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雁有瞬間失神。很快便走過去行禮道,“多謝相救。”
趙凜淡淡的,“又見面了。”
裴雁點著頭,不知要說什么好。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從來也沒有幻想過有一天她能和一個王爺并肩站在一起,就算他們之間什么關系也沒有,對她而言也是陌生的體驗。
“你先走吧。”裴雁正低頭看鞋子,聽得趙凜的聲音,頓時抬起頭來。卻發現他原來是和剛剛扶她的男子說話。那男子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裴雁忙別開臉,屈了屈膝。“裴雁先行告辭了。”
“且慢。”趙凜出聲,見她疑惑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想問問姑娘,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叫‘銀牌賭坊’的?”
裴雁偏頭思索了會兒,“似乎有……你要去?”他看起來不像是會賭博的人呀!
趙凜點頭道,“嗯。不知可否帶我去一趟。”
裴雁心想反正現在手頭沒什么事,就帶他走一遭吧。憑著記憶,越過麗錦閣對面那條巷子,這里仿佛與外界隔絕了一般,無比安靜。趙凜問道:“在附近?”
裴雁笑笑,“這是條捷徑,出了巷子就是另一條街了。我若沒記錯的話,那賭坊便是在街口處。”
趙凜嗯了聲,“有勞你。”
“不客氣。”裴雁抿著嘴笑。長這么大,也甚少和男子并肩走在一起,更別說是像趙凜這樣的男人了。所以哪怕兩個人之間隔著三四個人的空隙,她仍然感到一絲緊張,入了大街,更覺得有人直盯著他們看似的。“王爺去賭坊耍樂么?”
“找人。”趙凜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料到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似的。
裴雁帶他到那賭坊門口,便道:“賭坊到了——請恕我嘮叨幾句,賭坊最是龍蛇混雜,王爺出入可得注意安全。”
“你不和我一起進去?”趙凜問道。
裴雁搖頭:“這地方不是小女子能來的,恕不能相陪。裴雁先走了。”雖然好奇他要去賭坊找什么人,但事不關己,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地好。離開趙凜身邊,她才重重松了口氣,和他在一起好緊張——也不知是因為他是王爺這重身份,還是因為自己對他有一點點幻想。
趙凜二十二三歲模樣,端的是一表人才,裴雁正當花樣年華,遇到英俊的男子有點動心也不出奇,她并不羞于承認這點。只是她有自知之明,趙凜是王爺,她和他的身份差距太大——再者,人家家里妻妾如云,個個天生麗質,她這株不起眼的小花朵,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關氏正在院子里洗衣裳,見她回來,問道:“麗錦閣找你什么事?”
裴雁將經過說了一遍,關氏笑道:“看,碰了灰了吧?前兒還自信滿滿地說別人非你不可。”
裴雁只道:“又不是我做的不好——我想韓煙翠是想換上自己人仿制的試試行情吧。過幾日咱們去麗錦閣看看就知道了。”
關氏卻道:“咱們還是安心過自個兒的日子。尋那么多門路,也累不是?這幾日你都沒睡好,消瘦了一大圈。本來就沒幾兩肉。”
“有什么要緊,身子骨壯著呢。”裴雁回屋子拿了一匹粗布出來,“娘,你說這顏色好看么?”
淡淡的紫中帶一點點粉,看起來很嬌嫩,只是布匹太過粗糙了。關氏點頭道:“這個不錯。你拿什么染的?”
“不告訴你,嘻嘻。”裴雁抱著布,“等天氣涼了,我拿它裁件衣裳穿。”話音未落,外面一婦子高叫的聲音:“關大嬸在家嗎?”
關氏把濕濕的手往圍裙上抹了兩下,走出去,沒一會兒娘跟一個胖婦走了進來,可不正是那個討厭的媒婆。裴雁當下就沒好臉色,扭身進屋子去了。胖婦也不大樂意,故意地提高聲音說道:“看你們家閨女眼界高,原我是不想再攬這活兒了,要不是看在關大嬸你的情面上——”
關氏笑道:“可不是。我家這小丫頭,就是不懂事。你可得多耽待著點。”見裴雁躲屋子里去,便拉著胖婦小聲道,“有沒有合適的?”
“合適的自然是有。”兩個婦女低聲嘀嘀咕咕。
裴雁坐在屋子里郁悶至極,為什么十八歲就非嫁不可?她要是嫁了人,這個家可怎么辦啊?聽到爹跑到外面的聲音,三個人談她的婚嫁談得起勁,不由想,嫁嫁嫁,要是她嫁了人,便只剩爹和娘兩個人了。想到這里不禁一陣感傷,無精打采地做了會兒手工活,躺下去睡覺。
次日一早和關氏一起去流彩坊,那叫廖威的管事安排他們到織布坊,簡單介紹了一下踏板織機和束綜提花機。裴雁看婦人用腳踩著踏板,雙手麻利地投梭和打緯,速度相當之快。織布紡里好幾部踏板織機,提花機卻只有一部。廖威道:“這個很好學,一般一兩天就能上手了。”
關氏和裴雁學習很快,而且紡間都是女人,一邊干活一邊聊天,時間過得倒也快。到午飯時間,荀清來了,裴雁和正在吃飯的幾個女人全部站起來,荀清道:“站起來坐什么?坐下坐下,繼續吃。”
他坐到裴雁對面,“可還適應?”
裴雁點了點頭,臉不自覺紅了。十數道目光都在看著他們,裴雁心想,這下糟了,少不得要被她們誤會的吧。趁著別人沒注意,她飛快和荀清說:“你……你不必特意過來看我,我很好。”
“哦。”荀清盯著她的臉,“怎么臉這么紅?天氣很熱么?”
旁邊的婦女撲嗤笑了出來,裴雁的臉更加臊紅,狠狠瞪了荀清一眼。也不知他是在裝傻,還是故意的!
荀清眼里有笑意閃動,裴雁沉著聲說:“謝少東家關心,我要吃飯了,你也用膳去吧。”
荀清走了,那些婦人才高聲笑道:“原來雁兒姑娘和少東家是朋友呀!郎才女貌,很般配呢。”
裴雁的臉紅得滴出血來:“嬸嬸們可快別這么說。我和他什么也沒有。”
其中一個劉氏笑道:“哎呀,這有什么好害臊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要不是已經這個年齡了,還去追求少東家呢!多英俊呀!”
一番話說得大家哄然大笑,連裴雁都不禁笑了。心里想著,莫非荀清對她……若不是對她有點意思,應當不會如此關照她才對。如此一想,竟覺得有點懊惱,連吃飯都覺得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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