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被眼前的景象驚住，愣了幾秒才緩緩邁步向古樹靠近。

她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古樹的另一側也有一個人在往她這個方向走來。

她伸手附上樹干，順著紋理仿佛可以感受到古樹孤獨跨越的千百年光陰，她抬手輕輕捏住掛得比較低的一個許愿簽，把簽翻到正面，卻發現上面沒有字，只有一片空白——不僅這個簽如此，她連續看了三個許愿簽，上面都是空白的。

正當她納悶著這是怎么回事，不遠處忽然有人用她非常熟悉的聲線又驚又喜地喊了聲“小漁！”

她懵懵地順著聲音看去，發現竟然是何載舟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發型和前陣子她見過的不同，倒像是他幾年前留的，當時剛高考結束，他去理發店燙了點卷，后來一直沒怎么打理，慢慢變成那種只有發梢處帶一點波紋的男生的中長發型。

他的穿著也很奇怪，明明是冬日里，他卻穿著一件她有些印象的黑色短袖，下半身是一條差不多顏色的八分運動褲。

“你跑哪去了，怎么穿成這樣？”江漁還沒來得及問什么，何載舟倒先這樣問了她。

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腦海里隱隱約約浮現起一個猜想來。

在開口以前，她戰戰兢兢地拿出手機按亮屏幕，確認了一下現在的日期。

——2022年1月2日。

沒錯啊。

她沒有穿越。

“你怎么......還換了個手機？”何載舟的語氣聽起來更加疑惑了，“這是你想出來的新惡作劇嗎？”

她收起手機，抬眼看向面前的何載舟。

當下的時空并沒有錯亂，唯獨不同的就是剛剛打雷以后，她的面前憑空出現了旁邊的這棵古樹，看起來何載舟會在這里并不是什么偶遇，他和這古樹一樣，是憑空出現的。

而且他很明顯不是當下時空的他，他是幾年前的他。

江漁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用平靜的口吻問面前的何載舟，“現在是哪年？”

“這叫什么問題。”

“你回答我就行了。”

何載舟定定地看著江漁，大概是確認了她的確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即使不解，還是乖乖回答了，“二零一九啊。”

“幾月幾號？”江漁接著問。

“二零一九年七月三號。”何載舟皺著眉，耐著性子回答了她。

猜想得到認證，江漁再也無法淡定。如果說面前的何載舟真的是三年前的何載舟，那現在的何載舟又該在哪？或者說，他還在這個世界上嗎？

顧不上身旁的何載舟還在發問，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何載舟的號碼，然而她忘了何載舟這幾年并沒有換過手機號，號碼剛一撥通，自己身旁的何載舟口袋里就傳出手機鈴聲。隨后，他一臉“你在干什么”的表情拿出自己的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就在你面前你打什么電話呀？是發生什么了嗎，你剛剛到底去哪了，你問的那些問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江漁覺得一切都是一團亂，同時她知道現在她不可以被何載舟牽著走，否則就徹底沒辦法把這些理清了。

她暫時忽略掉何載舟問的那些問題，很突然地問他，“你最近有吐血嗎？”

“吐血？”何載舟緊鎖的眉頭從剛才開始就沒放松過，這會皺得更緊了，“這又是什么怪問題，我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嗎？”

他的反應讓江漁模模糊糊地記起來，當下時空何載舟的何載舟說過，他是二零一九年的秋天才開始吐血的，所以眼前的這個何載舟應該還沒有吐血相關的記憶。

她依然選擇不回答何載舟的問題，畢竟她所擁有的的信息對于面前的他來說太繁雜了，她就是足足講上兩個小時也講不完這三年都發生了什么。

不過就算不回答他的提問，她覺得至少也該穩一穩他的情緒，在她記憶里，二零一九年的何載舟還是個活潑的急性子，他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她繼續什么都不解釋，他不炸毛就算有鬼。

“聽著，小何。”

江漁換上義正言辭的姐姐口吻，抬手按住何載舟的肩膀，準備開始給他進行中二的動員。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應該很難接受，但現在任務落到你身上了，你就必須得肩負起來。”

“我是從三年后穿越回來的，這三年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我一句兩句實在是解釋不清，而且我時間有限，所以沒辦法對你解釋太多，只能向你詢問一些對我來說有用的信息了。你會幫忙的對吧？”

“......”何載舟咽了咽唾沫，“三年后的科技......已經這么發達了？”

“不是科技，是玄學，要不然我怎么是穿越到寺廟里呢。”江漁搖搖頭，“哎呀好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未來的你也需要你的幫助，你愿不愿意幫忙？”

“我......”何載舟顯然還有滿腹的疑問，可是當他看向江漁的眼睛，他還是被她的堅定感染般地，艱難地點了點頭，“好吧......雖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但是如果我能幫上什么，我可以試試。”

“好，那我就開始問了。”

“要問很久嗎？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

江漁被三年前活躍話多的小何載舟搞得有點無奈。她當然是不能帶他離開這里的，要是他發現了其實穿越的人是他自己，恐怕會慌得什么問題都回答不了了。

想到這里，江漁忽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如果說是何載舟來到了她所在的時空，難道他發現不了周圍的不對勁嗎？不說別的，就單說他的穿著，他難道不覺得冷？

她回頭向身后看去，猛然發現距離他們兩三米的位置升騰起一道煙霧似的屏障，她緩緩移動視線，發現這似有似無的屏障原來將古樹周圍這一片都圍了起來。

在這屏障之內像是一個單獨的空間，難怪她不覺得熱，何載舟也不覺得冷。

江漁收回目光重新和何載舟對視著，而何載舟也歪頭看著她，好像在疑惑她剛剛在看什么。

“你看不見嗎？”她忍不住這樣問道。

“看不見什么？”何載舟沒有理解她話里的意思，“你是懷疑我失明了？”

“......”好吧，他看不到屏障。

“沒什么。”江漁決定還是先把該問的問了，再去考慮他為什么會出現以及自己能否順利離開的問題，“就在這里問吧，我的問題也不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