不中用的廢物用有何用。”段擎麒仍在這氣頭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幾個伺候的宮女、太監渾身抖簌的跪在地上求饒,唯有蘭兒仍是維持原樣,似乎這周圍的一切都于其無關一般。
“即便皇上能饒了你們,哀家這也絕不寬恕。”大太后亦得了音訊趕了過來,自前幾日出了那檔事后,大太后倒也是久不出慈寧宮,這幾日不見,卻見大太后略顯消受,不過這霸然之氣倒是仍是未消退幾分。
“母后。”段擎麒行禮。
“繡嬪見過大太后。”錦繡屈膝行禮道。
“奴才懇請大太后明察,奴才們冤枉啊!”幾名公公對著大太后連連磕頭。
“這有罪沒罪又且是你們這幾個奴才說了算的,來人,全給哀家帶去天牢,把這事審查清楚了再行發落。”大太后這話音剛落,身后幾個隨行的侍衛便上前抓人。
“小姐,小姐,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蘭兒哭鬧著反抗,不過到底是敵不過那幾名侍從的力量。
錦繡瞧著于心不忍,忍不住上前建議道:“大太后娘娘,這蘭兒是陳妃娘娘帶入宮的,想來斷然不會有謀害自家主子的心,不如……”“放肆!”錦繡這話音未落便被大太后大聲打斷,“哀家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莫不是皇上這慣著你把你這尊卑都慣的一點分寸都不分了。”大太后這話說的不但讓錦繡顏面大失,更讓一旁的段擎麒略有微詞道:“母后這繡嬪所言論也并非毫無道理,好歹她們也是主仆一場。”
“如今國事繁忙,皇上理因把這時間多用在國事上,至于這后宮之事,皇上便不用操心,如今這后宮三妃去了兩妃,倩妃又懷著身孕,哀家便暫替皇上管著這后宮之事,待倩妃生完皇子,再由倩妃接管,皇上以為如何?”大太后雖用著詢問的話語,不過這口氣卻是毋庸置疑。
“母后既已決定,兒臣自當從命。”段擎麒只得無奈接受。
“不過有件事還是先知會皇上一聲。”大太后瞧了眼錦繡后繼續言道:“如今這后宮頻頻出事,也是該好好整肅一番,哀家請皇上勿要意氣用事,免得亂了規矩,哀家這也不好管束。”
錦繡也不吭聲,只是低眉順眼的低著頭,心里自是猜到大太后這話怕針對的就是她了。
“母后所言極是,然則陳妃如今尸骨未寒,這事兒臣以后還是容后再議,不知母后以為如何。”段擎麒不置可否的打起了太極。
“皇上既如此說了,哀家便順了皇上的意,不過哀家也希望皇上以大局為重。”大太后這話中有話。
“兒臣自當聽從母后教誨。”段擎麒恭敬的回道。
“王公公,派人好生處理陳妃的后事,若有差池,唯你是問。”大太后突然對著皇帝身旁的管事王公公說道。
這王公公本好生生的在皇上身后待著,未料到大太后會特點其名,倒也著實楞了下,按常理這料理后妃的身后事,是這內務府之事,實不應于他相關,也不知這大太后葫蘆里埋著什么藥,不過這王公公身為奴才又怎敢說些什么,只有恭謹領命。
大太后這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便轉身離去,不過這臨走前扔不忘再說上句:“這陳妃是在蕪蘅宮內出的事,按說這蕪蘅宮宮內的人皆有嫌疑,繡嬪你和你宮里的那幾個丫頭這些日子若沒什么事就在自己殿內好好呆著,沒什么事便不用出殿了。”說完方才轉身離去。
“母后……”段擎麒想說些什么,不過他所瞧見的只有大太后漸行漸遠的背影。
“繡兒,委屈你了。”段擎麒滿是歉意。
“皇上萬別如此說,大太后這說的也并非全無道理,比起旁人,繡兒受的這些,又算的上什么。”錦繡對著段擎麒搖了搖頭。
“朕虧欠陳妃太多了,這事若是查清了朕定不輕饒。”段擎麒內心深深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